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舊帥披甲外出山 龍門風雲起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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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上的血腥味尚未散盡,焦土之上,晚風卷起殘灰,帶著一絲刺骨的寒意。
    老刀沒有理會正在打掃戰場的楚淩霜等人,他徑直走向那黑袍人化為飛灰的地方,鷹隼般的雙眼在焦黑的地麵上寸寸搜尋。
    他俯下身,從一堆餘燼中,拈起了一枚隻剩下半塊的黑色令牌。
    令牌入手冰涼,非金非玉,質地詭異。
    指尖觸及上麵繁複而陰冷的紋路時,老刀那張飽經風霜的臉龐上,肌肉猛地一僵。
    他常年握刀的手,此刻竟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一種混雜著驚駭、暴怒與徹骨悲痛的神情。
    “這是……這是聖人殿‘影閣’的‘幽冥令’!”
    他的聲音嘶啞幹澀,如同兩塊粗糙的岩石在摩擦。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血的氣味。
    他猛然抬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住緩步走來的蘇玄策,那眼神中的烈焰幾乎要將空氣點燃:“元虛子!他竟敢染指江湖,竟敢將他那肮髒的手伸向我北境,殘殺我的舊部!”
    最後幾個字,已是聲嘶力竭的咆哮。
    這個在沙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漢子,此刻雙目赤紅,身軀劇烈起伏,仿佛一頭被觸及逆鱗的怒獅。
    蘇玄策的眼神平靜而深邃,他早已料到會有此發現。
    他輕輕點頭,聲音沉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不錯。他借赤焰盜之名,在南疆邊境劫掠商隊,實際上是為了攫取生魂,秘密修煉邪術傀儡。鐵鷹也好,那些所謂的山匪也罷,從頭到尾,都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的話語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老刀沸騰的怒火之上,讓他稍稍冷靜,卻也讓他心中的恨意愈發冰冷刺骨。
    棋子……他那些在北境戰場上幸存下來的兄弟,最終卻成了別人棋盤上隨意丟棄的棋子!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押著一個俘虜快步走來。
    那俘虜渾身是傷,臉上縱橫交錯的刀疤讓他麵目顯得有些猙獰,可他一見到蘇玄策,便拚命掙紮起來,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呐喊:“我不是賊!我不是賊!我是北境邊軍的斥候,張七!我有要事稟報!”
    楚淩霜秀眉一蹙,冷聲道:“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
    “讓他說。”蘇玄策抬手製止了她。
    那被稱作張七的疤臉漢子被鬆開束縛,立刻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一個響頭磕下去,額頭頓時鮮血淋漓。
    他抬起頭,淚水和著血水從臉上淌下,泣不成聲:“公子明鑒!我們大當家……鐵鷹將軍,他本是想帶著兄弟們尋個出路,歸順朝廷的!可那個黑袍怪物,他……他抓了將軍的家人,用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脅,逼著將軍為他做事!劫鏢是假,幫他煉製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才是真!我們……我們都是被逼的啊!”
    他的哭訴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的屈辱與絕望。
    楚淩霜聞言,她看向蘇玄策,想看他如何判斷。
    蘇玄策麵無表情,隻是緩步走到張七麵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張七身體一震,眼神瞬間變得空洞起來。
    一道微不可見的金色光華在蘇玄策的指尖與張七的眉心之間流轉,無數破碎的畫麵如走馬燈般在蘇玄策的識海中飛速閃過——被囚禁在陰暗地牢中的婦孺,黑袍人冰冷無情的命令,鐵鷹雙膝跪地時的掙紮與屈辱,以及他們在劫掠商隊時故意避開要害的刀……
    片刻之後,蘇玄策收回手指,目光中多了一絲了然與歎息。
    他對上楚淩霜探尋的目光,緩緩道:“他沒有說謊。”
    “原來……他們也是受害者……”楚淩霜喃喃自語,握著劍柄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些。
    看著那些被捆縛在地,眼神或麻木或恐懼的殘匪,她心中那份對敵人的憎惡,悄然被一絲複雜的憐憫所取代。
    蘇玄策轉身,目光掃過所有被俘的殘匪,聲音清朗,傳遍整個山穀:“今日之事,罪在元虛子,爾等皆為脅從。我蘇玄策在此立誓,必誅此獠,為枉死者討還公道!”
    話音剛落,他並指如劍,一道淩厲的劍氣呼嘯而出,精準地斬斷了束縛著張七等十餘名殘匪的枷鎖。
    鐵索落地的清脆聲響,在每個人心頭都重重敲擊了一下。
    “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蘇玄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一,願意隨我共抗聖人殿,為袍澤報仇,為天下除害的,可入我麾下,編入‘鐵衣衛’,從此同生共死!二,不願再涉江湖紛爭,想要歸隱田園的,每人可領黃金百兩,就此離去,我絕不為難。”
    全場一片死寂。
    那些殘匪愣愣地看著地上的斷索,又看看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眼中是難以置信的光芒。
    “噗通!”
    張七再次重重叩首,這一次,他的額頭磕在堅硬的碎石上,鮮血直流,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泣血般的嘶吼:“我張七……願為公子效死!為鐵鷹將軍報仇!為我北境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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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誓言如同點燃了引線。
    “我等願為公子效死!”
    “願入鐵衣衛,共抗聖人殿!”
    剩下的十餘名殘黨,無一例外,盡皆跪倒在地,發出震天的呐喊。
    他們本是亡命之徒,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得見沉冤昭雪的希望,又遇上如此恩威並施的主公,心中的熱血瞬間被點燃。
    老刀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這些昔日袍澤的子侄後輩,在絕境中重獲新生,終於找到了複仇的旗幟,一雙虎目不禁濕潤了。
    他仰起頭,逼回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粗重的呼吸聲中帶著一絲顫抖。
    他走到蘇玄策身邊,深深一躬,聲音鏗鏘有力:“我老刀……這條命也是公子的了!隻要還能揮得動刀,我願再戰一回!”
    三日後,南疆城外,一處荒涼的古戰場。
    狂風呼嘯,卷起漫天黃沙。
    老刀親手將一麵玄色大旗深深插入大地。
    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上麵用銀線繡著兩個蒼勁如刀刻般的篆字——鐵衣。
    旗幟之下,站著三十餘名身影。
    他們大多已白發蒼蒼,臉上刻滿了歲月的風霜,但每一個人的腰杆都挺得筆直,眼神銳利如昔,身上那股百戰餘生的悍勇之氣,雖被歲月塵封,卻未曾消散分毫。
    他們都是老刀召集而來的舊部,皆是當年從北境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精銳老兵。
    老刀環視著這些熟悉而又蒼老的麵孔,振臂高呼,聲如洪鍾:“兄弟們!今日重聚,不為封官加爵,不為私仇恩怨,隻為護我等身後這片江湖,不墮入宵小之手!”
    “護江湖不墮!”
    三十餘名老兵齊聲怒吼,聲音匯聚成一股驚天動地的洪流,衝散了漫天風沙,震得山野回響。
    他們的熱血,在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金戈鐵馬的崢嶸歲月。
    是夜,南疆城主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蘇玄策站在窗前,指尖一縷微光凝聚,片刻後,一個與他容貌有七分相似,但氣質更顯溫文爾雅的身影出現在他麵前。
    這是他以神念新凝練出的分身——“文心者”。
    他將一枚偽造的昆侖書院內門符令交到分身手中,低聲囑咐了幾句。
    分身點了點頭,身形一閃,便化作一道流光,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向著北方疾馳而去。
    蘇玄策目送分身遠去,抬頭望向清冷的星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低語道:“葉清歌,棋局已開,該你出手了。元虛子那張偽善的麵具,也是時候該撕開了。”
    幾乎在同一時刻,遠在萬裏之外的昆侖山之巔,雲海翻湧的問道崖上。
    一間雅致的靜室中,一名白衣勝雪的身影緩緩推開雕花木窗,任憑凜冽的山風吹拂起她的三千青絲。
    她仿佛感應到了什麽,清冷的目光穿越重重雲霧,望向遙遠的南方天際,紅唇輕啟,吐出一句清幽如蘭的話語。
    “他……終於要動了。”
    而此刻,另一間靜謐的房間裏,楚淩霜並沒有安睡。
    她獨坐於搖曳的燈火之下,清麗的臉龐在光影中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她的手中,正緊緊攥著一枚通體溫潤的玉符,那玉符之上,清晰地篆刻著一個古樸的“虛”字。
    這枚玉符,是她整理父親遺物時,在戰甲夾層中發現的。
    她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她盯著那個“虛”字,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中瘋狂滋生。
    “父親……你當年在邊境戰死,真的是意外嗎?是否……也與此人有關?”
    她猛然起身,眼中燃起一簇決然的火焰。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枚“虛”字玉符貼身藏好,感受著它冰涼的觸感,仿佛能從中汲取到一絲力量。
    “元虛子,蘇玄策……這一局,我也要入!”
    窗外,老刀正站在鐵衣營的營地前,看著眼前這支由老兵和殘匪組成的隊伍,眉頭緊鎖。
    士氣雖高,但老的老,殘的殘,配合生疏,要對抗聖人殿那樣的龐然大物,光憑一腔血勇,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操練,更需要一種足以改變戰局的力量。
    他不由得望向遠處燈火未熄的主院,心中升起一絲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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