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劍插入陣眼邊緣的刹那，整座陣台猛地一震。八道光柱原本因魔猿降臨而劇烈晃動，此刻在劍身共鳴下穩住節奏，重新形成微弱的循環。秦昊左手按在地麵，掌心貼著火靈晶嵌合處，能感覺到晶體內部能量正被緩緩抽離，供給大陣運轉。
    他肩頭一沉，雷凰迅速飛回，翅膀展開護住九霄天凰蛋。蛋殼上的裂痕又多了兩道，鳳凰圖騰明滅不定，像是隨時會徹底點亮。空氣裏彌漫著一股焦灼的氣息，不是來自火焰，而是空間本身被壓迫到極限時散發出的悶響。
    頭頂紫雲裂開，那道漆黑身影立於高空，背後蹲伏的巨猿緩緩站起。它足有百丈高，通體墨黑如鑄鐵，四肢粗壯得如同山嶺橫移。雙瞳睜開時，紅光如血月灑落，照在哪塊地麵，哪塊地麵就寸寸崩裂。
    秦昊剛要起身，左臂猛然一抽。蛇形紋路在金絲纏繞中扭動，青灰色的痕跡順著血管往上爬了半寸。他咬牙，強行催動《星隕訣》，戰體深處的星紋再度亮起，金色脈絡從胸口蔓延至手臂，將那股異樣死死壓住。
    “還能撐。”他低語，右手握緊赤霄劍，指節泛白。
    就在這時，一道冰藍色的身影自府邸深處疾掠而來。她腳尖點地，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短暫凝結的霜花，指尖迅速結印，口中吐出清冷字句：“三千冰絡，地脈為引！”
    地下傳來沉悶轟鳴，仿佛千年的寒髓靈脈被喚醒。無數冰藍符文破土而出，沿著建築群邊緣升騰而起，交織成半透明的琉璃結界，將整個秦家籠罩其中。結界成型瞬間，魔猿帶來的威壓被削弱三成，空氣中躁動的靈力也趨於穩定。
    秦昊認出那是慕容雪。她站在陣台另一側，衣袍獵獵，長發被風卷起，目光直視高空巨猿。
    “第一波撐得住。”她說，聲音不大，卻穿透風聲清晰傳入耳中，“但你別指望這層結界能擋太久。”
    話音未落，魔猿踏前一步。
    這一腳落下，百裏之內大地震顫，碎石騰空而起，又被無形之力碾成粉末。它的利爪揮出，撕裂空間，帶起一道黑色裂痕，直撲結界中央。
    結界劇烈震蕩，表麵浮現蛛網狀裂紋。幾名守在陣基旁的秦家弟子噴血倒飛，手中靈晶炸成齏粉。劍陣尚未完全成型便已崩解，殘餘力量四散逸出，在空中劃出刺目火花。
    “退！”秦昊暴喝。
    他衝天而起，戰體星紋全開，肉身強度暴漲。赤霄劍橫斬而出，迎向魔猿利爪。劍鋒與爪尖相撞，爆發出萬丈火光，衝擊波將周圍十丈內的建築盡數掀翻。
    秦昊借反震之力急退，雙腳在地麵劃出兩道深溝，最終停在結界中心。他低頭看劍，發現劍身已出現細密裂紋，從劍柄一路延伸至劍尖，隱隱有斷裂之兆。
    “還沒到報廢的時候。”他冷笑，將劍扛在肩上。
    慕容雪站在陣眼樞紐處，雙手快速變換手印，引導地脈寒髓持續供能。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顯然消耗不小。但她沒有停下，反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出，化作霧狀融入空中符文。
    “秦氏祖訓，山河共契！”她低誦。
    大地轟然作響，三百六十根刻滿星紋的石柱自地底升起，圍成周天之數。每一根石柱都刻有古老銘文，隨著她的印決落下，開始同步震動。
    “護族大陣·蒼穹鎖靈陣，啟！”
    磅礴靈力衝天而起，形成半球形光幕，將琉璃結界外層完全包裹。新的防禦體係剛剛成型，魔猿第二爪已然揚起。這一擊比先前更重，爪風凝聚成毀滅氣旋，所過之處空間扭曲，連光線都被撕扯變形。
    爪影砸落，光幕劇烈凹陷，形如巨浪拍岸。整個秦家都在搖晃，屋頂瓦片紛紛墜落，院牆倒塌大片。但光幕終究沒有破裂，隻傳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久久不散。
    秦昊站在陣心，感受到腳下傳來的震動逐漸減弱。他知道，這一擊被擋下了。
    他回頭看去，慕容雪單膝跪地，嘴角滲血，雙手仍維持著手印姿勢，指尖微微顫抖。她沒說話，隻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還能撐。
    秦昊點頭，轉身望向高空。
    魔猿低吼一聲，雙瞳鎖定陣內那枚晃動的蛋。它似乎感知到了什麽，喉嚨裏滾出一陣沉悶咆哮，四肢肌肉繃緊，顯然下一擊已在醞釀。
    秦昊握緊赤霄劍，裂紋遍布的劍身在他手中輕輕震顫。他能感覺到，劍芯深處有一絲微弱的回應——不是斷裂前的哀鳴，而是一種即將蘇醒的悸動。
    他沒時間細想。
    忽然，左臂再次抽痛。蛇形紋路在星紋壓製下竟微微跳動了一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他皺眉，正欲運功鎮壓，卻發現體內的雙蓮之力竟自動流轉一圈，將那股異樣暫時封住。
    “有意思。”他喃喃。
    雷凰趴在蛋上，羽毛豎起，雙眼緊盯魔猿。它沒有叫，但全身銀光不斷閃爍，像是在傳遞某種警告。
    秦昊抬頭，看見魔猿抬起右臂，五指張開，掌心朝下。這一次，它不再隻是揮爪，而是緩緩聚攏氣息，空氣中開始泛起詭異的紫暈，仿佛有某種更深的力量正在凝聚。
    他知道，真正的攻擊還沒開始。
    “你還撐得住？”他問慕容雪。
    “還差三息。”她喘著氣，“等我把最後一道印決補完。”
    秦昊不再多言，邁步向前，將赤霄劍插進陣台裂縫中固定。他雙膝微屈，擺出迎擊姿態，目光死死盯住高空那隻逐漸壓下的巨掌。
    風停了。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就連陣台上的裂紋都不再擴展。
    整個世界仿佛靜止了一瞬。
    然後，魔猿動了。
    它手掌猛然下壓，一道紫黑色光柱自掌心噴發，直貫而下。光柱未至，結界已開始龜裂，蒼穹鎖靈陣的光幕像紙糊般層層剝落。
    秦昊暴吼一聲，戰體星紋全麵燃燒，整個人衝天而起，雙手握住赤霄劍柄，逆著光柱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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