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衣角還在風中獵獵作響，殘卷透出的那三個字——“他們在找”——像釘子一樣紮進他的意識。他還沒來得及細想，腳下雲層猛然翻滾，一道道黑影從濃霧中破出，飛舟群列陣升空，船首齊刷刷對準高空中的巨鯨。
    十二艘飛舟呈環形包圍，甲板上弓手已搭箭在弦，弓臂泛著幽紫光澤，顯然塗了特殊藥劑。更遠處，三艘重型戰艦緩緩抬升炮口，靈力匯聚的嗡鳴聲穿透風層，直逼耳膜。
    “果然沒打算放我走。”秦昊低聲說，一手將柳煙煙往懷裏摟緊，另一隻手按在滄瀾鯨背鰭根部。
    神鯨四肢微沉，獨角亮起一圈湛藍光暈，速度不減反增，試圖強行突破封鎖線。可就在它即將衝出包圍圈的瞬間，下方飛舟同時鬆弦——
    漆黑箭雨騰空而起，密如蝗群，劃破長空直撲而來。箭尖所過之處，空氣扭曲，竟有細微裂紋浮現，像是被某種力量悄然腐蝕。
    係統提示幾乎在同一刻彈出：【警告！檢測到“破真氣毒”，持續接觸將導致靈力潰散，護盾失效風險極高】
    秦昊瞳孔一縮。這種毒他聽過，專克高階修士的護體靈氣，一旦沾身，輕則經脈麻痹，重則靈台崩塌。尋常防禦術根本扛不住幾輪。
    箭雨已至百丈內。
    他閉眼，舌尖抵住上顎，默念《淨世咒》第一式。胸口那卷殘卷微微發燙，仿佛回應他的召喚。一股暖流自心口擴散，沿著手臂、脖頸蔓延，皮膚表麵浮現出九道金色梵文，環繞周身旋轉不息。
    “起！”
    金光炸開，一麵半圓形光盾憑空成型，將整頭巨鯨與兩人牢牢護住。第一波毒箭撞上光幕，爆發出刺目火花，箭身寸斷，殘渣四濺。部分毒霧被金光淨化，化作青煙消散；其餘則被偏轉軌跡，斜射入上方雷雲，炸開層層電弧。
    第二波箭雨緊隨而至。
    光盾震顫，邊緣出現細微裂紋，但並未破裂。秦昊呼吸一滯，體內靈力被迅速抽離，額頭滲出細汗。他知道這盾撐不了太久，必須盡快脫身。
    “再快點！”他在心中傳音。
    滄瀾鯨低吼一聲，四肢猛然發力，獨角凝聚起更強的水元之力，推動身軀繼續向前滑行。它的水鎧表麵已有剝落痕跡，顯然是被毒箭餘波侵蝕所致，但飛行姿態依舊穩定。
    下方飛舟調整陣型，弓手換上新一批箭矢，這批箭尾纏繞灰絲，箭頭呈倒鉤狀，明顯是專為破防設計。
    秦昊盯著那些箭，忽然察覺不對勁——柳煙煙靠在他胸前的手指輕輕抽動了一下，指尖冰涼，像是觸電般顫抖。她肩頭的衣服下，那道暗紅細線再次浮現，一閃即逝。
    他來不及深究，第三波箭雨已至。
    這一次，箭矢數量更多，密度更高，幾乎覆蓋了整個上方天域。光盾劇烈震動，裂紋迅速蔓延，邊緣開始出現剝落跡象。秦昊咬牙，調動體內最後一股凰焰殘力注入契約印記，強行維持咒盾運轉。
    “還能撐多久？”他問自己。
    答案未知。
    但他知道，隻要盾還在，他們就還有機會。
    第四波箭雨襲來時，他忽然發現這些箭的軌跡並非完全隨機。它們以某種規律交錯飛行，最終交匯於一點——正是光盾最薄弱的左上角。
    “是陣法！”他瞬間明白，“弑神箭陣”不隻是遠程壓製，更是通過精準打擊尋找防禦漏洞。
    不能再被動挨打。
    他猛地將左手貼在滄瀾鯨額心，傳遞出明確指令：右轉三十度，拉升十丈，準備俯衝。
    神鯨立刻響應，四肢微調，獨角光暈驟然增強，借著高空風勢猛然轉向。這一變向讓原本鎖定光盾弱點的箭流撲空大半，僅有少數擦過盾麵，激起一片火星。
    飛舟群中傳來一聲怒喝：“別讓他跑了！加急射擊！”
    命令下達，所有弓手同時拉滿弓弦，第五波箭雨夾雜著火符與雷鏢，混合射出。空中頓時炸開一片片赤紅與銀白光芒，如同暴雨中的雷霆。
    光盾終於承受不住。
    左上角裂紋崩開，一道毒箭穿透缺口，直射秦昊麵門。他側頭避讓，箭矢擦過肩膀，布料撕裂，皮膚留下一道焦痕。毒素順著傷口滲入，右臂瞬間麻木，靈力流轉受阻。
    “不好！”他心頭一緊。
    就在這時，懷裏的柳煙煙忽然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渾濁，瞳孔深處似有光影流轉，嘴唇微啟，吐出幾個字：“……東南，死角。”
    聲音很輕，卻清晰傳入秦昊耳中。
    他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飛舟陣型的破綻！
    沒有猶豫，他立刻傳音：“東南方，全速突進！”
    滄瀾鯨調轉方向，四肢劃動空氣，借助一次短暫俯衝積蓄動能，朝著飛舟群銜接最鬆散的區域猛衝而去。與此同時，秦昊集中剩餘靈力，將最後一道金文推至光盾前方，形成臨時屏障，擋住追擊箭流。
    飛舟上的弓手急忙調整角度，可陣型轉換需要時間。就在他們重新瞄準的間隙，巨鯨已衝入死角區域，距離最近的一艘戰艦不足五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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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雷弩！”戰艦上傳來急令。
    甲板兩側機關啟動，數十支粗壯雷弩破架而出，前端纏繞電蛇，直指空中目標。
    秦昊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
    他一把扯下外袍裹住柳煙煙，將她牢牢綁在神鯨背上，隨後雙手握緊破軍槍，槍尖指向下方戰艦。
    “我們先走一步。”他對柳煙煙說。
    話音未落，他縱身躍起，破軍槍橫掃而出，槍身燃起一層薄薄金焰，竟是將殘卷之力短暫附著其上。一擊轟向最近一艘飛舟的主桅。
    轟！
    桅杆斷裂，飛舟失去平衡，撞向鄰艦，陣型頓時混亂。趁著這片刻空隙，滄瀾鯨仰頭長嘯，聲波震蕩雲層，四肢猛然爆發衝刺，帶著柳煙煙一頭紮進北方厚重雲帶。
    箭雨仍在追擊，但多數偏離目標。
    秦昊懸在半空，借著槍勢回彈之力翻身落回鯨背，單膝跪地，喘息不止。他伸手摸向肩膀傷口，指尖沾血，毒素正在緩慢擴散。
    他抬頭看向柳煙煙。
    她又閉上了眼睛，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手指仍勾著他的衣角，像是無意識的動作。而她肩頭那道暗紅紋路，此刻正微微發燙，仿佛與遠處某處產生了共鳴。
    飛舟群在後方重新集結，戰艦炮口再次充能，紫芒閃爍。
    秦昊抹去嘴角血跡，扶穩槍杆站起身。
    “再來。”他說。
    下一秒，一道雷弩破空而至，狠狠撞在光盾殘餘邊緣。
    金光劇烈搖晃，裂紋如蛛網般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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