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終於平靜下來，浪頭不再翻湧，遠處天光微亮，晨霧浮在水麵上。滄瀾神鯨破開最後一道波紋，尾鰭輕擺，穩穩停在一片淺灘前。岸邊是一片寬闊的石台，由整塊青岩鋪成，表麵刻著複雜的紋路，隱隱有靈力波動從中滲出。
    秦昊站在它背上，左手撐著破軍槍，右臂依舊垂著，動作僵硬。他沒急著下海，目光掃過前方那片石台。三十名銀甲修士列陣而立，身披寒鐵重鎧，腰佩長劍，氣息連成一線，像一道無形的牆擋在入口處。
    他眯了下眼。
    這些人站位講究，不是隨意排布。前後三排，每人間隔七步，腳下踩的是某種聚靈陣的節點。雖未出手，但靈壓交織，已在暗中形成封鎖場域。
    係統界麵悄然浮現：【檢測到多重追蹤符文，來源——天劍閣製式銘文】。
    他心頭一沉，卻沒動聲色。
    就在這時，石台中央的地麵亮起一圈銀光，符文逐一激活，像是被什麽力量從內部喚醒。緊接著，一道傳送陣緩緩成型，光芒收斂後，一名老者已站在陣心。
    白發束於玉冠，銀紋長袍垂至腳麵，袖口繡著細密的劍形雲紋。他腰間掛著一塊青玉佩，正麵刻著“天劍”二字古篆，筆鋒淩厲，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老者抬眼看向秦昊，嘴角微揚，“等你多時了。”
    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耳中，仿佛貼著水麵滑過來的刀刃。
    秦昊冷笑一聲，沒有回應。他右手微微一動，指尖在槍杆上輕輕敲了一下。滄瀾神鯨立刻會意，獨角微光流轉，周身水汽凝結成一層薄鎧，護住要害。
    老者似乎並不在意他的戒備，緩步向前走了兩步。可就在他踏入第十步時，腰間玉佩忽然一震，泛起幽藍光澤。幾乎同時，滄瀾神鯨的獨角劇烈顫動，發出一聲低鳴。
    秦昊瞳孔一縮。
    係統瞬間彈出警告：【檢測到高階水係共鳴波，疑似遠古契約烙印激活！】
    他反應極快，左手猛地按在神鯨獨角基部，殘存的凰焰順著掌心注入一道封印印記。那股牽引力頓時被切斷，玉佩的藍光也隨即黯淡下去。
    “三長老。”秦昊終於開口，語氣平穩，“你是怎麽知道我今天會到？”
    老者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眼玉佩，神色不變，“你能破雷暴而至，本就是注定之事。我們不過順勢而為。”
    “順勢？”秦昊嗤笑，“你們布陣在此，靈網閉合，是接應，還是圍堵？”
    老者淡淡道：“若真要攔你，剛才那一瞬，你已無法動彈。”
    秦昊沒答。他知道對方沒說錯——剛才那短短幾息，確實是雙方試探的生死線。隻要他稍露破綻，三十名銀甲修士便會同時出手，配合陣法壓製，哪怕他是戰尊境，也難脫身。
    但他更清楚，眼前這局麵，絕非臨時起意。
    天劍閣三長老親自出山，帶人守在中州邊界，連傳送陣都提前激活……這一切，早就在計劃之中。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腦海中快速推演。葉無塵那一戰引動雷雲，滄瀾鯨體內骸骨蘇醒，係統解鎖“逆引”協議，再到契約進化完成——這些事外人不可能知曉。可偏偏，他們等在這裏，連時間都掐得精準。
    除非……
    有人一直在盯著他。
    老者似看出他在思索，輕輕撫了下玉佩，“不必多猜。你我目標一致，都是為了進入藏經閣。眼下風暴已退，通道開啟，隻差一步便可登岸。何必讓無謂的猜忌，壞了大局？”
    秦昊沉默片刻，緩緩收槍入背。
    “我可以走。”他說，“但有一個條件。”
    “你說。”
    “沒人碰它。”他側頭看了眼滄瀾神鯨，“沒人查它。否則——”話音未落，滄瀾神鯨猛然揚首，獨角直指蒼穹，周身水鎧暴漲，腳下海浪自動聚成漩渦，轟然掀起十丈巨濤。
    銀甲修士陣列微動，有人握緊了劍柄。
    老者卻隻是笑了笑，“好，依你。”
    他轉身走向石台盡頭，揮手示意。三十名銀甲修士立刻分作兩列，左右退開，讓出一條通往內陸的筆直大道。道路兩側立著九重牌坊，間隔均勻，每一座都高達十餘丈，通體由黑曜石砌成，上麵鐫刻著古老的劍痕。
    “沿著這條路走，便是藏經閣區域。”老者道，“途中會有巡查使例行登記，但不會幹涉你的行動。”
    秦昊邁步踏上石台，腳步沉穩。滄瀾神鯨緊隨其後，每一步落下，地麵都微微震動。它的獨角仍泛著微光，顯然並未完全放鬆警惕。
    一行人開始前行。
    剛走出十幾步，秦昊忽然察覺不對。
    係統界麵再次閃爍：【檢測到能量殘留，頻率與玉佩共鳴波高度吻合】。
    他眼角一跳，不動聲色地放慢腳步，借著前方隊伍的遮擋，悄悄將手探入懷中，摸出一枚從雷暴海域帶回的碎骨片。那是骸骨崩解後留下的殘渣，原本毫無反應，可此刻，竟在掌心微微發燙。
    他迅速將其收回，心中警鈴大作。
    這玉佩不僅能引發共鳴，還能追蹤？
    正想著，前方老者忽然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麽東西？”
    秦昊抬眼。
    “比如……不屬於這片大陸的東西？”
    話音落時，他懷中的碎骨片突然劇烈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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