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聖人召見暗流湧 葉家遺孤浮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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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殿。
這便是元虛子聖人閉關清修之地,亦是整個稷下學宮最令人敬畏的禁區。
殿門無聲開啟,蘇玄策在那名白袍執事的引領下,一步踏入。
甫一進入,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氣機便如九天銀河倒灌,瞬間將他淹沒。
那並非單純的靈力威壓,而是一種源自大道本源的壓製,仿佛整個天地的意誌都凝聚於此,審視著他這個渺小的闖入者。
蘇玄策隻覺得神魂劇震,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就連血液的流動都似乎要凝固。
他體內的不滅劍體自行運轉,絲絲縷縷的鋒銳劍意透體而出,勉強在他周身撐開一寸之地,這才讓他稍稍喘過氣來。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殿內氤氳的道韻霞光,望向大殿深處。
那裏,一座九品青蓮寶座懸浮於空,蓮台之上,一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正盤膝而坐。
他身著樸素的灰色道袍,雙目微闔,神情慈和,仿佛一位鄰家老翁,身上沒有絲毫驚天動地的氣息外泄。
可蘇玄策知道,眼前這位,便是屹立於世間頂點的聖人,元虛子。
那無處不在的恐怖氣機,僅僅是他無意識間散發出的道韻而已。
“弟子蘇玄策,拜見元虛子聖人。”蘇玄策強忍著神魂的刺痛,躬身行禮,聲音沉穩,不卑不亢。
蓮台之上,元虛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
初看時古井無波,深邃浩瀚,再看時卻仿佛蘊含著日月輪轉、星辰生滅的可怕景象。
僅僅是一道目光,便讓蘇玄策感覺自己從裏到外被徹底看透,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你可知罪?”
元虛子開口了,聲音溫和,如同春風拂麵,但傳入蘇玄策耳中,卻不啻於九天驚雷。
這三個字,蘊含著言出法隨的聖人道則,每一個音節都在拷問他的道心,動搖他的意誌。
知罪?
蘇玄策心中冷笑。
他何罪之有?
若說有罪,便是鋒芒太露,擋了某些人的路!
他正欲開口辯駁,卻見元虛子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容,屈指一彈。
嗡——
一道玄奧的光暈自他指尖飛出,瞬間在蘇玄策麵前化作一麵光潔如水的古鏡。
鏡麵波光流轉,映照出的並非蘇玄策的身影,而是一片扭曲變幻的虛空。
“此乃‘問心鏡’,可映照本心,勘破虛妄。”元虛子的聲音悠悠傳來,“你心中有怨,有恨,有憾。讓本座看看,你的道心,是否如你的劍一般純粹。”
話音未落,鏡中光影陡然一變。
熟悉的庭院,斑駁的石牆,還有那棵他親手栽下的海棠樹。
樹下,一道溫婉嫻靜的女子身影靜靜佇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母親。
“策兒……”
鏡中的母親緩緩轉過身,她的麵容年輕而美麗,但眼神中卻充滿了無盡的哀傷與質問,“你為何不來救我?為何眼睜睜看著娘親被他們帶走?你可知,娘親在地牢裏……有多冷……”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蘇玄策的呼吸猛地一滯,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劇痛無比。
這是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與執念!
滔天的悲痛與愧疚如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他雙拳緊握,指甲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但他卻渾然不覺。
“不……不是的……”他喉嚨幹澀,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任何聲音。
鏡中母親的身影越發淒楚,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蘇玄策的臉頰,眼中淚光閃爍:“策兒,告訴娘親,是誰害了我們?你隻要說出來,就能為娘親報仇了……”
誘導!
這是在誘導他說出心中最大的秘密!
在這心神失守的瞬間,蘇玄策的不滅劍心猛然一顫,一道清涼的劍意自神魂深處升起,瞬間斬斷了那洶湧而來的負麵情緒。
他眼中的迷茫與痛苦瞬間褪去,恢複了一片清明。
幻象!
好厲害的幻象!竟能直指人心最脆弱之處!
蘇玄策深吸一口氣,抬起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那麵問心鏡,或者說,是盯著鏡子後麵的元虛子。
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斬金截鐵的決然:“我母親一生溫柔善良,她絕不會用這樣的話來質問我!她隻會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劍意衝霄而起,直麵那聖人威壓,一字一頓地反問道:“元虛子聖人!你費盡心機,布下這等幻境,究竟是想窺探我的秘密,還是想……掩蓋你所知道的當年真相?!”
此言一出,整個問心殿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空氣中彌漫的道韻似乎都停滯了。
元虛子臉上的慈祥笑容微微一僵,隨即化為一抹饒有興致的讚賞。
他看著蘇玄策,仿佛在欣賞一件完美的璞玉。
“好一個劍心通明的小子,竟能勘破本座的問心幻境。”他輕輕鼓掌,那麵問心鏡隨之化作光點消散,“心性、天賦、意誌,皆是上上之選。蘇家有你,實乃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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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平淡,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心神交鋒從未發生過:“也罷,當年的事,牽扯甚廣,時機未到,你知之無益。我們換個話題。”
元虛子目光深邃,凝視著蘇玄策:“你對葉家,如何看?”
蘇玄策心頭一凜,不明白這位聖人為何突然提起早已覆滅的葉家。
但他沒有絲毫猶豫,沉聲道:“葉家世代鎮守邊疆,忠肝義膽,滿門忠烈!此等功臣之後,豈容奸佞汙蔑!”
他的回答鏗鏘有力,充滿了對葉家的敬佩。
“忠肝義膽,滿門忠烈……”元虛子玩味地咀嚼著這八個字,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悲憫,一絲嘲弄。
“說得好。可惜,世人愚昧,忠奸不辨。”他悠悠歎了口氣,隨即拋出一個石破天驚的問題,“那你可知道,真正的葉家遺孤,是誰?”
蘇玄策瞳孔猛地一縮。
葉家還有遺孤在世?
這怎麽可能!
當年葉家被判謀逆,滿門抄斬,株連九族,早已被屠戮殆盡,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不等他細想,元虛子便已抬手,對著虛空輕輕一揮。
嘩啦!
一道光幕憑空展開,光影流轉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浮現其中。
那人身形清瘦,麵容俊秀,一襲青衫,眉宇間帶著一股疏離的冷傲,正是與他有過數次交集的同窗——葉清歌!
然而,下一刻,光影中的“葉清歌”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他身上的青衫褪去,換上了一身素雅的宮裝長裙,束起的長發如瀑般散落,那張俊秀的麵龐輪廓變得柔和,眉眼間的英氣化為一抹驚心動魄的美麗。
分明是一位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
女扮男裝!
葉清歌……竟然是女兒身!
蘇玄策心頭巨震,腦海中仿佛有驚雷炸響。他瞬間明白了!
明白為何第一次見到“他”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明白為何在稷下秘境中,“他”身陷險境時,自己會下意識地出手相救;明白為何“他”的眼神深處,總是藏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重與哀傷!
原來,她就是葉家最後的血脈!
自幼便被送入學宮,隱姓埋名,女扮男裝,隻為躲避仇家的追殺!
就在蘇玄策心神激蕩,為這個驚天秘密而震撼之時,大殿之上的元虛子,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冰冷與淡漠,宛如高高在上的神隻,在俯瞰兩隻即將被碾死的螻蟻。
“一個心懷怨恨的蘇家孽子,一個忍辱負重的葉家遺孤。很好,很好……今天都到齊了,省得本座再費手腳。”
轟隆!
恐怖絕倫的聖人威壓毫無征兆地轟然爆發!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而是蘊含著必殺之意的雷霆一擊!
整個問心殿的空間都在這股威壓下扭曲、崩塌,化作一個絕殺的囚籠,要將蘇玄策與光影中的葉清歌一同鎮壓,碾成齏粉!
元虛子,圖窮匕見!
他之前所有的言語、試探,都隻是為了確認葉清歌的身份,為了將他們二人一網打盡的布局!
“不好!”
蘇玄策亡魂皆冒,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全身。
聖人之威,根本無法抵擋!
他毫不猶豫地催動了自己最後的底牌。
“臨!”
一道虛幻的影子從他背後猛地分離出來,與他本尊一模一樣,卻散發著更加純粹、更加決絕的劍意。
這是他以不滅劍體為根基,耗費海量心血才修煉出的一具劍道分身!
“去!”
蘇玄策意念一動,那具分身沒有絲毫遲疑,悍不畏死地迎向那毀天滅地般的聖人威壓。
同時,蘇玄策本尊反手一抓,一道早已準備好的空間挪移符瞬間被捏碎!
“噗——”
劍道分身與聖人威壓接觸的刹那,連一息都未能撐住,便如驕陽下的冰雪般寸寸消融,化為最精純的能量消散於天地之間。
但就是這短暫的阻擋,為蘇玄策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空間符文的光芒亮起,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包裹住蘇玄策的身體。
他最後看了一眼蓮台之上那張冷漠無情的臉,一把抓住旁邊同樣被威壓禁錮、滿臉驚駭與絕望的葉清歌,身影瞬間變得虛幻,消失在扭曲的空間波紋之中。
問心殿內,重歸寂靜。
元虛子端坐蓮台,看著他們消失的地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怒或意外,反而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
他低聲喃喃,仿佛在對某個未知的存在說話:“以一道珍貴的分身為代價,硬抗本座一擊,隻為救走那個女孩……看來,當年的因果,終究還是找上門來了。”
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幽深,仿佛穿透了時空,望向了某個不可知的遙遠所在。
“你們終究還是來了……既然如此,也該是時候,喚醒那位沉睡已久的存在了。”
話音落下,他緩緩攤開手掌。
一枚古樸滄桑的血色玉符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玉符之上,龍飛鳳舞地刻著兩個散發著滔天凶氣的古老篆字——
妖帝。
此刻,這枚沉寂了千年的玉符,正緩緩地,泛起一圈圈妖異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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