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一腳踩在碎石堆上，借力翻身躍下牆頭，落地時膝蓋微曲，穩穩站住。她沒看那黑袍人，而是先掃了一眼巷口的赤銅渣——還在原地，沒被動過。
    秦昊已經蹲在那人麵前，手指捏著他的下巴，力道不大，但穩。黑袍人臉上的疤隨著肌肉抽動了一下，眼神躲閃，卻不敢掙。
    “鈴草封脈，三刻鍾內動不了靈力。”蘇瑤走近，聲音平得像在說天氣，“他懷裏還有東西，剛才手摸過兩次。”
    秦昊點頭，左手不動，右手探進對方衣襟，摸出一枚銅管。和之前那根一樣，但更短，接口處有磨損。他擰開，裏麵紙條展開，字跡潦草：【三號點已清，四號待查，目標疑似攜帶殘器】。
    他看完，沒說話，把紙條遞給蘇瑤。
    她掃了一眼，眉頭一跳，“又是‘殘器’。他們知道赤霄是殘的？”
    “不是知道。”秦昊鬆開那人的下巴，站起身，“是怕它補全。”
    黑袍人喉嚨裏滾出一聲冷笑，“你們以為……抓住我就能逃？”
    “我沒想逃。”秦昊低頭看他，“我想讓他們來找我。”
    係統界麵浮在眼前：【禁靈場覆蓋完成｜目標靈力封鎖率98｜自毀符失效】。他剛啟動了【禁靈場模擬】，低頻壓製波已經掃過對方全身，連皮下埋著的符紙都悶了火。
    蘇瑤把紙條收進袖子，蹲下身，手指在那人手腕上一搭，“脈跳亂，不是裝的。他怕的不是我們，是背後的人發現他被抓。”
    “那就讓他怕得更清楚點。”秦昊退後半步，右手一抬。
    赤霄劍從係統封存格中滑出，落在掌心。
    劍身未亮，裂紋也沒動，可空氣一下子沉了。黑袍人原本還能撐著坐直，此刻脊背一彎，整個人往前栽，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你——！”他抬頭，聲音發抖。
    秦昊沒說話，隻是把劍橫在身前，劍尖離那人喉結不到兩寸。殘魂沒醒，但劍本身的威壓還在，像是沉睡猛獸的呼吸，壓得人喘不過氣。
    係統提示：【目標恐懼值87｜建議切入核心問題】。
    “你清的是信物。”秦昊開口，聲音不高，“還是屍體？”
    黑袍人一僵。
    “三天前，拍賣行外，你站在人群後頭。”秦昊盯著他臉上那道疤，“你不是來買貨的，是來看誰進誰出。你們在抹痕跡，不是找人。”
    那人嘴唇動了動，沒出聲。
    “暗影樓倒了，你們急著把舊信物收回來。”秦昊往前半步，劍尖壓低，“可你們怕的不是泄露行蹤——是怕有人拿著殘器，讓它認主。”
    黑袍人瞳孔猛地一縮。
    秦昊笑了，“說對了？”
    “你……你不懂。”那人終於開口，嗓音沙啞，“那不是器，是鎖。一旦認主，鎖就斷了。”
    “什麽鎖？”
    “不該問的別問。”他咬牙，“殺了我也沒用，他們不會停。”
    “我不殺你。”秦昊收回劍，插回背後，“我讓你活著回去。”
    “什麽？”
    “你回去，告訴他們——”秦昊俯身，盯著他眼睛，“赤霄在我手裏，它已經動了。”
    黑袍人臉色變了。
    “而且。”秦昊拍了拍他肩，“我會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蘇瑤皺眉，“放他走？萬一他帶人來圍？”
    “他不敢。”秦昊直起身，“他要是帶回‘秦昊已知內情’的消息，二長老心腹第一個滅他口。這種清痕的活，幹得就是見不得光的事。”
    蘇瑤沉默兩秒，點頭，“所以他隻能報‘失聯’，不敢提被抓。”
    “對。”秦昊看向巷口，“他們派他來，是確認赤霄是不是真在我手上。現在他確認了，但沒機會傳信。隻要他回去閉嘴，就還得裝沒事人，繼續盯著。”
    “那我們不是還在監視下？”
    “監視？”秦昊冷笑，“從今天起，是我在等他們再露頭。”
    係統界麵刷新：【赤霄劍親和度+15｜可開啟基礎共鳴訓練】。他看了一眼，沒多說。
    蘇瑤蹲下，從那人懷裏又摸出一塊小鐵牌，上麵刻著半個數字“4”。她翻過來，背麵有燒灼痕跡，像是被火燎過。
    “這是什麽？”
    “四號點的身份標記。”秦昊掃了一眼，“他們按編號清理據點，這塊牌是他負責的區域憑證。燒過，是任務完成的標記。”
    “所以他剛清完一個點，就來盯我們？”
    “說明二長老的人盯我們很久了。”秦昊把鐵牌收進儲物戒，“從拍賣行開始。”
    蘇瑤站起身，拍了拍手，“那還留在這幹嘛？等下一個跟蹤的？”
    “不等。”秦昊轉身往巷外走，“我們走，但他們得以為我們慌了。”
    “怎麽演？”
    “把這人丟在貨棧中央，留點痕跡。”秦昊回頭看了眼黑袍人，“讓他自己爬出去，帶話回去——我們連夜跑了，慌不擇路，連赤銅渣都忘了撿。”
    蘇瑤懂了，“讓他們以為我們怕了，往南邊逃？”
    “對。南邊是荒灘，沒遮沒攔。”秦昊冷笑，“但他們知道我會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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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麵是廢棄靈礦。”蘇瑤跟上，“舊煉器場，靈流穩定，沒人去。”
    “適合閉關。”秦昊點頭，“三天內，我必須打通第一重玄火循環。”
    “可你經脈還沒恢複。”
    “41負荷，夠用了。”他摸了摸胸口，那裏還有點悶，但能扛，“係統能監控負荷，不會衝到崩。”
    蘇瑤沒再勸。她知道他決定了的事，勸不動。
    兩人走出u形巷，秦昊在轉角處停下，從懷裏掏出那粒赤銅渣，放在一塊歪斜的石板上。位置比剛才更顯眼，像是匆忙中掉落的。
    “留個餌。”他說。
    蘇瑤看了他一眼，“下次他們來，可能就不隻是跟蹤了。”
    “我知道。”秦昊往前走，“所以得在他們動手前，先變強。”
    他們穿過貨棧區，腳步加快。身後，黑袍人掙紮著撐起身子，靠著斷牆喘氣。他低頭看了眼地上那粒赤銅渣，沒撿，而是死死盯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秦昊走在前頭，係統界麵持續掃描：【低靈波動消失｜尾隨者脫離追蹤狀態】。他沒回頭，但嘴角微動。
    “他不會報實話。”他說。
    “那塊鐵牌燒過。”蘇瑤道，“他要是說任務完成，卻沒按時交接，會被查。”
    “所以他得拖。”秦昊腳步不停，“拖到我們‘消失’，再報失聯。這段時間，二長老的人會加派人手，但不會輕舉妄動。”
    “我們正好利用這空檔。”
    “對。”秦昊摸了摸背後的赤霄，“他們以為我在逃，其實我在等破境。”
    天邊泛出灰白，黑市邊緣的霧氣還沒散。兩人穿過最後一片塌屋，踏上北向的荒道。路兩邊是幹裂的土溝，偶爾能看到半截鏽鐵樁，是以前礦車軌道的殘骸。
    走了一段，秦昊忽然停下。
    “怎麽了？”蘇瑤問。
    他沒答，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係統界麵彈出：【檢測到同頻靈紋殘留｜來源：銅管內壁｜匹配對象：未知｜關聯度：中等】。這提示是剛才抓人時出現的，一直沒消失。
    他盯著那行字，忽然想到什麽。
    “暗影樓的信物，為什麽會有二長老的人在收？”
    “清理痕跡，不是說了嗎？”
    “可信物是暗影樓內部用的。”秦昊皺眉，“除非……二長老的人早就滲進去了。”
    蘇瑤一怔。
    “不是現在才動手。”秦昊低聲，“是早就埋好了。暗影樓倒台，不過是他們清場的借口。”
    “所以跟蹤的，不一定是二長老直屬，可能是他安插在暗影樓的老底？”
    “對。”秦昊收起手，“那塊鐵牌，燒的不是任務完成——是滅口標記。”
    蘇瑤沉默。
    兩人繼續往前，腳步更快。
    快到靈礦入口時，秦昊忽然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塊赤銅礦碎片，拇指大小，邊緣不規則。他握在手裏，感受著那微弱的穩定頻率。
    “這東西能穩靈流。”他說。
    “你想用它做閉關護陣？”
    “試試。”他收起礦石，“如果有效，就能壓住《玄火訣》錯誤路線的反衝。”
    蘇瑤看了他一眼，“你打算直接衝循環？”
    “沒時間了。”秦昊看著前方荒廢的礦洞入口，黑乎乎的洞口像一張嘴，“他們已經開始清人，下一個，可能就是我。”
    他邁步往前。
    蘇瑤跟上。
    礦洞外，風卷著灰土打轉。秦昊站在洞口，抬手摸了摸背後的劍。
    劍身很安靜。
    但他知道，它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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