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把林月如送過暗河後，沒多說一句話，轉身就往回走。藤橋在他腳下吱呀作響，水流在下方翻滾，他沒回頭，腳步卻比來時穩得多。肩上的傷還在流血，血順著胳膊滴進水裏，一圈圈散開，像墨汁攪進黑布。
    他不是忘了赤霄劍上的裂痕，也不是不在乎失血帶來的眩暈。他隻是清楚，那一戰打得再狠，也隻解決了眼前的人。真正要命的，是藏在背後的東西——二長老要的不是林月如的命，也不是賬本，而是他秦昊的血脈。
    分舵的火還在燒，濃煙卷著火星往天上衝。他從原路翻回院牆，落地時膝蓋一軟，撐了一下才站住。院中五具屍體橫七豎八，都是剛才攔路的刀手。最遠處那扇東側小門半塌著，門檻上還留著他劍尖劃出的血痕。
    分舵主不在原地。
    他皺了下眉，係統掃描瞬間展開。視野裏浮現出幾道殘餘氣息軌跡，其中一道微弱但持續，往主殿後方延伸。他順著走，腳踩在焦木上發出碎裂聲。主殿屋頂塌了一半，梁柱斜插在地，像被雷劈過。
    人在廢墟底下。
    他扒開半堵斷牆，露出個塌陷的地窖入口。煙塵混著焦味撲麵而來，他屏住呼吸，單手撐著邊緣滑了下去。
    地窖不大，四壁是青石，角落堆著幾具幹屍，身上還穿著血刀會的黑袍。中間一張鐵椅，分舵主被釘在上麵，胸口插著半截紫雷竹，雷勁殘餘在他經脈裏遊走，讓他死不了，也動不得。
    秦昊走近，拔出赤霄劍，劍尖抵住對方喉嚨。
    “還能說話嗎？”
    分舵主眼皮顫了顫，喉嚨裏擠出一聲悶哼，嘴角溢出血沫。他想笑，卻隻扯出個扭曲的表情。
    “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秦昊沒動，劍尖也沒抖。他知道這種人不會輕易開口，尤其背後還連著更大的勢力。他蹲下身，把劍收回鞘中，從懷裏取出一粒冰魄蓮種子，按進對方肩頭的傷口。
    寒氣瞬間炸開。
    分舵主渾身一抽，眼珠暴突，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可他沒死，也沒暈。冰魄蓮的寒不是要殺他，是封住他體內那道禁製——真言自爆咒。
    係統提示浮現：【禁製活性降低83，可進行有限審訊】
    秦昊盯著他：“你說一句假話，禁製會炸。我說一句真話，你的經脈會凍住。你想先試哪個？”
    分舵主喘著粗氣，眼裏的凶光漸漸被恐懼取代。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是在嚇唬他。
    “二長老……要你的血。”他終於開口，聲音像砂紙磨過鐵板，“不是殺你，是用你開陣。”
    “什麽陣？”
    “地底……金屬性陣眼。隻有秦家戰體的血脈能激活封印。三成礦脈收益，是他給血刀會的報酬。”
    秦昊眼神沒變。他知道二長老貪，但沒想到他敢動祖宗定下的陣眼。那是秦家老祖當年封印地脈暴動的地方，一旦開啟，整個東域都會震動。
    “他還找了誰？”
    分舵主閉嘴。
    秦昊伸手，把冰魄蓮的寒氣往他心口引。分舵主立刻悶哼一聲，胸口皮膚開始發青。
    “暗影樓……”他終於吐出三個字，“每月初七，城南廢塔……留下信物，等回應。”
    係統自動記錄：【信標模式：三橫一豎加月牙紋，匹配暗影樓低階聯絡體係】
    秦昊記下了。
    他還想知道更多——戰體的秘密到底泄露到什麽程度？家族裏還有誰被收買？但分舵主的氣息越來越弱，冰魄蓮的續命效果撐不了太久。
    他從腰間抽出一截紫雷竹殘枝，這是上次戰鬥後剩下的。雷能雖弱，但刺激神經足夠。
    他把殘枝插進對方後頸，輕輕一震。
    分舵主猛地弓起身子，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像是被什麽東西卡住。但他睜開了眼，眼神清明了一瞬。
    “他們……要拿你血脈……開……地底陣眼……”他斷斷續續地說，“不隻是礦脈……是……重啟封印……反噬全族……”
    話沒說完，一口黑血噴了出來。
    秦昊拔出紫雷竹，係統掃描顯示：【目標生命體征歸零，禁製已失效】
    人死了。
    他站起身，環顧地窖。火勢已經蔓延到主殿外牆，熱浪一陣陣撲進來。他不想在這裏多待，但臨走前，得確認一件事。
    陣眼的位置。
    他讓係統回溯剛才的掃描數據，發現東南角有異常能量殘留。那地方原本是分舵的兵器庫，現在隻剩一堆焦木和碎鐵。
    他走過去，一腳踢開瓦礫，露出一根半埋的玄鐵樁。樁體粗如手臂，表麵刻著細密符文，末端連著地下，像是從礦脈直接引上來的。
    係統提示：【檢測到秦家古陣圖殘紋，結構匹配度92。建議保留實物證據】
    他彎腰，雙手握住鐵樁，用力一拔。樁體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帶出一串火星。他拔出約三尺長的一截，沉得幾乎拿不穩。
    這就是陣眼的錨點。
    他把鐵樁塞進懷裏，轉身往地窖口走。剛爬上去，身後轟隆一聲，主殿徹底塌了，火舌卷著濃煙衝天而起。
    他沒再看一眼，沿著原路往暗河方向走。肩上的血還在流，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腦子裏全是那句話——“反噬全族”。
    他不是怕死。
    他是怕自己活著回去，卻帶不回能阻止這一切的東西。
    走到暗河邊，他停下。河水依舊湍急，藤橋已經被衝斷了一半，殘藤掛在對岸枯樹上晃蕩。他沒急著過河，而是從懷裏摸出賬本，翻開封麵。
    那道紅痕還在，但顏色更淡了。血符壓著追蹤咒，暫時安全。他把那截玄鐵樁用布條纏好，塞進賬本夾層。
    林月如已經走了，他沒讓她等。
    他知道她會去安全屋，也會等他。但他不能直接去找她。城南廢塔的信標，他得親自去看一次。
    他沿著河岸往北繞，避開巡邏修士的路線。路上係統突然彈出一條新提示：【檢測到微弱信號波動，頻率與暗影樓信標吻合，來源：城南三裏】
    他停下腳步。
    信號是活的，不是死物留下的殘跡。說明有人正在使用那個聯絡點。
    他低頭看了看赤霄劍。劍柄上的血已經幹了，黏在掌心，像一層硬皮。他試著握了握，手指有點發麻。
    但他還是把劍抽了出來。
    劍刃上的裂痕比之前明顯，像是隨時會斷。他用拇指抹了下刃口，金屬碎屑沾在皮膚上，有點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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