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符文又亮了。
    這一次不是一閃即逝，而是像被點燃的火線，從底部緩緩向上蔓延。秦昊瞳孔一縮，腳步立刻後撤半步，背脊貼上冰冷岩壁。他一手橫在胸前，破軍槍無聲出鞘三寸，另一隻手將柳煙煙往身後帶了帶。
    她呼吸微弱，指尖泛青，靠在他肩頭幾乎沒了動靜。
    “別碰那東西。”他低聲說。
    滄瀾神鯨低鳴一聲，龐大的身軀緩緩前移，水汽自它體表蒸騰而出，在三人周圍凝成一層薄霧般的屏障。霧氣流轉間，牆麵上那些扭曲如蛇的文字似乎受到了壓製，蠕動的速度慢了下來。
    可盡頭處的石碑卻不管這些。
    它矗立在圓形祭壇中央，通體漆黑，表麵刻滿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此刻正隨著能量流動微微震顫。一道道紫光順著紋路遊走，像是有生命般尋找著突破口。
    秦昊盯著那塊碑，識海中的係統界麵悄然展開。
    【檢測到‘終焉之契’封印術式】
    【解封條件：帝級靈獸自願獻祭精血】
    【警告：非指定血脈強行注入將激活守護禁製】
    他眉心一跳。
    “帝級……”他喃喃了一句，目光下意識掃向頭頂虛空。
    就在這時，一聲清越的鳳鳴劃破沉寂。
    金光乍現，一隻巨大的火凰自他體內衝出，雙翼展開幾乎填滿整個通道。九霄天凰懸於半空，羽翼垂落，每一片羽毛都流轉著熾熱的光暈。它的目光落在石碑上，沒有遲疑，也沒有詢問。
    秦昊想說什麽，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了回去。
    天凰低頭，喙尖對準自己的左爪，猛然一刺。
    鮮血滴落。
    那一滴血並非鮮紅，而是金中透白，宛如初升朝陽穿透雲層時最純淨的那一縷光。它緩慢墜下，沿途空氣扭曲，仿佛連空間都被灼燒出痕跡。
    滴答。
    血珠落在石碑底部的凹槽中，瞬間沒入。
    整座碑轟然一震。
    裂縫從中心炸開，蛛網般向四周擴散。地下傳來沉重的崩斷聲，像是千萬條鐵鏈同時斷裂。祭壇開始下沉，一圈圈波紋狀的能量自底座蕩開，撞在牆壁上激起陣陣回響。
    “退！”秦昊一把抱起柳煙煙，疾步後撤。
    滄瀾神鯨怒吼一聲，尾鰭拍地，整個身體橫擋在入口前方，水幕屏障瞬間加厚。可衝擊波依舊穿透而來，秦昊膝蓋一彎，單膝跪地，喉頭泛起腥甜。
    他咬牙咽下。
    再抬頭時，隻見九霄天凰仍懸於碑頂，羽翼張開如傘，將暴走的能量流盡數攔下。它的身形比剛才黯淡了幾分，但氣勢未減，反而更加凝實。
    石碑裂開了。
    中央浮現出半卷焦黃的殘卷，邊緣焦黑卷曲，像是曾經曆烈火焚燒。上麵用朱砂寫著三個古字——淨世咒。
    秦昊盯著那三個字，心跳快了一拍。
    他知道這名字不該存在。至少現在不該出現。
    可殘卷就在眼前，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隻要看一眼，就會被拖入某個早已終結的時代。
    “不能拿。”他對自己說。
    可身體已經動了。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祭壇。每走一步，腳下石板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味道，像是雨後泥土混著金屬鏽蝕的氣息，卻又帶著一絲溫熱，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呼氣。
    離殘卷還有三步時，係統突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精神侵蝕源，來自殘卷表麵活性符文】
    【建議保持距離，避免直視】
    他猛地閉眼，側過頭。
    再睜眼時，視線已避開文字中心，隻敢掃視邊緣。可即便如此，腦海中還是閃過一些片段——滔天洪水淹沒山巔、巨獸嘶吼撕裂蒼穹、無數人跪伏在地高唱禱詞……
    “醒過來。”他掐了自己一把。
    痛感讓他清醒了些。
    “你不能讀它。”他低聲說，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警告那卷東西，“現在不行。”
    話音剛落，殘卷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不是風吹，也不是震動引發的晃動。它是……主動動了。
    像是聽到了什麽，回應了什麽。
    秦昊後背一涼。
    他迅速伸手，不是去拿殘卷，而是將手掌按在石碑側麵。係統同步啟動掃描協議，試圖鎖定內部結構與能量流向。
    【正在解析封印核心……】
    【發現隱藏層級：淨世咒非單一術法，而是多重封印嵌套體】
    【當前僅解除外層防護，內層仍處於休眠狀態】
    還沒完。
    這個念頭剛起，柳煙煙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秦昊回頭，見她臉色由青轉紫，嘴唇微微張開，喉嚨裏發出斷續的音節，像是在念某種咒語，又像是被人操控著發聲。她手臂上的血管凸起，呈淡藍色，隱隱形成陣法紋路。
    “柳家血脈共鳴？”他心頭一緊。
    立刻抽出破軍槍，在地麵劃出一道弧線，凰焰順勢蔓延，圍成一個簡易護陣。他把柳煙煙放進去，右手貼上她心口，緩緩注入一絲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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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入體，她抖得更厲害了。
    但幾息之後，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秦昊鬆了口氣，正要收回手，卻發現她手腕內側浮現出一個極小的符號——一個倒置的三角，中間有一道豎線貫穿。
    他沒見過這個標記。
    可係統卻有了反應。
    【檢測到‘淨世祭司’血脈印記】
    【匹配度87.3，來源未知】
    他愣住。
    還沒來得及細想，頭頂傳來一聲悶響。
    九霄天凰收攏雙翼，緩緩降下，最後化作一道金紋纏繞上他的右臂。那紋路滾燙，像是烙進皮肉，卻又不疼。他知道，這是契約升華的標誌——對方付出了代價，換來的不隻是信任，還有更深的綁定。
    “謝了。”他輕聲道。
    天凰沒回應，隻留下一道餘溫。
    祭壇仍在震動，但頻率已經降低。殘卷靜靜漂浮在石碑裂口處，沒有再動。可秦昊能感覺到，它在等。
    等一個人去觸碰，去開啟。
    他握緊破軍槍，緩步上前。
    這一次，他沒有停在三步之外。
    而是直接伸手，指尖即將碰到殘卷邊緣——
    滄瀾神鯨突然轉頭，對著入口方向發出一聲低吼。
    秦昊動作一頓。
    他沒回頭，但耳朵捕捉到了細微的變化——外麵走廊裏，有東西在移動。不是腳步，也不是風聲，而是一種極其規律的摩擦聲，像是布料貼著地麵滑行。
    而且不止一個。
    他收回手，轉身看向入口廢墟。
    煙塵未散，碎石堆疊，可就在那片狼藉之中，一道影子正緩緩浮現。
    不，不是一道。
    是十二道。
    整齊排列，間距一致，全都穿著灰白色長袍，袖口繡著銀邊。他們手中無劍，但掌心朝下，指節泛白，像是握著看不見的兵器。
    秦昊眯起眼。
    這些人身上沒有殺氣，也沒有靈力波動。可越是這樣，越讓人不安。
    “你們是誰的人？”他問。
    為首那人抬起臉。
    臉上沒有五官，隻有一片平滑的皮膚。
    回答他的，是一道從背後襲來的寒意。
    秦昊猛然側身，破軍槍橫掃而出，火焰劃破空氣，將身後撲來的黑影逼退。那是個同樣穿著灰袍的人，動作僵硬，像提線木偶。
    更多身影從兩側通道湧出。
    他冷笑一聲，一腳踹翻最近的一個，槍尖點地，凰焰炸開成環形火牆。可火焰剛起，就被一股無形力量壓滅，連煙都沒冒。
    “不是真人。”他喃喃道。
    這些根本不是活人，甚至連傀儡都不算。它們更像是某種規則的具象化，隻為執行一個命令而來。
    ——阻止任何人帶走殘卷。
    他回頭看了一眼祭壇。
    殘卷還在原地，安靜得詭異。
    “看來隻能硬闖了。”他活動了下手腕，右臂上的金紋微微發燙。
    滄瀾神鯨低吼一聲，擺出衝鋒姿態。秦昊點頭，正要下令突襲——
    柳煙煙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的瞳孔是純白的，沒有黑眼仁，像是被什麽東西占據了意識。她緩緩坐起，嘴裏吐出兩個字：
    “別碰。”
    聲音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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