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五指死死扣住劍柄，掌心與金屬之間早已沒有縫隙。血順著虎口往下淌，在劍格處積成一小灘，又被高溫蒸騰成淡紅霧氣。他能感覺到地底那股力量正順著赤霄劍往體內衝，像燒紅的鐵水灌進血管，每一寸經脈都在脹裂。
    戰體星紋最先扛不住。原本流轉在皮膚表麵的光紋一塊塊炸開，像是被重錘敲碎的琉璃，碎片紮進皮肉，帶出更多血線。左臂的紋路爆裂時發出輕微脆響，整條胳膊瞬間失去知覺，垂在身側微微抽搐。
    他沒鬆手。
    舌尖咬破，一口混著真氣的血噴在劍格符印上。那道由他自己劃出來的血符猛地一亮，赤霄劍震顫起來，劍身凰紋與祭壇共鳴頻率同步了一瞬。頭頂的雙蓮虛影形成的漏鬥急速旋轉，總算把一部分狂暴能量引了上去。
    可這隻是開始。
    更多的能量從地底湧來，比剛才猛了數倍。他的右腿直接炸開一道裂口，白骨露在外麵，染著焦黑血肉。脊柱像是要斷了一樣，每一次心跳都讓骨頭錯位半分。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但三息，隻要再撐三息——
    “封鎖四肢經脈，啟動應急協議。”他在心裏默念。
    係統微弱回應了一聲嗡鳴。緊接著，四肢傳來麻木感，血液流動被強行截斷，所有壓力集中到了心髒和主幹經絡。劇痛翻倍襲來，但他確實穩住了身形，哪怕隻是短暫的一瞬。
    就在這時，一股陰冷氣息從斜上方撲來。
    黑袍身影站在祭壇邊緣，半邊身子還在冒煙，左眼不斷滲出黑血，右手卻已經抬起，直指空中懸浮的火靈晶。他看出了秦昊的狀態——戰體崩解，意識模糊，連站都靠劍支撐，正是奪取靈晶的最佳時機。
    他動了。
    整個人如鬼魅般掠過地麵裂縫，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右手化爪，指尖泛起暗紫色光芒，眼看就要抓住火靈晶。
    秦昊睜開了眼。
    瞳孔渾濁，布滿血絲，但目光死死鎖住對方動作。他左手猛地拍向胸口，掌心劃破，鮮血四濺。借著這股力道，他在空中畫出一道歪斜的符印——斷脈鎖靈術的簡化版，是他早前破解陰魂陣時順手記下的手法，從未真正用過。
    符成刹那，體內殘存的冰魄蓮子猛然釋放寒氣。那點餘寒順著經脈衝到指尖，凝成數十根細如發絲的冰線，纏向黑袍身影的手腕。
    對方反應極快，察覺異樣立刻收力後撤。可終究慢了半拍，冰絲擦過小臂，帶出幾道淺痕，更關鍵的是，那一抓偏了寸許。
    指尖掠過火靈晶邊緣。
    嗡！
    整顆靈晶劇烈震顫，與祭壇之間的能量連接驟然增強。原本四處亂竄的能量流像是找到了出口，齊齊向上匯聚。祭壇四周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爆亮，不再是逐層點燃，而是整片閃起刺目赤光。
    黑袍身影臉色變了。
    他想退，卻發現腳下石磚已經融化，岩漿從裂縫中滲出，將他雙腳黏住。他怒吼一聲，抬手就要劈開束縛，可頭頂的動靜讓他不得不抬頭。
    火焰鳳凰出現了。
    十丈高的虛影展翼懸於半空，通體燃燒著純陽之火，雙目開闔間有熔金般的光澤掃過全場。它沒有叫，隻是張口一吐。
    一道火柱轟然落下。
    正麵擊中黑袍身影胸膛。
    那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完整，半邊身體當場炭化，皮肉卷曲剝落，露出焦黑肋骨。衝擊力把他掀飛出去，重重撞在斷裂的石柱上，又滑落在地，隻剩半截身子還能微微抽動。
    祭壇上的能量風暴仍未停歇。
    秦昊的身體已經不成樣子。右小腿的星紋徹底碎裂，皮肉翻卷，露出森白脛骨；背部多處龜裂，血混著組織液不斷外溢。他靠著赤霄劍支撐才沒倒下，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但他還站著。
    而且意識尚存。
    他知道剛才那一擊不是自己發動的，是陣法自動觸發的反製機製。火靈晶被觸碰，引發共鳴，地脈能量被反向吸納，最終凝聚成鳳凰虛影完成反擊。這說明——陣法核心已經開始認主。
    隻是代價太大。
    戰體快要撐不住了。每吸一口氣，喉嚨裏都是血腥味，肺葉像是被刀割過。他不敢動，怕一鬆勁整個人就會散架。
    頭頂的雙蓮漏鬥還在運轉，但速度明顯變慢。火靈晶仍在空中震顫，未落回掌心，也未飛向任何人。它在等。
    等一個能承受它的人。
    秦昊緩緩抬起還能活動的那隻手，指尖顫抖著伸向靈晶。
    距離還有半尺。
    突然，祭壇深處傳來一陣低沉震動。不是來自地底，而是從符文內部響起，像是某種封印鬆動的聲音。緊接著，火靈晶自行上升三寸，旋轉變速，投射出一道微弱光束，照在秦昊腳前三步的地麵上。
    那裏本是一片完好的石板。
    此刻，石板裂開一條細縫，浮現出半個模糊印記——與年長靈體眉心圖騰一模一樣。
    秦昊愣了一下。
    還沒等他反應，那印記忽然一閃，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火靈晶輕輕晃了晃，朝他手掌方向偏移了一寸。
    夠不著。
    他咬牙往前挪了半步，左腳剛落地，整條腿的星紋同時炸裂。劇痛讓他眼前一黑，膝蓋彎曲，全靠劍撐才沒跪下去。
    第二步。
    這次是右腳。剛提起，小腿骨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他硬是拖著走完這一步，距離縮短到兩拳寬。
    第三步，他沒再邁。
    而是單手握緊劍柄，猛地將全身重量壓上去，借力向前一頂。整個人幾乎是撲過去的，手掌終於堪堪觸到火靈晶底部。
    溫熱。
    不像火焰那般灼人，反而像冬日曬過的玉石，帶著一絲安撫般的暖意。
    就在接觸的瞬間，係統傳來提示音。
    【檢測到高純度火屬性源核，是否建立主契約鏈接？】
    他沒回答。
    因為他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不是神識傳音，也不是幻覺。
    是從火靈晶內部傳來的，極輕的一聲歎息。
    像誰在很遠的地方，終於放下了執念。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
    火靈晶輕輕一震，開始下沉。
    離掌心隻剩一線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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