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鐵衣初立風雲動 暗線潛行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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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破,冷冽的晨風卷著沙礫,刮過鐵衣營肅殺的營地。
鐵蹄踏碎晨霜,老刀魁梧的身影立於演武場中央,聲如洪鍾:“結陣!”
三百舊部,皆是百戰餘生的悍卒,聞令而動,瞬間組成一座森然的魚鱗陣。
他們氣血雄渾,煞氣衝天,然而,當十具作為陪練的殘破傀儡被放出時,戰局卻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這些傀儡行動毫無章法,時而如僵屍般直挺挺衝撞,時而又如毒蛇般貼地遊走,關節扭曲成非人的角度,總能從最刁鑽的位置發起攻擊。
“鐺!”一名老兵的長刀精準地劈在傀儡脖頸,卻隻迸發出一串火星,反被傀儡一爪掃中胸甲,登時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穩住!注意它們的關節!”老刀怒吼,親自揮刀上前,可即便是他,也感到一陣吃力。
這些東西不畏疼痛,不知疲倦,攻擊模式完全違背了人體常理,他引以為傲的戰場經驗,在這些怪物麵前竟大打折扣。
營帳高處,蘇玄策負手而立,靜靜觀察著這一切。
他看得分明,鐵衣營的兵卒論勇武、論配合,皆是上上之選,但他們麵對的是超脫凡俗的邪術造物。
一道微不可察的聲音,如遊絲般精準地傳入老刀的耳中:“老刀,你等所缺,非戰技,乃識破邪術之眼。”
老刀心中一凜,動作卻絲毫不亂,一刀逼退麵前的傀儡,側耳傾聽。
蘇玄策的聲音繼續響起:“這些傀儡以地脈靈氣驅動,受聖力符文操控。你們的眼睛隻能看到它們的血肉之軀,卻看不到驅動它們的能量流轉。看好了。”
話音未落,一道與蘇玄策一模一樣的身影——分身“影舞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演武場邊緣。
他並未參戰,隻是閉上雙眼,周身散發出一縷微弱卻精純的妖力。
這股力量並未攻擊任何目標,而是如水銀瀉地般融入周遭的空氣中。
在“影舞者”的感知裏,整個世界變了模樣。
空氣中飛揚的每一粒沙塵,它們的軌跡都因傀儡移動時帶起的微弱氣流而偏轉。
地脈中流淌的靈氣,在傀儡腳下匯聚成一個個細小的漩渦。
“左前方三丈,地下半尺,有能量脈絡匯集,是下一具傀儡的伏擊點。”“影舞者”的聲音平淡地響起。
話音剛落,他所指的地麵猛然炸開,一具新的傀儡破土而出,恰好迎上早已戒備的老兵們布下的天羅地網。
“右後方,風沙流速異常,有兩具傀儡正借陣型死角高速接近!”
老刀循聲望去,果然在兩個最容易被忽略的視覺盲區,發現了如鬼魅般潛行的身影。
一連數次精準無誤的預判,讓整個鐵衣營的士卒都看呆了。
這已經不是戰鬥,而是神明般的預言!
老刀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瞬間明白了蘇玄策的意思。
這才是對付這些鬼東西的真正法門!
他仰天長嘯,一股茅塞頓開的暢快感油然而生:“張七!”
“在!”一名身材瘦削、眼神靈動的漢子應聲出列。
“你帶十個眼力最好的弟兄,即刻起,專修此法!你們就是我鐵衣營的眼睛和耳朵,我給你們取個名號,就叫‘風哨小隊’,專司偵查預警!”
蘇玄策滿意地點點頭,解決了練兵的燃眉之急,他的目光投向了更遙遠的南方。
要徹底鏟除聖人在南疆的勢力,光靠被動防守可不夠。
當夜,南疆總驛館,燈火通明。
一名麵容白淨、氣質儒雅的青年文書官,手持一份蓋有兵部火漆印信的公文,走進了驛館的檔案庫。
他自稱奉兵部尚書之命,前來核查南疆近三月軍用物資的押運損耗記錄。
此人,正是蘇玄策的分身“文心者”。
守庫的老吏驗過印信,不敢怠慢,恭敬地將他引入庫房深處。
卷宗浩如煙海,“文心者”不疾不徐,精準地抽出近百份卷宗,全是關於各路鏢隊、商隊在南疆境內遭劫的記錄。
他一目十行,強大的神魂之力讓他過目不忘,並迅速在腦海中構建出信息網絡。
很快,一個詭異的規律浮現出來。
所有劫案,無一例外,都發生在“月隱夜”——即朔月之日,天空無月,黑暗最濃。
而且,每一處案發現場,無論被劫的是金銀還是糧草,事後勘驗的仵作報告中都提到了一種奇怪的現象:現場的牲畜、甚至一些幸存者的屍體,都呈現出一種被吸幹了精氣神的枯槁狀。
“文心者”指尖在一份卷宗上輕輕一點,一縷微弱的聖力波動從字裏行間逸散出來,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係統提示:檢測到規律性氣運抽取痕跡,符合聖人煉化傀儡的能量需求。
初步分析,劫掠財物為表象,真實目標為……前朝血脈精魄!】
係統的提示印證了他的猜測。
聖人勢力在南疆的活動,遠比想象中更加猖獗和隱秘。
他們不僅在煉製傀儡,更是在利用劫案做掩護,大肆搜羅、抽取散落在民間的、擁有前朝皇族稀薄血脈的活人精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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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者”不動聲色地將所有信息記下,偽造了一份無關痛癢的核查報告,從容離去。
他剛走出驛館,便將情報傳回了本體。
一張以驛館布防圖為基礎,標注了所有劫案發生地點的南疆地圖,在蘇玄策的腦海中緩緩成型。
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紅點,隱隱勾勒出一條通往某個未知巢穴的路徑。
就在蘇玄策籌謀下一步計劃時,帳外傳來了楚淩霜清冷的聲音。
“蘇玄策,我有話問你。”
帳簾掀開,楚淩霜一身勁裝,手按劍柄,俏臉含霜地走了進來。
她沒有絲毫客套,開門見山,一雙鳳目死死盯著他:“你給我的那枚玉符,為何與我父親戰死之地出土的信物,氣息同源?”
這個問題,她已經憋了很久。
那枚玉符中蘊含的能量,與她父親遺物中一枚破碎玉佩上殘留的氣息,幾乎一模一樣。
這絕非巧合。
蘇玄策臉上波瀾不驚,仿佛早就料到她會來問。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仿製的玉符,這枚玉符上的聖力波動更加明顯,也更加邪異。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玉符遞了過去,反問道:“如果我說,你父之死,並非戰死沙場,而是因為……他無意中撞破了聖人煉製血傀的秘密呢?”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楚淩霜腦海中炸響。
她臉色煞白,嬌軀一顫,厲聲喝道:“你胡說!我父親忠烈為國,豈容你這般汙蔑!”
她心中的信仰在這一刻劇烈動搖,憤怒與驚疑交織,讓她轉身就想離開這個讓她心煩意亂的地方。
“我已派分身北上昆侖,探查聖人老巢。”蘇玄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蠱惑力,在她身後響起,“真相究竟如何,口說無憑。我這裏有一趟鏢,一趟能將藏在暗處的老鼠全都引出來的‘血鏢’。若你真想查明你父親死亡的真相,便隨我押下這趟鏢。”
楚淩霜的腳步猛地頓住。
她僵在原地,背對著蘇玄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過了許久,她緩緩轉身,眼中是壓抑的怒火和一絲無法掩飾的渴望。
她凝視著蘇玄策,一字一頓地問:“什麽……血鏢?”
三日後,一則消息如風暴般席卷了整個南疆地下世界。
龍門鏢局,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鏢局,突然宣布接了一趟驚天大鏢——押運一口封存著“前朝皇室嫡係血脈遺血”的玄鐵血棺,南下送往海外。
而此次押鏢的總鏢頭,正是北境名將楚驍之女,楚淩霜!
消息一出,南疆各路眼線瞬間蠢動起來。
前朝血脈,對聖人勢力而言,是比金山銀山更具誘惑力的頂級祭品!
一場針對這趟“血鏢”的陰謀,在黑暗中迅速發酵。
沒有人知道,這趟鏢的真正策劃者是蘇玄策。
更沒有人知道,隨行的隊伍中,除了楚淩霜帶領的十餘名鏢師外,蘇玄策隻派了一具氣息內斂,偽裝成普通護衛的分身“血煉者”。
真正的殺招,早已布下。
鬼哭峽,南疆有名的險地,兩側懸崖峭壁,中間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常年陰風怒號,聲如鬼哭。
這裏,正是血鏢的必經之路。
老刀親率鐵衣營精銳,在峽穀兩側布下三重伏兵,如同三張無形的大網。
而在最高的山脊上,張七正帶領著他的“風哨小隊”,人人閉目凝神,以蘇玄策所授之法,感知著風的流動,感知著地底靈脈的每一絲細微變化。
是夜,月隱星沉。
當鏢車緩緩駛入鬼哭峽腹地時,周圍的空氣溫度驟然下降,峽穀中嗚咽的陰風,也變得尖利刺耳。
“來了!”山脊上,張七猛地睜開眼睛,沉聲喝道。
幾乎在同一時間,鏢車周圍的地麵開始龜裂,一隻隻慘白的手臂破土而出。
緊接著,七具身軀殘破、渾身沾滿泥土的血傀,從地底掙紮著爬了出來。
它們眼中閃爍著猩紅的光芒,無視了周圍的鏢師,目標明確地直撲那口散發著淡淡血腥味的玄鐵血棺!
“結陣!護鏢!”楚淩霜長劍出鞘,嬌叱一聲,率先迎了上去。
然而,戰鬥一開始,局勢便呈現出一麵倒的態勢。
蘇玄策的分身“血煉者”在兩具血傀的夾擊下,故意“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整個護鏢隊伍被殺得節節敗退,一步步被逼向峽穀最深、最狹窄的核心地帶。
血傀們似乎陷入了狂暴,它們體表的符文越來越亮,從地底抽取靈氣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整座峽穀的靈脈都被它們激活,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能量場。
誘敵之計,已然功成!
就在七具血傀即將觸碰到血棺的瞬間,高空之上,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宛如神隻降臨。
正是蘇玄策的本體!
他雙眸中混沌氣流轉,俯瞰著下方被激活的靈脈網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高高舉起右手,掌心之中,一枚由無數玄奧法則符文構成的黑色印記緩緩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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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法則·斷脈印!”
一聲低喝,響徹天地!
那枚黑色印記脫手而出,沒有攻擊任何一具血傀,而是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精準無比地轟擊在峽穀腹地的地底核心節點之上!
“轟隆——!!!”
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傳來,仿佛整片大地的心髒被生生捏碎。
以斷脈印的落點為中心,方圓數裏的地脈靈氣瞬間暴走、逆流,然後轟然斷裂!
失去了能量源頭的七具血傀,身上的紅光猛地一滯,隨即如同被戳破的氣球,體內的狂暴能量瞬間失控。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七聲連環炸響,七具血傀當場炸裂成無數碎片,腥臭的血液和碎肉濺得滿地都是。
蘇玄策的身影飄然落下,在一堆殘骸中,拾起了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黑色晶核。
這正是驅動七具血傀的母核。
晶核之內,一道微弱的人臉在痛苦地扭曲、嘶吼,那赫然是一個被強行煉化、禁錮其中的人類魂魄。
【係統提示:成功摧毀氣運煉化節點。
已鎖定傀儡母核能量源頭,指向——昆侖山麓,聖人別院。】
成了。
蘇玄策正欲收起晶核,目光卻無意中與晶核中那張扭曲的殘魂麵容對上。
刹那間,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如遭雷擊!
那張臉……他認得!
雖然因極度的痛苦而扭曲變形,但他絕不會認錯!
“元虛子……”蘇玄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寒意,“你……連自己門下的徒弟都煉?!”
那張臉,竟然是葉清歌失蹤多年,被元虛子聲稱下山曆練卻杳無音信的親傳大弟子!
與此同時。
萬裏之外,雲霧繚繞的昆侖山之巔,一座古樸的道觀內。
一名盤膝而坐的白衣身影,猛然睜開雙眼,豁然回頭,望向南方。
他攤開手掌,掌心之中,一枚溫潤的玉簡上,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一行血色的小字:
“禁地封印,鬆動三寸。”
峽穀中,夜風呼嘯,吹散了濃重的血腥味。
蘇玄策緊緊攥著那枚冰冷的晶核,滔天的殺意在他心中翻湧。
他的目光越過尚在震驚中的眾人,落在了那口完好無損的玄鐵血棺上,眼神變得無比複雜。
楚淩霜,你父親的死,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黑暗。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壓下心頭的震動,對著走上前來,眼神中充滿敬畏的老刀和驚魂未定的楚淩霜等人沉聲道:“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此地不宜久留。”
眾人轟然應諾,開始清理這片狼藉的戰場。
楚淩霜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蘇玄策,又看了一眼那口引發了這場血戰的玄鐵血棺,一種強烈的不安和好奇,驅使著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向那口棺材走了過去。
這趟所謂的“血鏢”,裏麵……真的隻是前朝遺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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