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靠在床沿，掌心貼著丹田，那縷從風鈴草得來的靈力在經脈裏緩緩流轉。油燈熄了，屋裏黑得徹底，但係統界麵依舊浮在視野邊緣，【蝕骨散｜分析進度：67】的字樣一閃一閃。他沒動，呼吸壓得極低，耳朵聽著院外每一絲動靜。
    子時還沒到，可他知道，人一定會來。
    果然，不到半炷香，門環輕響三下，不重，但清晰。不是巡夜的節奏。
    他起身，開門。
    王福站在外麵，手裏托著個紅漆食盒，臉上堆著笑，可那笑繃得緊，像是被人硬扯上去的。他身後沒跟人，也沒提燈籠，就一身灰袍，孤零零地立在門口。
    “少爺，二長老派我來。”王福聲音放得和緩，“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今兒特備了酒菜，賠個不是。”
    秦昊盯著他手裏的食盒，沒接話。王福額角有層薄汗，在夜色裏泛著油光。他左手拇指不停搓著食盒邊緣，動作機械。秦昊記得這習慣——上回在庫房對峙時，這家夥也是這樣，一邊撒謊一邊搓手指。
    他側身讓開：“進來吧。”
    王福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會答應。但他沒猶豫，低頭進了屋，把食盒放在桌上。盒蓋掀開，一股酒香立刻散出來，醇厚帶甜，像是陳年靈釀。兩碟小菜，一盤熏靈獸肉，一碟清炒靈芽，看著體麵。
    “二長老說了，您是嫡係血脈，不該受委屈。”王福一邊擺筷子一邊說，“這酒是‘凝露釀’，能助凝氣境修士穩固根基，特地給您送來的。”
    秦昊坐到桌邊，伸手拿起酒壺，沉手，酒液晃動的聲音清脆。他沒倒，隻是指尖在壺底輕輕一碰，心裏默念：“掃描。”
    【檢測到蝕骨散｜濃度：中等｜潛伏期：三時辰｜毒性發作後靈脈斷裂，不可逆】
    係統提示一閃而過。
    他嘴角微揚，把酒壺放下，倒了杯酒，湊到鼻尖聞了聞。香氣沒變，可他知道，那甜味裏藏著殺機。
    “二長老有心了。”他笑了笑，“這麽貴重的東西，王管家親自送來，辛苦了。”
    王福幹笑兩聲：“應該的，應該的。”
    “既然是賠罪宴，”秦昊端起酒杯，目光直直看向他，“這第一杯，該你先嚐。”
    王福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沒動。
    秦昊也不催，就舉著杯，等著。
    空氣凝住。屋外風掠過屋簷，吹得窗紙沙沙響。
    王福終於抬手，可手指剛碰到杯沿，又縮了回去：“少爺，這酒……我身份低微，不敢沾。”
    “哦？”秦昊挑眉，“二長老的賞賜，你不敢喝？”
    “不是不敢，是……不合規矩。”王福聲音低了下去，眼神躲閃。
    秦昊盯著他看了兩息，忽然輕笑出聲：“行了，我不為難你。”
    他把酒杯放下，沒喝。
    王福鬆了口氣，可還沒來得及笑，秦昊又端起酒壺，往自己杯裏倒了一半，然後手腕一斜，剩下的全倒進了窗邊那盆枯土裏。
    酒液滲進土裏，秦昊目光落在風鈴草的葉尖上。
    草葉原本灰綠，沾了酒液的瞬間，邊緣泛起一絲黑紋，像是被火燎過。緊接著，整片葉子輕輕一顫，藍光閃了一下，又滅了。
    秦昊心裏有了底。
    他把空杯放下，看著王福：“回去告訴上麵——秦昊，認這個‘賠罪’。”
    王福一怔。
    “明日我會去道謝。”秦昊站起身，語氣平淡，“二長老的麵子，我不能不給。”
    王福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可最終隻是低頭應了聲：“是。”
    他合上食盒，轉身要走。
    “等等。”秦昊忽然開口。
    王福停下，背對著他。
    “你最近睡得不好吧？”秦昊說，“眼底發青，手也在抖。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事？”
    王福肩膀微顫。
    他沒回頭，也沒說話，隻是站著。
    秦昊沒再問。他知道，對方已經聽懂了話裏的意思——我知道你不是主謀，也知道你怕。
    王福走了。
    門關上後，秦昊立刻轉身，從床底夾層取出木匣，打開。風鈴草的葉片還在發黑，但藍光又開始緩緩流轉，像是在自我修複。
    他指尖輕觸葉麵，係統界麵彈出：【毒源確認｜反殺任務激活：設計者反製｜獎勵：解毒丹x1｜時限：子時前完成布局】
    他盯著那行字，沒急著接任務。
    他知道，現在接了，係統會直接給解毒丹。可任務要求“完成布局”，不是“服下解藥”。他得讓對方以為他中招了，才能把局做實。
    他把木匣放回夾層，走到桌邊，拿起那杯沒喝的酒，湊近燈芯，點燃。
    火焰竄起，帶著酒香和一絲腥氣。他看著火苗燒了兩息，吹滅。
    桌上留下一圈焦痕。
    他轉身從櫃子裏翻出個舊瓷瓶，倒出幾粒普通安神丹，碾成粉，混進剩下的半壺酒裏。這是障眼法——萬一有人事後查酒，會以為他真喝了，隻是靠丹藥壓住了毒性。
    做完這些，他盤膝坐下，閉眼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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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田裏那縷靈力運轉順暢，《蒼嵐訣》第一層已穩。他現在是凝氣一層，雖然弱，但足夠支撐他走完接下來的每一步。
    時間一點點過去。
    子時將至。
    他忽然睜眼，低聲喚係統：“標記王福剛才站的位置，記錄靈力殘留。”
    界麵一閃：【偵測到土屬性靈力｜強度低｜殘留時間＜20息】
    和密室裏的追蹤粉同源。
    他冷笑一聲，把酒壺藏進床底夾層，壓在風鈴草木匣下麵。然後脫了外袍，吹滅油燈，躺上床。
    屋裏徹底黑了。
    他沒睡，耳朵聽著院外動靜。
    一刻鍾後，屋頂傳來極輕的摩擦聲，像是有人踩著瓦片移動。接著，窗縫外閃過一道微弱的光，像是靈盤在讀取信號。
    秦昊閉著眼，呼吸平穩，像是睡熟了。
    屋頂的人停留了不到十息，走了。
    他知道，對方在確認他有沒有喝毒酒。
    他沒動，等了足足半炷香，才睜眼，低聲問：“任務記錄是否已鎖定？”
    係統回應：【布局完成度：60｜需確保目標確認‘中毒’狀態】
    他起身，從床底取出酒壺，倒出一滴酒液，滴在自己手背上。皮膚立刻泛起一層青灰，像是中毒跡象。他又用炭筆在臉上輕抹，讓臉色看起來發烏。
    然後，他重新躺下，把被子拉到胸口，呼吸放慢，像是陷入昏沉。
    三更天。
    院外腳步聲又起，這次不止一人。
    秦昊閉眼不動，聽著門被輕輕推開。
    有人進來了。
    腳步很輕，繞到床邊，低頭看他。
    秦昊能感覺到那人的視線停在他臉上，又移到手背。接著，那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脈搏。
    幾息後，那人退開，低聲說：“中了，脈象滯澀，毒素已入經脈。”
    另一個聲音響起：“確定是蝕骨散？”
    “酒壺裏還有殘液，帶回去驗。”
    “二長老說，明天他要是沒去道謝，就動手清理。”
    “放心，他撐不過明天中午。”
    兩人退了出去。
    門關上。
    秦昊緩緩睜開眼，眸子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他坐起身，手背上的青灰慢慢褪去，那是炭灰和藥粉的混合，根本不是中毒。他從懷裏摸出係統剛發的解毒丹，沒吃，而是放進木匣，壓在風鈴草根下。
    任務還沒完成。
    他得讓對方真以為他快死了，才能引出幕後之人。
    他重新躺下，閉眼，呼吸再次放平。
    屋外，風停了。
    院牆角落，一片枯葉被踩碎，發出輕微的哢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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