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石縫裏鑽進來，帶著一股鐵鏽和焦灰混在一起的味道。秦昊蹲在地上，指尖還捏著那塊從黑石裏摳出的殘片，三道並列的刻痕在掌心壓出淺淺的印子。他沒鬆手，也沒抬頭。
    煉器師拄著短劍站穩，喘了兩口氣，看了眼陣眼方向：“裂了，但沒炸，能撐一陣。”
    秦昊嗯了一聲，把殘片收進袖袋。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麽。
    “接下來先撤？”煉器師問。
    “不急。”秦昊站起身，拍了拍手，“有人還在看。”
    煉器師一愣：“誰？二長老？”
    “不是。”秦昊目光掃過右側岩壁，“二長老不會留心跳在三十七下每息的人。”
    他剛才就注意到了，那邊的石壁後，脈搏慢得反常，像是刻意壓著，可越壓越亂。而且那股氣息裏，裹著一絲極淡的陰煞味——和黑石裏的能量同源，但更雜，混著點秦家血脈的氣息。
    這味道他不陌生。
    上一次聞到，是在三個月前，祖地巡防換崗的記錄冊上，有個名字被墨跡塗改過兩次。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來，那筆跡和眼前這塊殘片上的刻痕，弧度幾乎一樣。
    “你在等什麽？”煉器師低聲問。
    “等他動。”秦昊不動聲色，抬高聲音，“陣眼穩了，我們先撤。你去東口查查靈流，我斷後。”
    話音落，他右手悄然滑向腰間，指尖一挑，玄武盾龜無聲滑出，貼著地麵爬向岩壁死角。龜甲薄如紙，沾了灰就幾乎看不見。
    煉器師會意，點頭轉身，腳步剛邁出去兩步，突然一頓。
    那邊的岩壁，動了一下。
    不是震動，是人影的輪廓在石麵後微微偏移了半寸。太快，像錯覺。
    可秦昊已經動了。
    紫雷竹令脫手飛出，直射岩壁。雷光炸開的瞬間，碎石飛濺，一道黑影猛地後躍，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刃口泛綠。
    “陰煞勁混著秦家血脈味。”秦昊冷笑，“你是陳虎？”
    那人落地未穩，身形一僵。
    下一秒，他抬手一扯臉皮，整張麵孔像紙片一樣被撕了下來。底下露出一張瘦削的臉，嘴角裂到耳根，像是常年笑著，卻從沒高興過。
    “秦昊。”他把人皮揉成團，扔在地上，“你比我想象的快。”
    “礦脈的事，你知道多少？”秦昊沒廢話。
    陳虎咧嘴，露出一口黑牙：“你死前能知道的，就這一句——秦家礦脈，三個月前就賣給暗影樓了。金晶礦、雷紋鐵、地心火脈，全清了。你現在踩的地，早不是秦家的根。”
    煉器師臉色變了：“你瘋了？那是祖地命脈！”
    “命脈？”陳虎笑出聲，“命脈也得看誰握刀。二長老點頭，樓主出價，賬本走的是內務司暗賬。你以為那些失蹤的巡衛去哪兒了？填礦洞了。”
    秦昊沒動，盯著他袖口。那裏有墨跡殘留，很淡，但和殘片上的刻痕用的是同一種墨——祖地密室專用的鬆煙墨，三年前換過一批，味道有點酸。
    “交易誰經手？”他問。
    “你猜。”陳虎緩緩抬手，掌心泛起一層綠霧，“猜中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彈射而出，速度快得不像凝氣境。掌風未至，空氣裏已經飄出一股腐葉味，那是毒氣和陰煞勁混合後的特征。
    秦昊不退，反而往前半步。
    玄武盾龜瞬間展開，龜甲橫在胸前，表麵浮起一層水紋般的光膜。係統提示在腦中閃過：【反彈類防禦激活，接觸性攻擊將返還57力道】。
    “砰！”
    毒掌拍在龜甲上，綠霧炸開，可勁力沒消失，反而順著經脈倒灌回去。陳虎手臂猛地一抖，指節哢哢作響，像是骨頭被什麽東西從內部撞碎。
    他悶哼一聲，踉蹌後退，雙臂垂下，手已經抬不起來了。
    “你……用了什麽？”他咬牙。
    “秦家的東西。”秦昊逼近，“你忘了，沾了血，就逃不出我的手。”
    他一腳踩上陳虎胸口，力道不重，但壓得對方喘不過氣。
    “賬本在哪兒？”
    陳虎咳了口黑血，突然笑了：“樓主不會放過你……交易……”
    話沒說完，他頭一歪，七竅開始滲黑液，整個人抽了兩下，不動了。
    煉器師走過來，探了探鼻息：“自斷心脈，狠得下手。”
    秦昊沒答，蹲下，掀開陳虎袖口。裏麵藏著一張折疊的紙條，已經被血浸濕大半，但還能看清幾個字：“東三庫……密室……鑰匙在……”
    他把紙條收好，又摸出陳虎腰牌。背麵刻著一個編號，和祖地內務司的登記簿對得上，但前麵多了一道斜劃——那是暗影樓聯絡人的標記。
    “他以為死就能封口。”秦昊站起身，把腰牌攥進掌心，“可他忘了，墨跡會說話。”
    他抬起手，用指尖蘸了點陳虎嘴角的血，在掌心寫下“礦脈”兩個字。剛寫完，係統微微一震：【檢測到關聯信息，坐標指向祖地東側密室，路徑解鎖中】。
    煉器師看著他：“你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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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去。”秦昊把紫雷竹令收回腰間，“賬本要是還在，就能證明交易是二長老簽的字。不是猜測，是鐵證。”
    “可那邊現在是死地。”煉器師皺眉，“東三庫十年前塌過一次，通道封了，沒人敢進。”
    “那就拆牆。”秦昊活動了下左手腕，那裏還在隱隱作痛，像是有根針在骨頭縫裏來回刮。
    他沒提係統，也沒說坐標的事。有些路，隻能一個人走。
    兩人沉默地往東側移動。通道越來越窄，石壁上的陣紋也變得殘缺不全。走到一處岔口，地麵有道裂痕，深不見底。
    秦昊停下。
    係統提示：【前方十步，有移動熱源，非生物，疑似機關傀儡】
    他抬手示意煉器師別動，自己蹲下，從懷裏摸出一塊碎石，輕輕拋向前方。
    石子落地，沒響。
    可就在它停穩的瞬間，地麵一道石板無聲滑開，一根鐵矛從下麵刺出，直取咽喉。速度極快，帶起一陣風。
    秦昊側頭避開，反手抽出短劍，劍尖點在矛杆上一挑，整根矛被震回洞中。石板合攏，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老機關。”煉器師低聲道，“東三庫的守庫傀，十年沒動了，怎麽現在活了？”
    秦昊盯著石板邊緣的一道劃痕。很新，像是剛撬開不久。
    “有人來過。”他說，“而且帶了鑰匙。”
    他往前走，腳步更穩。通道盡頭是一堵石牆，表麵刻著秦家祖訓，字跡斑駁。但在右下角，有一塊磚的顏色略深，邊緣有細微的縫隙。
    秦昊伸手推了推。
    紋絲不動。
    他退後半步，抬腳踹在磚縫上。一聲悶響，磚塊鬆動，露出一個暗格。裏麵躺著一把銅鑰匙，上麵刻著“東三庫丙字七號”。
    他拿起來，鑰匙還帶著體溫。
    “剛被人取過。”煉器師道。
    秦昊沒說話，把鑰匙攥緊。係統界麵跳出來：【密室入口已定位，剩餘路徑：三十七步】
    他邁步往前，剛走兩步，突然停住。
    牆角的陰影裏，有半片紙被風吹動了一下。他走過去撿起，是賬本的一頁殘角，上麵印著一個紅戳——“暗影樓貨通司驗訖”。
    字跡清晰，日期是三天前。
    他把紙片收進袖中，抬頭看向通道深處。那裏黑得看不見盡頭，但係統光標在前方穩定閃爍。
    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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