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在陳三懷裏又震了一下，秦昊立刻抬手，隊伍再次止步。他盯著前方通道，岩壁上的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內部點燃。
    地麵開始發燙。
    “不對。”秦昊低聲道，左臂裂痕猛地一抽，黑線順著經脈往上爬，火辣辣地疼。他沒去管，目光死死盯著來路——那座祭壇的方向。
    岩層深處傳來嗡鳴，不是震動，是某種頻率極低的共振，像鍾聲，卻壓得人耳膜發沉。龍血藤殘根貼在石壁上，一動不動，藤身金紋暗淡如將熄的炭火。
    下一瞬，四麵八方響起聲音。
    “你們以為毀掉主玉就贏了？”
    那聲音不像是從某個地方傳來，而是直接鑽進骨頭裏，帶著腐肉般的腥氣。秦昊瞳孔一縮，這語氣，這腔調——血刀會太上長老！
    他剛想下令後撤，腳底猛然一震，整條密道像被巨錘砸中。頭頂石屑簌簌落下，前方五十步處，地麵血紋驟然亮起，紅光順著溝壑瘋狂蔓延，眨眼間連成一片。
    “嘩啦——”
    祭壇方向的岩壁炸開，一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貫穹頂。光柱中浮現出扭曲的符文，層層疊疊，如同活物般蠕動。空氣開始扭曲，視線裏的景物像水波一樣晃動。
    係統提示在腦中炸開：【檢測到高階血祭儀式啟動，空間穩定性跌破臨界值。倒計時：三分鍾。】
    秦昊心頭一沉。
    這不是普通的陣法反撲，是空間級的崩塌預警。三分鍾，整條密道都會被法則撕碎，沒人能靠雙腿跑出去。
    他猛地轉身，掃視身後隊伍。陳三臉色發青，額角滲著冷汗，剛才那道神識衝擊還沒緩過來。煉器師靠在牆邊，手裏陣旗裂了道縫，靈光微弱。其他人雖然站穩了，但眼神發虛，動作遲緩——全都被剛才的殘魂震蕩傷了神識。
    “所有人！”秦昊聲音壓得極低，卻像刀劈進嘈雜，“抓住龍血藤！現在！”
    沒人動。
    “聽不懂？”他吼了一聲，右手指向貼在牆上的藤蔓殘根，“抓住它！不然三分鍾後，你們會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陳三第一個撲上去，一把攥住藤身。煉器師咬牙撐著牆挪過去，指尖剛觸到藤蔓，整條手臂就抖了一下。其他人見狀，陸續伸手，有的抓藤身，有的抱主幹，三十多人亂成一團，卻總算都連上了。
    秦昊鬆了口氣，可下一秒，心頭警鈴大作。
    龍血藤毫無反應。
    他低頭看去，藤蔓金紋依舊暗淡，根須蜷縮，像是徹底耗盡了力氣。剛才那一戰，它替他擋了血光，又強行撐起屏障，早就到了極限。
    “不行……”煉器師喘著氣，“它撐不開……帶不動我們……”
    秦昊沒說話。
    他抬起左臂，裂痕已經蔓延到肩胛，邊緣發黑，皮膚下有東西在蠕動，像是邪氣在經脈裏遊走。他咬破舌尖，劇痛讓他神誌一清，隨即在心裏默念：
    “無限契約係統，強製喚醒龍血藤，調用儲備靈力！精血為引，契約為令，給我——活過來！”
    話音落，一滴血從指尖逼出，落在藤根。
    刹那間，金紋暴閃！
    整條藤蔓猛地一顫，像是死物突然被雷劈中。殘根“啪”地彈起，金光順著藤身炸開，如同熔化的金屬在血管裏奔流。藤蔓瞬間膨脹，主幹粗如兒臂，根須如蛇群般暴起，將每個人腰腹牢牢纏住，形成一條連貫的牽引鏈。
    “好！”秦昊低喝一聲，右手抽出赤霄劍，反手插入地麵。劍身沒入三寸，穩穩釘住。
    他左手抓住藤蔓主幹，雙腳蹬地，死死撐住。
    就在這時，血色光柱猛然暴漲，密道頂部開始龜裂，黑色裂縫如蛛網般擴散。岩層像玻璃一樣碎開，露出後麵漆黑的虛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裂縫中傳來，氣流倒卷，碎石飛向空中，瞬間被撕成粉末。
    “抓緊！”秦昊吼道，聲音幾乎被轟鳴吞沒。
    陳三死死抱住藤蔓，臉貼在上麵，牙齒咬出血。煉器師一隻手抓藤，另一隻手死死按住胸口玉匣，生怕它被吸走。其他人全被藤蔓纏緊，身體懸空，雙腳離地，被那股吸力往前拖。
    秦昊站在最後，左手抓藤，右手握劍，整個人像釘在地上的樁子。
    裂縫越來越近。
    五丈、三丈、一丈——
    “走！”他猛然鬆手，同時右臂發力，將赤霄劍從地麵拔出，順勢往藤蔓主幹一推。
    龍血藤仿佛被注入最後一股力量，主幹猛然收縮，像被拉滿的弓弦驟然鬆開。整條藤蔓帶著三十多人，如彈丸般被甩了出去！
    密道在身後轟然塌陷。
    岩層崩裂，血光衝天，黑色裂縫吞噬一切，連聲音都被撕碎。秦昊隻覺後背一空，整個人騰雲駕霧般飛出，耳邊風聲炸響，眼前景物模糊成一片。
    他死死抓住藤蔓，左手裂痕劇痛，黑氣順著血管往上爬，幾乎要衝進心髒。他咬牙，用最後一點意識壓住邪氣，不敢鬆手。
    飛了不知多久，前方終於出現光亮。
    不是血光，是天光。
    密道出口到了。
    “砰！”
    整支隊伍狠狠砸在荒野地麵上，滾出十幾丈遠。塵土飛揚，有人直接昏過去，有人趴在地上幹嘔。陳三抱著玉匣滾到一塊石頭邊，整個人蜷縮著，一動不動。煉器師半邊身子壓在碎石下，嘴裏念著什麽，但已經發不出聲。
    秦昊摔得最遠。
    他仰麵躺在地上，左臂裂痕完全發黑，整條手臂像死了一樣。赤霄劍脫手飛出，插在三步外的土裏，劍身微微顫動。
    他想爬起來，可剛撐起身子，胸口就是一陣翻湧，喉嚨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天空陰沉，風卷著沙塵刮過。
    他抬頭看去，血刀會總舵的方向，一道血柱衝天而起，直入雲層。整座山體開始塌陷，岩層一塊塊剝落，像是被無形的手捏碎。
    那不是普通的崩塌。
    是空間在碎。
    他盯著那道血光，忽然想起赤霄劍剛才的震動，想起玉匣的異動，想起老者殘魂最後那句話——
    “刀中藏……”
    藏什麽？
    他正想著，插在地上的赤霄劍，劍柄輕輕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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