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搖籃’。”
    “我們…回家了。”
    阿星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砸在淩塵耳朵裏，卻激得他渾身汗毛倒豎。回家？回哪個家？這鬼氣森森的鋼鐵墳場？！
    他猛地想站起來，卻牽扯到全身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隻能死死盯著黑暗中那雙冰冷的銀眸。“阿星？是你嗎？你到底…”
    話沒說完，阿星…或者說占據了她身體的那個意誌，根本懶得理他。她緩緩轉過身，麵向房間深處的黑暗，抬起了手。
    沒有咒語，沒有能量波動，她隻是那麽隨意地一抬手。
    “嗡——”
    低沉的嗡鳴聲從房間四周響起。緊接著，牆壁上、天花板上，一道道幽藍色的光線次第亮起，如同蘇醒的神經脈絡，迅速勾勒出房間的輪廓——一個大約十幾平米的正方形空間，牆壁是冰冷的合金，除了他們進來的那扇門，再無出口。
    光線最終匯聚到房間中央的地麵，形成一個複雜的、不斷旋轉的幽藍符文。符文中心，一個小小的平台緩緩升起，平台上托著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閃爍著金屬冷光的棱柱體。
    阿星走過去，拿起那枚棱柱體。棱柱體接觸到她手掌的瞬間，光芒內斂，表麵浮現出細密的、如同電路板般的銀色紋路。
    “權限確認…星靈序列…高階…”一個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合成音突兀地在房間內響起，嚇了淩塵一跳。這鬼地方還有ai？！
    “能量水平…嚴重不足…生命體征…多處異常…”電子音繼續毫無波瀾地匯報著，“檢測到未授權生命體…威脅等級評估中…”
    淩塵心裏咯噔一下，未授權生命體？說的是他？
    他下意識地想調動力量，可丹田空空如也，經脈劇痛，連站起來都費勁。旁邊的紫獸也掙紮著抬起頭，對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發出威脅的低吼，但明顯外強中幹。
    “威脅等級：低。啟動基礎維生協議及…觀察程序。”電子音最終判定。
    維生協議？觀察程序？淩塵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感覺身下的地麵微微震動，兩道柔和的白光從天花板落下，精準地籠罩了他和紫獸。
    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束縛住了他，讓他無法動彈。同時，一股精純的、帶著清涼氣息的能量順著白光注入他體內。這能量…竟然在快速修複他破損的經脈和內髒？連背後那火辣辣的傷口都傳來麻癢的愈合感！
    這“維生協議”…是在給他療傷？
    淩塵懵了。這鬼地方的ai這麽好心？
    他看向阿星。她依舊站在那裏，握著那枚棱柱體，雙眼緊閉，似乎在接收或者溝通著什麽信息。她身上那股冰冷的漠然氣息沒有絲毫減弱，但眉心的裂痕，在那白光的照射下，似乎愈合了一點點？
    “能源汲取效率低下…啟動備用方案…”電子音再次響起。
    話音剛落，淩塵就聽到房間外，那巨大的豎井下方，傳來了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沙沙”聲！是那些機械獵犬！它們追過來了？！
    “警告，底層清理單位接近。防禦係統能源不足，無法有效攔截。”ai的聲音依舊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
    淩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外麵是成群結隊的機械怪物，裏麵是這個敵友不明的ai和一個狀態詭異的阿星！這他媽算什麽維生協議？是怕他們死得不夠快，先治好再讓怪物殺？！
    他拚命掙紮，但那白光蘊含的束縛力極強，根本掙脫不開。紫獸也急得直刨地，卻無濟於事。
    “沙沙”聲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金屬爪刮擦門板的刺耳聲響！
    就在這時，一直閉目不動的阿星，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銀眸中，數據流如同瀑布般飛速閃過！
    她抬起握著棱柱體的手，對著緊閉的金屬門，吐出一個冰冷的音節：
    “肅靜。”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能量對衝。
    門外的“沙沙”聲，戛然而止。
    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聲音瞬間消失。連那些刮擦聲都停了。
    死了？全滅了？淩塵驚疑不定。這是什麽手段？
    “底層清理單位已強製進入休眠狀態。”ai適時地匯報，“消耗能源 0.7…剩餘能源…3.1…”
    淩塵：“……” 一個字就幹掉外麵一群怪物，才耗0.7的能源？這ai和阿星或者說她體內的東西）到底什麽來頭？
    阿星做完這一切，看都沒看門外一眼，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幾隻蒼蠅。她轉向淩塵，銀眸中的數據流緩緩平息，重新變回那種令人不適的冰冷。
    “你的身體，太弱。”她開口，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無法承載‘搖籃’的使命。”
    使命？什麽使命？淩塵一頭霧水，但他抓住了關鍵——弱！他現在確實弱得像隻螞蟻！
    “這裏的能量…能幫我恢複？”他試探著問。如果能借助這裏的力量快速恢複甚至提升實力，那眼前的危機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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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阿星的回答很幹脆，“但需要代價。”
    “什麽代價？”
    阿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房間一側的牆壁。那裏，幽藍光線勾勒出一個之前未曾注意的、類似艙門的結構。
    “搖籃，需要守護者。”她緩緩說道，“完整的，強大的，絕對服從的守護者。”
    她抬起手，那枚棱柱體再次亮起，投射出一道光芒，映照在那個艙門上。艙門表麵泛起水波般的紋路，然後…緩緩向兩側滑開。
    艙門之後，不是房間，而是一個巨大的、充滿粘稠淡綠色液體的透明容器！容器內，懸浮著一具…軀體？
    那軀體高大，線條流暢，通體呈現出一種暗銀色的金屬光澤，關節處是更加深邃的幽藍。它有著類人的外形，但細節處處透著非人的精密與冰冷，頭部沒有五官，隻有一個平滑的、閃爍著微光的弧麵。
    這是一具…機器人？或者說，某種人造軀體？
    “這是‘鐵馭’原型機，搖籃最基礎的防衛單元。”阿星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狂熱？“它擁有強大的力量，完美的邏輯，絕對的忠誠。但它缺少一個…核心。”
    她的目光，緩緩從容器內的鐵馭軀體，移到了淩塵身上。
    那冰冷的銀眸，仿佛在評估一件…合適的零件。
    淩塵的血液，瞬間涼了半截。
    他好像…明白所謂的“代價”是什麽了。
    “你的神魂，很特殊。”阿星繼續用那平淡的語氣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堅韌，經曆過時光打磨，是極佳的火種。以你的神魂為核心，驅動鐵馭之軀，你將獲得新生，獲得力量，成為搖籃合格的守護者。”
    奪舍！不，這比奪舍更徹底！是要把他的靈魂抽出來，塞進一個鐵疙瘩裏？！變成這鬼地方的看門狗？！
    “你休想！”淩塵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拚命催動那剛剛恢複了一絲的星紫之力，試圖衝破白光的束縛。
    “拒絕，無效。”阿星漠然道，“搖籃的意誌，高於一切個體。”
    她手中的棱柱體光芒大盛，那個裝著鐵馭軀體的容器內，淡綠色的液體開始劇烈翻湧，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那具暗銀色的軀體，手指…極其輕微地…動彈了一下！
    與此同時，籠罩著淩塵的白光陡然變得刺眼，一股強大的、針對靈魂的撕扯力傳來，仿佛要將他的意識從身體裏硬生生拽出去！
    “吼！”紫獸感受到淩塵的危機，不顧一切地噴出一道細小的電芒，打在阿星身上，卻如同泥牛入海，連她衣角都沒掀動。
    阿星甚至沒有看紫獸一眼，隻是專注地操控著棱柱體，銀眸中的數據流再次瘋狂閃爍。
    “意識剝離程序…啟動…”
    淩塵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意識開始模糊，身體和靈魂的聯係正在被強行切斷！他看到了那容器中的鐵馭軀體，它的頭部弧麵，亮起了兩點幽藍色的光芒，如同…一雙等待注入靈魂的空洞眼睛！
    不！他絕不能變成那種鬼東西！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刹那——
    “嗡！！！”
    整個房間，不，是整個“搖籃”城市，猛地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烈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天花板上的幽藍光線瘋狂閃爍，明滅不定！那個冰冷的電子音發出了急促的警報：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外部衝擊！空間結構穩定性下降！”
    “警告！未知能量源侵入！防禦係統過載！”
    “能源核心…受到幹擾…意識剝離程序…中斷…”
    籠罩淩塵的白光瞬間變得極其不穩定，那股靈魂撕扯力也驟然減弱！
    阿星猛地抬起頭，銀眸中第一次出現了類似“驚愕”的情緒波動，她手中的棱柱體光芒也變得紊亂。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搖籃的坐標是絕對隱秘的…”
    外部衝擊？未知能量源？
    淩塵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拚命凝聚即將渙散的意識，看向那扇緊閉的金屬門。
    難道是…黃蠍老人那個老怪物，追到這鬼地方來了？！
    還是說…這冰冷的鋼鐵之城，引來了別的、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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