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腳步在巷角頓了半息，西北風卷著煤渣擦過腳麵。他沒抬頭，隻將赤霄劍往袖裏壓了壓，七道金紋貼著手臂內側，溫得發燙。係統界麵浮在眼前：【護礦隊換崗倒計時，一百一十七息】。
    時間剛好。
    他扯了下領口，讓衣襟上的酒漬更顯眼些，又咳了一聲。這回不用裝，肋骨處的鈍痛順著呼吸抽了一下，像是有根鐵絲在皮下慢慢擰。經絡裏的裂口還沒合，真氣過處像砂紙磨著肉，但他得走完這段路。
    礦洞口的石碑前站著兩個守衛，腰間佩刀樣式統一，是二長老親衛隊的製式裝備。他們身後立著一塊青石板，表麵泛著微光——真氣檢測碑。凡是氣息紊亂超過閾值的，一律扣下。
    秦昊往前走了幾步，腳步略沉，像是拖著傷腿。係統同步啟動【隱氣玉佩】，一層無形屏障裹住全身，真氣波動被壓到鍛體境水平，平穩得像口枯井。可太穩也不對勁，他讓係統在脈門處模擬出一絲微顫，像是舊傷發作時的餘波。
    守衛抬頭看了他一眼。
    “巡查？”那人問。
    “嗯。”秦昊嗓音啞著，“低層通風道有異動，上頭讓來看看。”
    守衛沒動，目光落在他衣角那片深色痕跡上。“血？”
    “酒。”他抬手抹了下嘴角，指尖沾了點殘留的液體，“剛在藥鋪喝了口暖身。”
    另一人走過來，手掌按在檢測碑上。石麵亮起一圈波紋，掃過秦昊全身。數據在碑麵跳動：【真氣波動指數：4.3｜判定：輕度紊亂，無風險】。
    守衛點頭，讓開了路。
    秦昊低著頭往裏走，肩膀微晃，像隨時會倒。等背影徹底沒入礦道陰影，他才鬆了半口氣。係統提示：【隱氣狀態維持中，靈力消耗速率：每刻鍾8】。
    三個時辰，是極限。
    礦洞內部比外頭悶得多，空氣裏混著鐵鏽和濕土味。頭頂岩層滲水，滴答落在礦車軌道上。遠處傳來鐵鎬敲擊聲，節奏緩慢，像是工人們已經被榨幹了力氣。
    他沒往主道走，拐進一條岔路，口裏喊了聲：“通風口檢查，都讓一讓。”
    沒人應。幾個礦工低頭推著滿載的礦車，眼皮都不抬。這種地方，話少活得久。
    秦昊貼著岩壁走，係統開啟低頻掃描。【檢測到東南方向存在高濃度玄鐵礦脈，純度78.6】。這數據不對。玄鐵礦不該出現在這個深度，更不該有這麽高的純度。正常開采的礦脈早就枯了，剩下的都是廢渣。
    他停下，在一處轉角假裝記錄什麽，實則讓係統鎖定周圍十丈內所有真氣波動。畫麵刷新，十幾個光點分布各處，大多微弱平穩。唯有一個在三十步外，心跳頻率異常，體內有極細的禁製波動，像是被什麽東西釘在經絡裏。
    老李頭。
    這人他見過，三年前在族裏礦務司當過差，後來不知怎麽被發配到這黑市礦洞。此刻正佝僂著背，一鏟一鏟往礦車裏裝碎石，動作遲緩，但眼神時不時掃向秦昊這邊。
    秦昊繼續往前，走到通風口處比劃兩下，又折返回來。路過老李頭時，故意把袖口的布條掛在他鏟子上。
    老人一愣，抬頭。
    秦昊沒說話，隻輕輕點了下地麵。
    老李頭抿緊嘴，點了點頭。
    一刻鍾後，秦昊在另一條巷道拐角等到了他。老李頭換下了工服，手裏攥著個油紙包，塞進秦昊懷裏就走，腳步快得不像個老頭。
    秦昊沒打開，先退到一處廢棄礦井旁，背靠岩壁坐下。係統自動掃描油紙材質：【三十年前礦務司專用羊皮紙，批次編號可查，非偽造】。
    他小心掀開一角。
    半張地圖。
    邊緣燒焦，能看出是被人從中間撕開的。上麵用朱砂標了三條礦道，其中一條深入地底，盡頭畫了個門形符號。旁邊一行小字：“火脈鎖鑰，非承者不可啟”。
    係統同步分析：【“火脈”關鍵詞匹配度82.1，“啟門”匹配度79.4】。
    線索對上了。
    他正要收起地圖，係統突然彈出警告：【目標人物“老李頭”體內檢測到微型禁製波動，頻率與二長老親信常用控魂術一致】。
    不是自願的。是被逼的。
    秦昊盯著那行小字，“找張大山”，指尖在紙上點了兩下。張大山……這名字有點熟。好像是早年跟著老李頭一起管礦的，後來失蹤了，對外說是塌方埋了。
    可現在看來，未必。
    他把地圖收進內袋，靠在岩壁上閉眼。隱氣玉佩還在運行，靈力池正緩慢下降。係統界麵標出三條路線：表層礦道守衛密集，中層舊巷結構鬆散，隨時可能塌；深層那條，正是地圖所指，信號最弱，也最安靜。
    選哪條？
    表層太明，中層太險，深層……才是他們不想讓人去的地方。
    他睜開眼，手指在地圖上劃過那扇“門”。二長老吞礦，不是為了賣錢。這種純度的玄鐵，煉不出兵器，也鑄不了甲胄。但它能導靈，能聚陣，最適合做某種大型儀式的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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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承火脈者，啟門”……他忽然想到赤霄劍裂紋裏那道赤金紋路。那不是普通的強化，是共鳴。劍在回應某種東西。
    係統提示：【檢測到三處異常真氣殘留，特征匹配二長老親信，最近距離一百八十步】。
    他們進來了。
    秦昊站起身，把地圖折好塞進貼身口袋。腳步往深處走。巷道越來越窄，頭頂的油燈也少了，幾步一盞，昏黃的光像快咽氣的火苗。
    前方出現一個三岔口。
    左邊是廢棄巷道，鐵軌鏽成暗紅色；右邊是新挖的支道，地上還有新鮮的鑿痕；正前方，一道鐵門半塌，門框上刻著半個符文，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刮掉的。
    係統掃描：【門框殘留符文片段與“序列α”殘跡相似度61.3】。
    秦昊停下。
    這不是巧合。
    他伸手摸了摸那道刻痕，指腹傳來細微的刺痛，像是有電流竄過。係統立刻彈出提示：【接觸觸發微量能量反饋，來源未知】。
    這門後的東西，還在運作。
    他退後一步，從懷裏掏出地圖，對準鐵門方向。地圖上的路線終點，正對著這扇門。而門後那條礦道，不在任何官方記錄裏。
    隱氣玉佩的靈力池降到63。
    三個時辰，最多撐到那時候。他必須在耗盡前確認一件事：這深層礦脈，到底通向什麽？
    正要邁步，係統突然震動：【檢測到高頻神識掃過鐵門區域，間隔十二息一次，規律性重複】。
    有人在監控。
    秦昊收回腳，靠在岩壁上。他沒動，也沒走，就這麽站著，像一截枯木。係統自動記錄掃描頻率，標記出兩次掃過的間隙：十一息。
    夠了。
    他閉眼，把《玄火訣》運行到第三周天，真氣在經脈裏壓成一股細流。這不是為了戰鬥，是為了穩住心脈。剛才那一道電流讓他經絡又裂了絲，火氣順著血管往上衝，太陽穴突突地跳。
    蘇瑤要是看見，又得說他不要命。
    但他現在顧不上。
    睜開眼時，目光落在鐵門左側的岩縫裏。那裏卡著一塊碎布，顏色發灰，像是工服的料子。他走過去，用劍鞘輕輕一挑。
    布條飄下來，帶著點暗紅。
    不是血。
    是某種礦物氧化後的殘留物，和玄鐵礦渣的顏色接近，但更沉。
    他捏了點在指尖搓了搓，係統立刻分析：【含微量地火結晶，形成條件需持續千度以上高溫，維持至少三日】。
    地火？
    這種深度不該有地火脈。除非……有人把它引上來了。
    秦昊把布條收進袖袋，目光重新落回鐵門。門後不止有礦，還有火。而火，能激活符文。
    他忽然明白了老李頭為什麽隻給半張地圖。
    另一半，得用命換。
    係統提示：【隱氣狀態剩餘時間，兩個半時辰】。
    他靠著岩壁坐下，從懷裏摸出半塊幹餅，就著水袋啃了兩口。動作很慢，像是在休息。實際上，他在等下一次神識掃描的間隙。
    十一息。
    來了。
    他猛地起身，一步跨到鐵門前，手掌貼上那道殘符。
    係統同步啟動【頻率溯源】，將赤霄劍的7.3hz波動緩緩釋放。符文邊緣微微發紅，像是被點燃的引線。
    門內，傳來一聲極輕的“哢”。
    像是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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