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關……元虛子……
    蘇玄策識海中的地圖漸漸隱去，那股源自記憶深處的血腥與怨念卻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再無半點波瀾，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仿佛能凍結靈魂。
    “少主？”鐵娘子手握仍在滴血的鐵鞭，沉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方才蘇玄策閉目凝神，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幾乎要化為實質，連她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都感到心悸。
    “處理掉。”蘇玄策淡淡地吐出三個字，目光掃過地上那兩個仍在抽搐、神魂被強行剝離後已成癡傻的金仙殺手。
    話音未落，一道血色虛影自蘇玄策背後悄然浮現，正是“血煉者”。
    它沒有五官，隻有一團模糊的人形輪廓，周身血氣翻湧，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
    血煉者俯下身，無數細密的血色觸須從體內湧出，如同貪婪的藤蔓，瞬間包裹住那兩具軀體。
    淒厲的慘嚎甚至沒能發出半聲，便被濃稠的血光吞噬。
    不過短短數息，兩個金仙境的強者連同他們的骨骸、法寶殘片，都被血煉者盡數吸收，化為了最精純的血肉能量。
    血煉者的身形凝實了半分，周身血氣愈發濃鬱，它朝蘇玄策躬身一拜，隨即便化作一道血光，沒入蘇玄策的影子，消失無蹤。
    一旁的趙虎看得眼皮狂跳，喉結上下滾動，強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
    他知道少主的手段通天，卻沒想到竟如此詭異霸道，連金仙都能當成丹藥一般“煉化”。
    這已經超出了他對修行的認知。
    蘇玄策沒有理會他的震驚，轉而看向鐵娘子，聲音冷冽如刀：“元虛子在七十二城遍布‘蓮眼’，我們威遠鏢局，自然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鐵娘子和趙虎臉色驟變！
    “什麽？！”趙虎失聲驚呼，“我們鏢局裏有內鬼？”
    鐵娘子更是瞳孔一縮，一股寒意從背脊直衝天靈蓋。
    威遠鏢局上下數百口人，都是她一手挑選、或是幾代人傳承下來的老人，彼此間知根知底。
    若說有內鬼，那這個人得隱藏得多深？
    這些年，鏢局多少機密，豈不是盡在敵人掌握之中？
    “元虛子以聖念為引，布下暗樁，尋常手段根本無法察覺。”蘇玄策的目光穿透夜色，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張潛伏在暗處的臉，“他想用楚家血脈為祭，開啟玄門關殘印，所圖甚大。玄門關之事暫且不急，當務之急，是把這顆埋在我們心髒裏的釘子，拔出來。”
    他頓了頓，語氣森然：“而且，要連根拔起。”
    趙虎咬牙切齒：“少主，我這就去把所有人都控製起來，一個一個審！我就不信，用盡酷刑，還撬不開他的嘴！”
    “蠢貨。”蘇玄策冷冷瞥了他一眼，“打草驚蛇，隻會讓他徹底蟄伏，或者狗急跳牆，玉石俱焚。你以為元虛子種下的‘蓮心鎖’是擺設嗎？一旦他選擇自盡，我們什麽線索都得不到。”
    趙虎被罵得麵紅耳赤，卻不敢反駁，隻能低下頭。
    蘇玄策不再看他，轉而對鐵娘子下令：“鐵娘子，你立刻傳令下去，就說我今夜大獲全勝，不僅誅殺了暗影樓殺手，還生擒了兩名金仙活口，從他們口中得知了暗影樓一處重要分舵的地點，我準備明日親自帶隊，前去清剿。”
    鐵娘子心思縝密，瞬間明白了蘇玄策的意圖，眼睛一亮：“少主是想……引蛇出洞？”
    “不錯。”蘇玄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蓮眼’的任務，是監控，是傳遞情報。如今他眼中的‘同伴’全軍覆沒，更有重要情報泄露的風險，他會怎麽做？”
    “他必須立刻將消息傳回清淨堂！”鐵娘子接口道，“否則一旦我們端了那處分舵，他就是失職之罪！”
    “正是如此。”蘇玄策的指尖，一縷微不可見的魂絲在盤繞，那是“靈樞者”布下的魂絡感知網的末梢，“我要的，就是他‘動’起來。隻要他動，就會露出馬腳。”
    他將目光投向遠方，夜色下的威遠鏢局燈火通明，一片喧囂，仿佛在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然而在這片喧囂之下，卻是暗流湧動，殺機四伏。
    “趙虎。”蘇玄策的聲音再次響起。
    “屬下在！”趙虎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立刻帶人，將今夜一戰的所有痕跡清理幹淨。然後，將那三具金仙殺手的屍體……不，是將他們的衣物和隨身令牌，懸掛在鏢局門口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趙虎一愣，旋即明白了這是在給內鬼施加更大的壓力，立刻領命：“是，少主！我保證辦得漂漂亮亮！”
    “鐵娘子，”蘇玄策的語氣變得極為凝重，“從現在起，封鎖鏢局所有出口，許進不許出。同時，讓你的心腹精銳，換上普通趟子手的衣服，混入人群，盯住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些資曆老、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老人。”
    “屬下明白！”鐵娘子重重點頭
    夜色漸深，喧囂的威遠鏢局逐漸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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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趟子手和家眷都已入睡，慶祝的餘溫還未散盡，空氣中彌漫著酒氣和血腥混合的奇特味道。
    然而，在無人察覺的陰影中，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虛影——“影舞者”，正無聲無息地掠過每一處屋脊，它的目光如同鷹隼，審視著下方的一切。
    而在更深層次的維度，由“靈樞者”以生命法則編織的“魂絡感知網”已經悄然覆蓋了整個鏢局。
    任何一絲異常的情緒波動，任何一縷不該出現的靈力痕跡，都無法逃脫這張天羅地網的監控。
    蘇玄策獨自站在最高的望樓之上，夜風吹拂著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他沒有休息，而是將心神完全沉浸在“靈樞者”的感知網絡中。
    整個鏢局的脈搏，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子時已過，醜時將至。
    就在這萬籟俱寂，人心最為懈怠的時刻。
    蘇玄策的眼眸驟然開闔，一道精光爆射而出，嘴角揚起一抹殘忍而快意的微笑。
    “找到了。”
    在他的感知網絡中，東院馬廄旁的一間雜物房內，一道平日裏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懦弱的氣息，此刻正劇烈地波動著，充滿了恐慌、掙紮與決絕。
    那股氣息，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的老鼠，終於要不顧一切地咬人了。
    風，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一場無聲的狩獵，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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