洞裏靜得嚇人，隻有阿星微弱的呼吸聲，還有自己嚼那硬得能崩牙的肉幹發出的嘎吱聲。淩塵一邊機械地吞咽，一邊用眼角餘光瞄著洞口那倆門神。
    年輕女人叫烏苔，這是剛才刀疤臉臨走時喊她名字淩塵聽到的。她看著年紀不大，但眼神老練，手裏那柄骨刀一直沒離手，時不時就瞥一眼阿星，眉頭擰得死緊。另一個是個半大少年，叫石頭，緊張得多，握著石矛的手心明顯有汗，眼神躲閃，不太敢正眼看淩塵，更多是警惕地盯著洞外。
    淩塵心裏跟明鏡似的，暫時的安全不代表沒事了。那點水和肉幹更像是喂牲口，確保他們沒力氣鬧事。刀疤臉那眼神裏的懷疑根本沒散，尤其是對阿星。
    他得做點什麽，至少搞清楚這鬼地方到底什麽情況，這些人又是什麽來路。
    他慢慢咽下最後一口能劃破嗓子的肉幹，清了清沙啞的嗓子，盡量讓聲音聽起來無害又帶著點感激：“那個…多謝你們的水和吃的。”
    烏苔轉過頭，眼神依舊警惕，沒說話。
    旁邊的石頭倒是下意識回了句：“沒…沒事。”說完就被烏苔瞪了一眼，趕緊縮回頭去。
    淩塵心裏有了點底，這少年或許是個突破口。他繼續試探著問：“我叫淩塵，她叫阿星。我們…剛從那邊出來，啥也不懂。你們說的‘鐵棺材’…是指那片大廢墟嗎？那地方很危險？”
    烏苔冷哼一聲，終於開口，聲音又冷又硬：“廢話！那是‘大災變’前留下的怪物肚子，進去的人就沒見出來過！裏麵不是塌方就是輻射塵，還有更邪門的東西！你們能爬出來，真是走了狗屎運！”她語氣裏懷疑更重了。
    大災變？輻射塵？又一個新詞。
    “大災變？”淩塵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和好奇。
    “哼，連大災變都不知道？”烏苔眼神裏的懷疑簡直要溢出來，但還是帶著一種本地人對外來傻子的優越感解釋道：“就是很久以前，天塌地陷，那些鐵家夥發瘋互相撕咬，把天地都打爛了！留下的爛攤子就是現在這鬼樣子！‘鐵棺材’就是那時候掉下來的大家夥之一！”
    她頓了頓，惡狠狠地補充：“長老說，那裏麵藏著‘舊日的詛咒’，誰碰誰倒黴！靠近了都會折壽！你們…”她目光再次掃過阿星，“特別是她，看著就不對勁！”
    淩塵心裏一凜，趕緊把話題往回拉：“我們真不知道…就是逃難誤入的。阿星是舊傷，一直沒好，絕對不是詛咒！”他再次強調，心裏卻翻騰起來。舊日的詛咒？是指那方舟的汙染？還是指星靈族紫髓族的力量被這裏的人視為不祥？
    “舊傷？”烏苔顯然不信，站起身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昏迷的阿星，特別是她眉心那點黑印和異常蒼白的皮膚，“什麽樣的舊傷能讓人變成這樣？我看分明是沾了‘死寂之塵’！或者被廢墟裏的惡靈附身了！”
    死寂之塵？這詞刀疤臉也提過。
    “死寂之塵是什麽？”淩塵趕緊追問。
    “就是從那破爐子裏吹出來的灰！”旁邊的石頭忍不住插嘴，臉上帶著恐懼，“沾上一點，皮膚就爛，喝水都吐，最後渾身發黑僵硬死掉！比沙蜥啃了還慘！”他說完又被烏苔瞪得縮了脖子。
    破爐子？是指…熔爐？淩塵想起醫療艙裏男人的話和那恐怖的淨化程序。所以那玩意兒的輻射塵飄到這裏，成了致命的汙染源？
    “我們沒沾那東西！”淩塵矢口否認，心裏卻有點虛。阿星這狀態，確實不像普通傷勢，難道真受了那什麽輻射塵的影響？還是她體內力量衝突的外在表現？
    烏苔死死盯著阿星的臉，忽然，她像是發現了什麽，猛地蹲下身，湊得更近，鼻子甚至微微抽動了一下。
    “不對…”她眼神銳利起來，聲音帶著驚疑，“她身上…還有別的味道…很淡…很奇怪…”
    淩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別的味道？是指阿星那微弱的星靈王血氣息？還是那怨淚的力量？這些土著感知這麽敏銳？！
    烏苔猛地抬頭，眼神如同鷹隼般鎖定了淩塵，骨刀瞬間抬起，直指他的鼻子：“說！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她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什麽身上有‘聖山’那邊才有的‘石頭味兒’？！還有一股…讓人發冷的‘死味兒’！”
    聖山？石頭味兒？死味兒？
    淩塵完全懵了，這都什麽跟什麽？！阿星的血脈怎麽會跟這裏的什麽聖山扯上關係？死味兒又是指怨淚？
    他看著那幾乎要戳到臉上的鋒利骨尖，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解釋不清，今天恐怕真要交代在這！
    就在他腦子飛速旋轉，試圖編造一個合理的解釋時——
    洞外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悠長的、像是某種號角被吹響的聲音！
    嗚——！！！
    聲音急促而尖銳，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洞口守著的石頭猛地跳起來，臉色煞白，驚呼道：“是警戒號！疤臉叔他們遇到麻煩了！”
    烏苔臉色也是劇變，豁然起身，再也顧不上盤問淩塵，厲聲道：“石頭！守好他們！不準出來！”
    她說完，一把抓起旁邊的弓箭，如同矯健的獵豹般，瞬間竄出了洞穴，身影消失在裂縫之外。
    洞裏隻剩下淩塵、昏迷的阿星，以及那個緊張得手足無措的少年石頭。
    石頭握著石矛，對著淩塵，眼神慌亂地看著洞外，又警惕地看看淩塵，明顯亂了方寸。
    機會！
    淩塵的心髒砰砰狂跳。
    外麵出了亂子，這是套取信息或者…逃跑的絕佳時機！
    他看著眼前這個經驗不足的少年，又看了看洞外隱約傳來的騷動聲和越來越近的、某種令人不安的嘶嘶聲…
    危險在靠近，但機會也在其中。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投向緊張不安的少年石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無害：
    “外麵…出什麽事了？那聲音是什麽？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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