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指還搭在劍柄上，血跡已經幹了大半，黏在掌心有些發癢。他沒去擦，目光死死盯著那道紅線，像一條細線從門縫底下延伸出來，直通幽暗的通道深處。
    玄金猊獸跟在他身後半步，呼吸平穩，但耳朵微微前傾，鼻翼輕顫。它也聞到了——那股混在焦灰裏的金屬味，比剛才更濃了一點，像是有人在裏麵點燃了某種礦石。
    秦昊抬起左腳，鞋底在門檻上頓了頓，沒有直接邁進去。他從袖中摸出一小撮幽影蘭粉末，指縫間輕輕一搓，淡灰色的細末灑落在地。粉末落地後微微泛起一層極淺的光暈，隨即向右偏移了半寸。
    陣眼在那邊。
    他側身貼牆，赤霄劍橫在胸前，劍尖輕點地麵，借力一震。三道幾乎看不見的銀絲從牆角彈出，纏向他的手腕。劍鋒順勢上挑，哢的一聲脆響，絲線斷裂，墜地即化為黑煙。
    通道裏靜了一瞬。
    接著，地麵傳來輕微震動，像是有人在調整位置。秦昊眼神一凝，低聲道：“繞後。”
    玄金猊獸四肢微屈，金光在爪尖一閃而沒，貼著牆根無聲潛行，轉眼就消失在拐角陰影裏。
    秦昊沒動，耳朵捕捉著裏麵的動靜。三丈外，有呼吸聲，但節奏不對——吸氣太短，呼氣拖長，明顯是刻意壓製的結果。
    係統提示浮現在識海：【前方三丈，活體呼吸頻率異常，非自然狀態。】
    他不再猶豫，一步踏進通道。
    裏麵比外麵暗得多，隻有幾盞殘存的壁燈閃著微弱的藍光。地麵鋪著黑石磚，縫隙間嵌著細小的符紋，剛才被幽影蘭避開的陣法就藏在這裏。他踩著邊緣走，每一步都控製著力道。
    轉過第一個彎，視野豁然開闊。
    一個黑袍人站在通道盡頭，背對著他，雙手垂在身側。那人聽見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麵具是暗色的，看不出材質，隻露出一雙眼睛，冷得像井底的水。
    秦昊握緊劍柄，“你是誰？”
    黑袍人沒答，隻是抬起右手，緩緩摘下麵具。
    秦昊瞳孔一縮。
    那張臉瘦削蒼白，眉骨高聳，鼻梁筆直，下頜線條鋒利。可真正讓他心頭一震的，是這張臉的輪廓——和二長老太像了，七分相似，像是同一個家族裏隔代走出的兩個人。
    “你……”他聲音壓得很低。
    黑袍人嘴角動了動，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抽搐。“秦昊，你可知這調包丹藥……”
    話沒說完，玄金猊獸從側後方猛然撲出，金光撕裂空氣，爪風直取咽喉。
    黑袍人反應極快，側身翻退，袖中甩出一串鏈刃，纏向獸爪。金鐵交鳴聲炸開，火星四濺。玄金猊獸被震得後退半步，落地時前肢微顫，顯然還沒完全恢複。
    秦昊趁機逼近，赤霄劍劃出半弧，雷光在劍身上跳動，封鎖對方退路。
    黑袍人被逼到牆角，手中鏈刃橫在胸前，眼神卻沒亂。他盯著秦昊，聲音沙啞：“你以為這隻是為了毀你名聲？你根本不知道……”
    係統突然發出紅光警告：【檢測到暗影樓血脈印記，心口位置波動與心魔咒同源，匹配度87。】
    秦昊心頭一沉。
    心魔咒——爺爺中招時的症狀，夜裏無端驚醒，醒來滿身冷汗，嘴裏念著聽不懂的咒語，後來連經脈都開始自行扭曲。他查了三年，隻知道那是一種失傳的邪術，源頭早已湮滅。
    可現在，這個人身上，竟然有同樣的波動。
    “你是暗影樓的人？”他問。
    黑袍人冷笑，“你知道暗影樓？看來秦家還沒徹底爛透。”
    秦昊眼神一厲，劍尖雷光暴漲，“你說什麽？”
    “我說……”黑袍人忽然抬手，掌心對準自己心口，那裏隱約浮現出一道暗紋，像燒焦的藤蔓，“你爺爺中的咒，不是意外。是你父親……親手種下的。”
    “放屁！”秦昊暴喝，劍光如電劈下。
    黑袍人舉鏈刃格擋，卻被雷勁震得虎口崩裂，整個人撞在牆上。磚石裂開，碎屑飛濺。
    玄金猊獸低吼一聲，再次撲上，這次目標不是咽喉，而是雙腿。金爪撕下，黑袍人躍起閃避，但在半空就被秦昊一記橫掃擊中肋部，悶哼一聲摔在地上。
    麵具掉了。
    秦昊一腳踩住他手腕，劍尖抵住喉嚨，“再說一遍，我父親做了什麽？”
    黑袍人咳出一口血，眼神卻沒怕，反而透著一股詭異的輕鬆。“你不信……很正常。可等你見到那個人……你就明白了。”
    “誰？”
    “那個……”他嘴角抽動，像是想說什麽，但突然身體一僵。
    玄金猊獸的爪子已經按在他胸口，金光滲入衣料，壓製住那道暗紋的波動。黑袍人臉色驟變，掙紮著想抬手，卻被獸爪死死壓住。
    “說清楚！”秦昊喝道。
    黑袍人喘了幾口氣，終於開口：“調包丹藥，不是為了害你。是為了引你出來。他們……一直在等你覺醒係統。”
    秦昊心頭一震。
    係統？
    他下意識摸了摸掌心，契約紋路安靜地伏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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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知道係統？”
    黑袍人沒回答，隻是盯著他，眼神複雜。“你父親……也曾有過。”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進腦海。秦昊腦中嗡的一聲，握劍的手微微發顫。
    父親？有過係統？
    可父親在他十歲那年就失蹤了，連屍骨都沒找到。家族記錄裏，他隻是個資質平庸的旁支子弟，連內門都沒進過。
    “你撒謊。”他咬牙。
    “信不信由你。”黑袍人喘著氣，“但你繼續留在這裏，遲早會被他們找到。暗影樓不止我一個……還有人在長老身邊。”
    秦昊眯起眼，“誰？”
    黑袍人剛張嘴，玄金猊獸忽然低吼，爪子猛地收緊。黑袍人胸口一凹，整個人抽搐了一下，話戛然而止。
    “別殺他！”秦昊立刻製止。
    獸爪鬆了幾分，但依舊壓著。
    黑袍人緩了口氣，聲音更弱了：“令牌……在沉星礦原……找到它，你就知道真相……”
    “什麽令牌？”
    “秦字……玉柄……”他眼皮開始打架，“你父親……留下的……”
    話音未落，頭一歪，昏了過去。
    秦昊站在原地，劍尖還抵著對方喉嚨，可心跳卻快得不像話。
    父親留下過東西？在沉星礦原？那個玄金猊獸煉化的礦石來源地？
    他低頭看向地上昏迷的黑袍人，心口的暗紋已經隱去，但係統仍在閃爍紅光：【同源波動未完全消散，建議立即審訊。】
    遠處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秦昊沒動，目光落在黑袍人臉上。那張與二長老相似的麵容，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他緩緩收劍，轉身對玄金猊獸道：“守著他。”
    獸頭微點，金瞳盯著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秦昊走向通道出口，腳步很輕。走到門邊時，他回頭看了一眼。
    黑袍人的手指動了一下，像是要摸什麽東西。
    秦昊立刻折返，蹲下身翻他衣袖。
    在右臂內側，有一道細小的刺青，形狀像一隻閉合的眼睛，周圍纏繞著扭曲的符線。
    他盯著那圖案，識海中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發現暗影樓核心成員標記，等級：影主。關聯任務未解鎖。】
    腳步聲更近了。
    秦昊站起身，最後看了眼昏倒的黑袍人，轉身朝出口走去。
    走到門框處，他忽然停住。
    那道紅線還在地上，從門縫一直延伸到通道深處。可剛才他進來時，分明看見這線是直的。
    現在，它彎了一下，在距離入口兩步遠的地方，拐了個微小的弧度。
    像是有人在裏麵，挪動過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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