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那句“時間不站在猶豫的人那邊”，像最後通牒，沉甸甸地砸在淩塵心上。沒有選擇，或者說，選擇權從來就不在他們手裏。
    “我們…配合。”淩塵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感覺每個字都帶著血沫子味。他握著阿星冰涼的手，能感覺到她細微的顫抖。
    墨淵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微微頷首：“明智。雲漪，帶他們去‘觀測室’，進行初步能量脈絡測繪。”
    雲漪應了一聲，依舊是那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所謂的“觀測室”，位於塔樓的地下深處。乘坐那種無聲下降的浮台，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冷，光線也愈發幽暗，隻有牆壁上流動的微弱符文提供照明。這裏的氣氛比上麵更加壓抑，仿佛與世隔絕。
    觀測室內部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閃爍著不同光芒的水晶和金屬儀器，中央是一個懸浮著的、由透明能量力場構成的平台。幾個穿著嚴密防護服、看不清麵容的工作人員沉默地操作著儀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低沉的嗡鳴聲。
    “躺上去。”雲漪指著那個能量平台對阿星說。
    阿星恐懼地看著那些冰冷的儀器，下意識地往後縮。淩塵緊緊摟住她的肩膀，低聲道：“別怕，哥在。”他知道這安慰蒼白無力，但此刻別無他法。
    在淩塵的安撫下，阿星顫抖著躺上了平台。能量力場如同水波般將她輕輕托起，固定。幾道柔和的光束從不同角度照射在她身上，開始緩緩掃描。
    淩塵被要求站在隔離區外，隻能隔著透明的能量屏障眼睜睜看著。他的心揪緊了，生怕下一秒就會出現什麽可怕的變故。
    初始的掃描似乎很平靜，儀器上的數據平穩流動。阿星緊繃的身體也稍微放鬆了一些。
    但很快，當掃描光束聚焦到她眉心那點黑色“寂滅星痕”時，異變陡生！
    嗡——！
    觀測室內所有的儀器同時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數據流瞬間變得混亂狂暴！那黑色星痕仿佛被激活了一般，驟然爆發出強烈的暗紅色光芒，一股混亂、暴戾的能量波動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衝擊著能量平台和周圍的儀器！
    “能量等級急劇攀升！”
    “穩定場受到衝擊！”
    “快！注入鎮靜符文！”
    工作人員一陣忙亂，操作台上光芒連閃。數道銀色的、由純淨星辰之力構成的能量鎖鏈憑空出現，試圖纏繞上阿星的身體，壓製那股暴走的能量。
    “啊——！”阿星發出痛苦的尖叫，身體在平台上劇烈掙紮，眼中再次浮現出混亂的暗紅光芒！
    “阿星！”淩塵目眥欲裂，想要衝進去，卻被隔離屏障狠狠彈開！
    “冷靜！”雲漪低喝一聲，雙手快速結印，一道更加凝實的銀光打入平台，勉強穩住了即將崩潰的力場。她看向墨淵，語氣凝重：“執事，她的‘星痕’活性遠超預估，對常規星辰之力有極強的排斥反應！”
    墨淵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觀測室，他站在主控台前，看著光幕上瘋狂跳動的數據和平台上痛苦掙紮的阿星，眉頭緊鎖，但眼中卻閃爍著一絲…興奮？
    “不是排斥，”墨淵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發現新大陸般的奇異熱度，“是共鳴…一種扭曲的、充滿毀滅欲望的共鳴！這‘寂滅星痕’…果然與記載中的不同！它不僅在侵蝕宿主，更在…試圖同化外來的星辰力量，轉化為自身的養料！”
    他猛地轉頭看向淩塵，目光銳利如刀：“她之前接觸過什麽？除了星骸之力，還有什麽力量影響過她？”
    淩塵心中巨震！墨淵竟然看出了阿星力量的特殊性！他絕不能暴露紫獸和星紫之力的秘密！
    “我不知道！”淩塵咬牙道，“我們逃出來的時候很混亂，可能沾染了古孽或者其他荒野上的東西！”
    墨淵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最終冷哼一聲，不再追問。他轉向操作台，親自調整了幾個參數。
    “啟動‘縛能矩陣’二級壓製。小心點，別損壞了‘樣本’。”他的命令冰冷無情。
    更多的能量鎖鏈出現，如同一條條銀色的毒蛇，纏繞上阿星的四肢和軀幹，暗紅色的光芒被強行壓製回去，阿星的掙紮漸漸變得無力，隻剩下痛苦的呻吟，眼神渙散。
    淩塵的心在滴血，拳頭握得咯咯作響，卻無能為力。這種眼睜睜看著親近之人受苦的滋味，比刀割還難受。
    經過一番折騰，能量波動終於被暫時壓製下去。阿星如同虛脫般躺在平台上，氣息微弱。工作人員開始采集各種數據，抽取能量樣本，整個過程如同對待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
    淩塵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他注意到，在壓製阿星力量的過程中，觀測室深處一扇原本緊閉的、毫不起眼的金屬小門，門縫裏似乎隱約透出了一絲…與星塔純淨星辰之力截然不同的、極其隱晦的幽暗光芒？那光芒一閃而逝，快得像是錯覺。
    而且，當阿星的力量暴走時，他似乎感覺到懷中那片黑羽，也微微發熱了一下？
    難道…黑羽勢力與這觀測室隱藏的秘密有關？
    就在這時，墨淵似乎完成了初步的數據收集，他走到能量平台前，看著昏迷的阿星，對雲漪吩咐道：“初步數據已經記錄。將她送回房間嚴加看管。我們需要分析這些數據，調整下一步方案。”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看來，我們對‘寂滅星痕’的了解，還遠遠不夠。這小姑娘…比我們想象的更有‘價值’。”
    淩塵聽著這毫無人性的話語，心中寒意更盛。價值？在他們眼裏，阿星隻是一個有研究價值的標本！
    雲漪指揮工作人員將阿星從平台上移下，準備送回房間。
    淩塵默默跟上，在經過那扇可疑的金屬小門時，他裝作不經意地放緩了腳步，神魂之力凝聚於雙眼，極力感知。
    門後…似乎傳來一種極其微弱、卻令人心悸的空間波動，以及一種…仿佛無數靈魂哀嚎的負麵情緒殘留？
    這星塔驛站的地下，到底藏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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