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指還搭在破軍槍的槍杆上，雨水順著金屬滑下，在鯨背上砸出一個個小坑。他的左腿還在發麻，右臂像被燒焦的枯枝，動一下都像是從骨髓裏抽出刀子。但他沒鬆手，也沒倒。
    頭頂的雷雲仍在翻滾，黑影已消失，可空氣中殘留的電勁還在皮膚上爬行，像是無數細針紮著經絡。他喘了口氣，喉嚨裏有股腥甜，咽下去時牽得胸口一抽。
    係統界麵浮現在識海邊緣，那道淡金色的倒計時停在“17”，旁邊多了一行新字：
    【“逆引”協議激活條件滿足，是否啟動生命共鳴？】
    他盯著那行字看了兩秒，沒猶豫。
    “啟動。”
    一股溫熱的能量從眉心湧出，不是靈力，也不是戰意，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屬於九霄天凰本源的一縷火焰。它很微弱，剛離體就晃了一下，像是風中殘燭。
    秦昊咬破舌尖，用痛感壓住眩暈，將這縷火光引到指尖。他抬起左手，緩緩按向滄瀾鯨眉心那枚古老的印記。
    火焰觸碰到皮膚的瞬間，鯨身猛地一震，像是被燙到一般想要後退。但它的獨角微微顫動了一下，最終沒有掙脫。
    “別動。”秦昊聲音沙啞，“忍住。”
    那點凰焰順著印記滲入，剛進體內便撞上一股沉重的阻力。秦昊閉眼，神識隨火焰一同沉入契約鏈接的深處。
    眼前是一片幽藍的精神海，比上次更混亂。水流翻攪，記憶碎片像碎玻璃一樣漂浮著。而在中央，一具被金色鎖鏈纏繞的骸骨懸浮不動，鎖鏈另一端延伸進黑暗，仿佛連接著某種不可知的存在。
    此刻，那鎖鏈正發出低沉的嗡鳴，像是在抗拒外來入侵。
    “就是你搞的鬼。”秦昊冷哼一聲，強行催動凰焰向前推進。
    火焰剛靠近鎖鏈，立刻被彈開。那金光紋路像是活物，自行扭動，竟反向朝他神識纏來。秦昊心頭一緊，急忙抽身，意識剛退回現實，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濺在鯨背上，混著雨水流開。
    滄瀾鯨發出一聲悶響，頭顱低垂，雙眼泛起金光，顯然也在承受巨大痛苦。
    “再來。”秦昊抹了把嘴角，又逼出一絲凰焰。
    這一次，他沒直接衝向鎖鏈，而是先讓火焰在精神海中遊走一圈，順著那些破碎的記憶片段尋找薄弱點。他記得上一次進來時，這具骸骨胸口有一道貫穿傷，那裏符文最密，也最不穩定。
    果然，當凰焰掠過那處裂痕時，鎖鏈震了一下。
    機會！
    他立刻集中全部神識，將剩餘的凰焰壓縮成一線，直刺那道傷口。就在火焰即將命中時，他忽然想起什麽——之前雷擊時，係統汲取的那絲雷能，還殘存在經脈裏。
    他咬牙引導那股電流，與最後一絲凰焰融合。
    雷火交匯的刹那，精神海轟然一震。
    那道金鏈終於發出刺耳的斷裂聲，崩成數截，墜入深海。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接連炸裂。骸骨開始崩解，化作點點金光消散，隻留下掌心那枚殘缺玉符，在水中輕輕旋轉了一圈，然後徹底湮滅。
    現實中的滄瀾鯨猛然仰頭，發出一聲穿雲裂海的長鳴。整片海域為之一靜，連風雨都短暫停滯。
    它的背鰭符文全麵點亮，不再是斷斷續續的閃爍，而是連成一片流動的光網。獨角驟然延長，螺旋狀生長，表麵浮現出古老紋路，像是某種失傳已久的圖騰。周身水汽自動凝結，形成一層半透明的鎧甲，貼附在皮膚表麵。
    係統提示跳出：
    【契約進化成功！“滄瀾鯨”升階為“滄瀾神鯨”】
    【解鎖專屬技能：“海神之怒”可召喚百丈海嘯衝擊敵方精神與肉身）】
    【“逆引”協議充能進度提升至42】
    秦昊靠在破軍槍上，呼吸依舊不穩，但嘴角卻揚了一下。
    他知道，這場劫難過去了。
    滄瀾神鯨緩緩低下頭，鼻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那一瞬，一道溫潤的意念順著重塑的契約流入腦海——沒有語言，卻清晰無比地傳遞出兩個字：
    謝了。
    秦昊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它寬闊的額頭，“以後少撞礁石就行。”
    話音剛落，前方海麵突然掀起一道巨浪。不同於之前的狂暴，這浪來得平穩，像是某種節奏性的推動。浪頭落下時，露出一片平坦的水麵，遠處雷雲正在緩緩退散，天邊透出一絲灰白。
    風暴要停了。
    滄瀾神鯨主動調轉方向，尾鰭輕擺，開始破浪前行。它的動作比以往流暢太多，每劃一下，都能推進數十丈，速度快得驚人。
    秦昊站在背上，左手握緊槍柄，右臂依舊垂著，但他不再覺得沉重。他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平，但至少現在，他們還能走。
    海風卷著濕氣吹過來，帶著鹹味和一絲清冽。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低聲說：“快到了。”
    滄瀾神鯨應了一聲，獨角微光一閃，前方海水自動分開，形成一條筆直通道。
    就在這時，秦昊眉心忽然一跳。
    那縷剛耗盡的凰焰，竟自己重新燃起一點火星。與此同時，係統界麵無聲刷新：
    【檢測到外界能量波動，疑似遠古海域共鳴……是否開啟被動監聽？】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仿佛響起一聲極遠的呼喚，像是從海底深處傳來，又像是來自天際盡頭。
    滄瀾神鯨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他一眼。
    秦昊眯起眼，望向 horizon 的方向。
    那裏，海天交界處，一道模糊的輪廓正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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