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炸開的瞬間，秦昊已經躍入水中。
    岩壁崩裂的碎石砸在水麵，激起渾濁浪花，毒霧彈緊隨其後滾落，青灰色煙塵剛觸到水麵就迅速擴散，像油滴入水般鋪開一層滑膩的膜。他沒回頭，右手一揚，地行藤主根收回掌心，左手在入水前最後一刻結印，體內靈力猛然一震。
    【契約召喚：滄瀾鯨·虛影】
    水下驟然掀起一股漩渦，漆黑的水流仿佛被某種巨物牽引，從四麵八方湧向他的身體。一道半透明的鯨形輪廓在他周身成型，背鰭如刀，尾鰭寬厚，整片暗流都被這虛影帶動，形成一道向下的吸力。
    秦昊被裹在鯨影核心，水膜貼著皮膚流動，隔絕了外界的毒霧與寒流。他睜著眼，視線穿過晃動的水層，看到上方三道人影正揮刀劈砍水麵，試圖追擊。但毒霧已經開始腐蝕他們的護具，其中一人捂住口鼻後退，另一人剛要躍下，就被同伴拽了回去。
    他們不敢進來。
    秦昊沒浪費時間，鯨尾一擺，整道水流被壓縮成柱狀噴射，推著他急速下潛。身後，爆炸的餘波還在震蕩岩層，碎石接連墜落，將出口徹底封死。
    水越來越深，壓力逐漸增大，左臂的契約紋路又開始抽搐，那道黑線在皮下微微蠕動，像是有東西在順著血脈往上爬。他咬牙，用靈力強行壓製，係統提示卻遲遲未出現，估計是水壓幹擾了信號傳輸。
    前方通道收窄，兩側岩壁布滿濕滑苔蘚，水流在這裏形成亂流，方向難辨。他靠鯨影的慣性前行，同時調動感知，試圖捕捉出口的跡象。
    突然，前方水體劇烈波動。
    一道龐大的黑影從側壁岩縫中射出，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輪廓。秦昊本能側身，那東西擦著他的肩膀掠過，尾部橫掃而至，掀起的水流像一記重錘砸在胸口。
    他翻滾兩圈穩住身形，終於看清那是一條巨型水蛇，通體灰綠，鱗片泛著金屬光澤，頭顱比成年人的腰還粗，一雙豎瞳在幽暗中泛著黃光。
    水蛇沒立刻進攻，而是繞著他們盤旋，尾巴輕輕擺動，攪動水流形成環形漩渦。它的動作很穩，顯然是在試探。
    秦昊握緊赤霄劍，劍身在水中微微震顫。他知道不能等，這種級別的靈獸不會給他們慢慢觀察的機會。
    他操控鯨影緩緩後撤，同時讓劍尖指向水蛇雙眼之間的位置。係統依舊沒有反應，他隻能靠經驗判斷——蛇類靈獸的視覺神經集中在眼部鱗片縫隙，那是最脆弱的地方。
    水蛇動了。
    它猛地俯衝，張口咬向鯨影核心。秦昊等的就是這一刻，鯨尾瞬間加速，帶著他向上斜衝，險險避開利齒。就在兩者交錯的刹那，他將靈力灌入赤霄劍，劍氣凝成一線，順著水流軌跡直刺而出。
    “嗤——”
    劍氣穿透鱗片縫隙，精準沒入眼球。水蛇發出一聲無聲的嘶鳴，身體劇烈抽搐，尾部失控拍打岩壁，碎石簌簌落下。秦昊沒停，借著反衝力再次出劍，第二道劍氣順著第一道軌跡深入，直貫腦核。
    巨蛇掙紮了幾息，終於癱軟下來，龐大的身軀緩緩下沉，正好卡在前方狹窄的岔口，將整條通道堵死。
    秦昊喘了口氣，鯨影已經開始變得稀薄。他能感覺到靈力正在快速流失，這具虛影撐不了多久了。
    他低頭看了眼左臂，黑線已經蔓延到肘部，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陰寒。他沒時間處理，隻能繼續前進。
    前方隻剩一條主道，水流更急，方向明確。他讓鯨影貼著岩壁滑行，減少阻力，同時留意四周動靜。剛才那一戰雖然解決了威脅，但也暴露了他們的位置，萬一還有別的靈獸……
    水流突然加速。
    像是進入了一段傾斜的管道，整個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越來越陡。鯨影已經難以維持穩定，邊緣不斷碎裂，化作光點消散在水中。
    秦昊抓緊最後的推力，雙手護住頭部，任由水流將他衝向未知的出口。意識在高速流動中有些模糊，但他死死盯著前方那片越來越亮的水域。
    光。
    不是火光，也不是靈光，是自然的天光，透過水麵折射下來的淡青色光芒。
    出口就在前麵。
    他回頭想確認張大山的位置，卻沒看到人影。心一沉，正要調頭，忽然感覺腳踝被什麽東西纏住。低頭一看，是地行藤的分根，正從他手腕延伸出去，在水中拉成一條細線，另一端連著遠處的張大山。
    他還活著。
    秦昊鬆了口氣，剛想加速，鯨影卻在這一刻徹底潰散。龐大的虛影化作無數光斑，瞬間被水流衝散。失去保護的刹那，水壓猛然襲來，耳朵嗡鳴，胸口發悶。
    他拚盡全力蹬水，借著最後一股衝力向前猛衝。
    “轟——”
    身體撞破水麵，飛出瀑布，重重摔進潭底。水花四濺，他掙紮著浮起，大口喘氣，四肢像被抽空了力氣。
    岸上，張大山趴在淺水區，正劇烈咳嗽，吐出幾口河水。他衣服破了，臉上有擦傷，但意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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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昊遊過去，一把將他拽上岸。兩人癱坐在泥地上，半天說不出話。
    遠處傳來鳥鳴，風吹樹葉沙沙作響。這裏已經是秦家後山外圍，瀑布從高崖傾瀉而下，潭水清澈見底，周圍林木茂密，沒人跡。
    秦昊檢查了一下封靈匣，還在內袋裏，隱氣玉佩的布帛裹得嚴實，沒有破損。他鬆了口氣，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張大山緩過勁來，忽然抬手一指岸邊。
    “你看！”
    秦昊順著望去，隻見濕泥地上，幾道清晰的靴印從瀑布下遊方向延伸過來，整齊排列，顯然是有組織的隊伍留下的。鞋底紋路是護礦隊的製式，每一步間距一致，走得極快。
    “他們來過。”張大山聲音發緊，“而且……是往倉庫那邊去的。”
    秦昊沒說話，蹲下身仔細查看。腳印邊緣有些許碎石被帶起，說明是不久前留下的。他伸手撚了點泥，指尖傳來細微的顆粒感。
    係統提示終於恢複：【檢測到微量玄鐵粉塵，附著於鞋印表層，成分與二長老佩刀一致】
    他眼神一冷。
    這些人不僅來過，還帶著武器，目標明確。
    張大山還在盯著腳印看，忽然又發現什麽，湊近泥地，“等等……這印子……有點不對。”
    秦昊立刻警覺，“哪裏不對？”
    “你看這個腳印。”他指著其中一個，“鞋底裂了一道縫，上次巡山時我就注意過，這是劉五的靴子。但他昨天被調去東區守礦道了，按理說不該出現在這。”
    秦昊盯著那道裂痕，腦子裏迅速過了一遍護礦隊的輪值記錄。
    劉五確實被調走了。
    那這腳印是怎麽回事？
    他正要細看，忽然感覺左臂一陣劇痛。低頭一看，那道黑線已經越過手肘，正朝著肩膀蔓延，皮下像是有蟲子在爬，所過之處靈力運行變得滯澀。
    他立刻掐住上臂，用靈力封鎖經脈。可那股陰寒之力極其頑固，像紮根在血肉裏一樣，不肯退散。
    “你怎麽樣？”張大山察覺到他的異常。
    “沒事。”秦昊咬牙，“先離開這裏。”
    他撐著地麵站起來，剛邁出一步，腳下突然踩到一塊鬆動的石板。石板翻轉，露出下麵一個淺坑。
    坑裏，有一枚沾滿泥漿的令牌。
    他彎腰撿起，抹去泥汙。
    黑色鐵牌，正麵刻著護礦隊編號，背麵卻多了一個暗紅色的標記——一把倒懸的刀，刀尖滴血。
    這不是護礦隊的製式徽記。
    張大山看到那枚令牌，臉色瞬間變了。
    “這是……血刀會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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