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飛蛾落在肩頭時，秦昊的腳步頓了一下。
    那東西通體漆黑，翅膀邊緣泛著金屬冷光，停在他左肩不動，像是等他接收訊息。蘇瑤從屋裏跟出來，剛走到門邊就看見他站著沒動，眉頭微皺。
    “有情況？”
    秦昊沒答，閉眼接入係統。【檢測到加密靈訊，來源：暗星閣東區三層節點，信號已解析】。半透明光幕在意識中展開，隻有一行字：“暗星閣拍賣會，持函者可入。”
    他睜眼，抬手輕輕一抖，飛蛾振翅離去，消失在巷口上方。
    “換計劃。”他說，“不去找礦販子了，先去拍賣會。”
    蘇瑤沒問為什麽，隻點了點頭。她知道秦昊不會無端改變主意，尤其是在剛打完一場硬仗之後。剛才那場對決耗掉了她的冰棱鏢，也耗掉了他不少靈力，兩人身上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傷。可現在，他的語氣沒有半點遲疑。
    兩人沿著巷子往主街走，腳步放得不緊不慢。秦昊表麵平靜，實則係統早已開啟微粒級掃描，捕捉四周空氣中殘留的靈力軌跡。剛才那隻飛蛾來得太準，像是早就埋伏在屋簷下等他出門——這種精準定位，背後必有持續監視。
    剛拐過斷水橋，蘇瑤忽然壓低聲音：“後麵，巷口右邊，有人閃了一下。”
    秦昊嗯了一聲，腳步沒變。他感知到那股靈力波動了，螺旋狀，斷斷續續，像是被什麽符籙壓製過。這種痕跡他見過，在血刀會外圍探子身上出現過，叫“影蛇步”，走的是貼牆滑行路線，專為反偵測設計。
    他故意放慢半步，等對方跟近。
    到下一個轉角時，他猛地回身，掌心火紋一閃，低喝：“出來。”
    沒人應聲。
    但係統提示立刻跳出：【偵測到心跳頻率異常，坐標：左上方屋頂，距離四點三米】。
    他抬手虛按，地麵火紋微亮，炎棘花根係虛影破土而出，如鞭索般刺穿瓦片，勾住屋簷下的人影往下拽。那人反應不慢，立刻翻身想逃，可根係已經纏上腳踝，一拉之下整個人摔落在地，滾了兩圈才停下。
    是個年輕修士，黑衣蒙麵，手裏還捏著一枚未激活的遁符。
    秦昊走過去，蹲下，手指輕點他手腕。係統自動掃描經脈流向，三秒後給出判定：【隸屬秦家長老院二級監察序列，任務標記：監視秦昊動向，權限等級：丙等】。
    他冷笑一聲：“二長老的人？比血刀會還急。”
    那人沒說話，咬牙想催動符籙。可根係已經順著地麵蔓延至他腰腹，將他牢牢釘在地上，靈力被層層封鎖，連丹田都動不了。
    蘇瑤走過來，蹲在他另一側，伸手摘掉蒙麵布：“你認得他嗎？”
    秦昊搖頭：“沒見過。丙等監察，應該是外圍眼線，負責盯梢不參與決策。”他看向那人，“誰派你來的？任務指令從哪一層下發？”
    對方閉嘴不答。
    秦昊也不急，掌心火紋微微一跳，根係收緊，那人頓時悶哼一聲，臉色發白。
    “我不喜歡問第二遍。”秦昊說，“你要是想替二長老殉道，我成全你。但你要是說實話，我放你走，連記憶都不抹。”
    那人喘著氣，終於開口：“指令從東區三層中轉站發來，接頭人代號‘灰蛾’，每六個時辰更新一次坐標……我隻知道這些。”
    “灰蛾？”蘇瑤皺眉，“剛才那隻機械飛蛾也是灰蛾？”
    “不是代號，是信號標記。”秦昊站起身，看向巷子上方，“東區三層那個節點，用的就是灰蛾頻段。二長老在盯著每一個靠近暗星閣的人。”
    他收回根係，那人掙紮著爬起來，捂著胸口踉蹌後退兩步，沒敢再動。
    “你可以走了。”秦昊說，“回去告訴上麵，下次別派丙等廢物來送死。”
    那人愣了一下，轉身就跑，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
    蘇瑤看著他背影：“他會說實話嗎？”
    “不會。”秦昊說，“他會報假情報，說我們起了衝突，我受了暗傷。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法——寧可誤判，也不願承認被看穿。”
    “所以你讓他走，是為了讓假消息傳回去？”
    “對。”秦昊點頭，“讓他們以為我狀態不佳，正適合下手。這樣他們才會鬆懈，露出真正的布置。”
    蘇瑤沉默兩秒，忽然說：“既然他們已經在盯拍賣會，那我們不如反著來——提前進去看看。”
    “怎麽看？沒邀請函進不去。”
    “你不是剛收到一份？”她提醒。
    秦昊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你是說，趁他們以為我們虛弱，我們反而提前探場？”
    “對。”蘇瑤說，“地形、出入口、守衛分布、陣法節點，這些信息越早掌握，越不容易踩坑。而且……”她頓了頓，“二長老既然盯上了你，那場拍賣會裏，肯定有他想讓你拿到的東西。”
    秦昊盯著她看了兩秒，笑了：“行，那就去。”
    兩人改道，繞開主街，走斷橋區的小路。這一片是黑市邊緣地帶，常年缺水，橋體斷裂，隻剩下幾根鏽鐵索懸在空中，下麵是一條幹涸的排水溝。行人少，視線遮擋多，最適合偷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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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半途，秦昊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橋墩後，有靈力波動。
    不是強敵那種壓迫感，而是五股分散的氣息，彼此間隔不遠，動作整齊，像是早就在等他們。
    “有人堵路。”他說。
    “攔路收錢的那種？”
    “不像。”秦昊眯眼，“他們武器帶毒，出招路線偏咽喉、關節，是殺人的路子。但配合鬆散，節奏亂，不是血刀會的風格，也不是二長老的直屬。”
    “那是誰？”
    “不知道。”他傳音，“左翼包抄，逼他們聚攏。”
    蘇瑤點頭，悄然後撤半步，右手一揚，腕上鐵絲甩出，精準卡進橋墩石縫。她指尖滲出血珠，順著鐵絲滑落，寒氣瞬間凝結，霜層沿著石縫蔓延，將左側地麵凍成一片滑冰帶。
    五名蒙麵人從橋墩後衝出，刀刃泛著幽綠，直撲兩人。
    秦昊不動，等對方踏入霜麵區域。第一人腳下一滑，身形不穩，第二人收勢不及撞上前者，陣型立刻亂了半拍。
    就是這一刻。
    他激活【炎獄三息】，足底火環炸開，熱浪逼退三人。緊接著根係破地而出，纏住其中兩人腳踝，一拉一甩，直接砸向另外兩個。骨刀橫掃，刀背拍中第三人後頸，那人悶哼倒地。
    隻剩最後一個，轉身想逃。
    蘇瑤早有準備，袖中冰鏢射出，正中其小腿。那人撲倒在地，掙紮兩下沒能爬起。
    秦昊走過去，蹲下搜身。除了幾枚低階符籙和毒粉，最顯眼的是胸口一枚銅牌，刻著蛇首圖騰，樣式古怪，係統掃描後跳出提示：【未知標識，未錄入數據庫，標記為待解密】。
    他捏著銅牌翻看兩麵，沒文字，沒編號，隻有蛇眼處有一點凹陷，像是用來鑲嵌什麽東西。
    “沒見過這標誌。”蘇瑤湊過來看，“也不是黑市常見勢力。”
    “新麵孔。”秦昊把銅牌收進袖袋，“但敢在暗星閣外圍動手，說明他們也知道拍賣會要開始了。”
    “而且……”蘇瑤指著蛇首圖騰的彎曲弧度，“你看這線條，像不像在模仿某種陣法走向？”
    秦昊盯著看了兩秒，忽然伸手在地麵劃了幾道。
    是三才陣的變體，但核心陣眼偏移了十五度，形成一個倒三角結構。
    “不是模仿。”他說，“是破解。”
    “他們知道三才陣的弱點，所以用這個圖騰當身份標記——一群專門拆陣的人。”
    “那他們攔我們，不是為了殺人。”蘇瑤反應過來，“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別人完成布置？”
    秦昊站起身，望向遠處暗星閣的方向。那座建築藏在三層高牆之後，頂部有靈光流轉，顯然是布了防禦大陣。
    “有人在幫我們清理障礙。”他說，“也有人在給我們設陷阱。現在的問題是——”他看向蘇瑤，“我們得趕在所有人動手前，先把場地摸清楚。”
    蘇瑤點頭：“走哪條路？”
    “原路不行了，他們既然敢出手，說明後麵還有接應。”秦昊抬手指向右側荒廢的貨道，“走地下排水管，從西角進。”
    “那地方常年積水，靈力潮濕，容易幹擾感知。”
    “正因為這樣，才沒人守。”
    兩人正要動身，秦昊忽然抬手攔住她。
    前方排水管入口處，地麵有一小片濕痕，形狀規整，像是剛被人踩過不久。他蹲下，指尖輕觸，水分未幹，溫度比周圍低三度。
    有人比他們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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