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瓦利安高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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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鳴哨聲響了。
聽到聲音,我對五條悟微微頷首。
“待會兒見。”
“……好的。”
他說。
心裏有些緊張,五條悟的背脊挺得非常直。走路時,他的身影帶著一種京都人特有的緩慢步調,矜持優雅。
意識到外麵很有很多人,我用手撫過和袖。用小動作藏起第一次交朋友的雀躍後,我對著禪院直哉微揚下頜。
“走了,直哉。”
看著說完這句話徑直離開的真緋,直哉握緊了拳頭。
“……真緋。”
“真緋!”
沒有理他。
眼看她走遠,完全沒有停下來等自己的意思,禪院直哉暗自磨牙。
他在原地握拳半響後,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禦三家的三位家主,已經把糺之森內的比賽所需咒具布置完成。各家族優秀的家族幕僚也利用結界術,把糺之森圍了起來。為了保證比賽的公平性,禦三家請來了京都咒高的樂岩寺嘉伸,和東京咒高的夜蛾正道。
剛才的鳴哨代表著集合。
“真緋。”
“你把我當什麽了?”
禪院直哉擠到她身邊,壓低聲音急切地問著:“——你真當我是你的狗嗎?”
“你剛才是什麽語氣?”
“為什麽不理我?”
——因為全是廢話嘛。
手好癢。
我沒扭頭,因為我怕我會控製不住地打他。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我便和參賽選手們一起望著台上穿著白色羽織的老頭。
他正在講解這次比賽規則。
糺之森內設有藍、綠、黑三種不同顏色的家徽旗,選手需要穿過森林,拿到自家旗子後返回。
成績計算的比例是:斬殺的咒靈數量(6)+奪旗總時長(4)。
變麻煩了啊……
我心裏有些苦惱。
身側的禪院直哉對於我和五條悟做朋友的事情感覺到匪夷所思,在我身側不停地碎碎念。
我根本不想聽,滿腦子隻想著比賽獲勝的方法。
但他一直說一直說,無比聒噪。
“……禪院怎麽能和五條做朋友?”
“你簡直是太任性了,真緋,你——”
“吵死了,閉嘴啊。”
我忍不住了,擰眉望著他。
碧綠色的眸子瞬間沉了下來,那張平靜的臉一下子變得盛氣淩人,連眉毛都蹙在了一起。被那雙清冷的眸子刮過,直哉驚了一下。
錯把恐懼當心跳,他回神後一下子想到很多,臉頰開始發燙。
眼看著對方訓斥完自己又扭頭沉思的模樣,禪院直哉到嘴邊的話半天沒有說下去。嘴唇囁嚅著,他古怪的安靜了。
“現在,成員們有五分鍾時間可以進行討論。在三聲哨音後,討論結束,由夜蛾帶你們前往指定地點。那麽,祝君好運。”
樂岩寺停下了解說。
在發言結束後,禪院家的其他三位找到了我。他們分別是:禪院直也、禪院真唯和禪院真穗。
他們都曾和我交手過,實力還是不錯的。
大哥在禪院打人,是找到問題後的解決辦法。
那麽我也要先找到比賽的核心!
禦三家的比賽每次都換湯不換藥,今年這屆比賽規則雖然和上屆不一樣,但總歸是‘咒靈’分更大一些。
考慮到我速度極佳,力量稍弱,我要避開和五條悟的正麵衝突,同時想辦法殺死足夠多的咒靈。
我看了一眼對側的五條家,或許是對此次比賽充滿了信心,他們沒有任何交流,詭異的沉默著。
看樣子,那些五條們是打算跟著五條悟躺贏了。
不過他們確實有這個資本啊。
五條悟一人抵全族。
禪院可沒有這麽爭氣的家夥……
直哉更是指望不上。
為了獲勝,我必須要多思考一些,甚至把大哥提到過的‘分隊管理’都用上了。
“先安排一下分工吧。”
我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有些緊張。但那麽多人看著我,甚至家主也在上麵注視著我們禪院的區域……如果我做不到,就意味著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費了!
已經是沒辦法了,我隻能硬著頭皮學著大哥的氣勢,拉下了臉。
為了防止他們不聽我的,我在腦袋裏回憶了一遍大哥說話的聲調。接下來,我壓低了聲音,開始刻意去模仿我大哥的語氣,試圖增加威嚴。
確定自己狀態無誤後,我把分工先擬定了出來。
“按照上次的體訓、術式考核排序,這次奪旗的先鋒是我和直哉。”
她的聲音不大,話語裏卻沒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得益於這兩年禪院的變化,其他三人很快點頭同意。他們直直地看著她,眼神期待,儼然是一副服從的架勢。
直哉表情微變,隨後嘖了一聲。不知在想些什麽,他居然罕見地沒有反駁。
雖然他有些奇怪,可時間很緊,眼下容不得我好奇。
我看向禪院真穗,詢問道:“真穗,三級裏關於咒靈探查的結界能掌握嗎?”
禪院真穗點頭。
“我可以的,真緋大人!”她看向身側的禪院真唯,“小唯的咒力掌控要比我強一些,她的結界術和我不相上下。”
我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那就這樣。我和直哉負責奪旗,真穗和唯負責咒靈探測。直也要利用軀俱留隊的潛藏術,用你的咒力——”
“不,不能用咒力。”
我想到五條悟的六眼,馬上改口。
六眼是全方位無死角的,可咒力的本質就是各種各樣的情緒形成,因為術式不同、體質不同,產生的顏色也不一樣。如果用術式,在五條悟眼裏簡直是白天裏的彩色標記點,明晃晃地在告訴他,目標在哪裏。
“直也,你需要在真穗和唯的指導下,做跟隨標記,也就是咒靈殘穢的追蹤。”
“除咒力外的任何標記方式都可以,方法盡量出乎意料。”
禪院直也:“是!”
在對方的語氣下,他不由地站直了身子。
和其他人比起來,禪院直也的任務是較輕鬆的,但也是危險程度較高的。也正因為如此,會軀俱留隊潛藏術的他非常適合。
我藏在和服袖下的手微微顫抖。
之前沒有任何想法,等這刻真的到來,我才後知後覺,原來承載別人的期望是一件有壓力的事。
“你意思是讓我給你打配合?”禪院直哉看著我,狐狸眼上挑:“跟在你屁股後麵?”
“想都不要想!”
“我是不會做跟隨女人的事情!真緋!你不要忘了女人就應……”
啪——
我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禪院直哉頭偏了過去,黑色的碎發遮住了半截臉,那雙眼睛微微睜大,手不受控製地撫上了自己的側臉。
“好煩,我是不是說過要安靜?”
“乖乖照我說的去做,把嘴閉上啊。”
那一巴掌不僅拍在了禪院直哉臉上,還拍在了參賽選手的耳朵裏。
禪院們早知道真緋大人生氣時會動手,禪院兩年經曆,他們見到太多了!
此刻,禪院們見怪不怪地默默看著禪院直哉,而遠處的加茂和五條們則是被嚇了一大跳。
五條悟用新奇的眼神看著禪院方向,心裏忍不住地‘嗚哇’一聲。
而我……
我有些僵硬。
我是徹底被大哥傳染了!
我本來隻是想打斷直哉說話罷了!但因為這兩年的習慣,我身子永遠比嘴快!
他聒噪的聲音讓我很不舒服,我說話被人不停反駁更是難受。
按照大哥的話,就是“他挑釁我!”
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沒忍住。
算了……
打就打了吧。
我緩慢地用手拂過自己的袖子,把上麵的褶皺壓平了,我把手垂在身側。藏在和服袖下拇指捏了一下自己的食指指尖,這才穩定心神,後背直挺挺地站著。
打都打了,如果是大哥的話……
大哥肯定不會道歉的!
我視線瞥至直哉的臉上,劃過後又繼續講解著計劃。
“我要繼續了。”
“給我聽好!”
我加重了些聲音。
禪院三人立馬如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禪院直哉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清楚地感覺到了這次可兩年前的不同。
比上次更慢,比上次力度更小,也比上次更柔軟。
她生氣了,但沒那麽生氣?
生氣了,因為是他,所以打輕了?
不……
他在想什麽?
他為什麽要揣測巴掌的力度和手感!?
禪院直哉眼尾發紅,氣得要哭出來。大少爺一路順風順水,自打兩年前欺負上了真緋,他就咕嚕嚕一路滾爬。
本來他該從從容容遊刃有餘!
全都是、全都是……
可她的力度真得放輕了。
……
夜蛾正道:“嘶。”
他早就聽說過禪院有了一個非常頭疼的後代,據說是咒術師裏罕見性格分裂共生。
雖然這兩年不少聽到小道消息,但當著禪院家主打嫡係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見。
五條家主:“喔……”
好野蠻!
不過……打的好!
隻要打禪院不管是誰都打得好!
幕僚還說她不久前跟著‘神子’接觸了。
不行,必須遠離。可不能讓他家的悟學壞了,這是什麽個粗俗法?簡直沒有女人該有的樣子。
“……”
禪院直毘人也開始頭疼。
以往直哉就喜歡惹她!在家裏挨打也就算了,在外麵還要欠著去找事兒。鬧起來連禪院都敢全部掀的人,會指望她妥協?
再加上這兩年主人格的性格、做事風格也越來越像第二人格,讓她生氣就會挨打,難道不是都知道的事情嗎。
直哉啊直哉,
你到底在做什麽!
加茂家的家主用和扇捂住自己的嘴唇,半是幸災樂禍半是譏諷。
“直毘人,禪院以後,不會是要讓女人當家做主吧?”
聽到這個問題的五條家主和夜蛾正道,立馬不動聲色地向禪院直毘人望了過去。
樂岩寺也鬆開了握著木杖的手,端起桌麵上的茶杯輕抿一口。
不管心裏怎麽想,禪院直毘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偽裝著。他拍了拍自己身側的酒壺,臉頰泛起醉後的潮紅,“哈——?”了好大一聲後,又打了個酒嗝。
他擺了擺手,醉醺醺似地說著:
“不說,不說,我沒有告知的義務。”
直毘人捏著酒壺的中端,靠著飲酒的動作遮擋,銳利的視線投在下方的禪院真緋身上。
……這個問題,隻有等比賽結束才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