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齊媽聽得心裏一痛，又氣又急：
    “你怎麽那麽傻呀？這大冷的天，從橋上跳下去，你就不怕淹死嗎？你要是淹死了，你讓我和你爸怎麽活？”
    “我這不是沒事嗎？”齊洛笑著說道，“我還救了一個人呢。媽，你沒聽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很有功德的事，以後我肯定會獲得福報的。”
    “救人是好事，可是你不能拿命去救人呀！那萬一呢？”齊媽道。
    “媽，你別擔心，我也是想過的，二大橋又不是很高，上麵跳下去不會把人摔傷。現在是冬天，水流也不急，而且我遊泳技術強，救人也沒問題。要是真有危險，我不會逞強的。”齊洛道。
    “那你傷著了沒有？”齊媽問。
    “沒事，一點傷都沒受。”齊洛道。
    齊媽這才安心一點。
    但還是有後怕。
    她當然知道這是見義勇為，這是救人一命，有大功德。
    如果這樣做的是別人，她肯定會讚美。
    可冒這個險的是她兒子，想一想都覺得害怕。
    又問：“你不是不會水的嗎？怎麽又遊泳技術強了？”
    “額，是這樣的，”齊洛道，“你也知道我上班的地方是國企，福利挺好的，每個夏天都會給我們發遊泳票，可以免費去遊泳，然後我夏天天天練，就變成遊泳健將了。”
    “那個新郎怎麽樣了？”齊媽這才關心到別的問題。
    “身體沒什麽問題，就是情緒有點糟糕，但他父母已經趕過來了，有他們看著應該沒什麽問題了。”齊洛道。
    “他為什麽要跳河呀？”齊媽的八卦之心又起來了。
    “這個一言難盡，等會兒我回去再說吧。”齊洛道。
    “什麽時候回來？”齊媽問。
    “很快，”齊洛道，“婚宴是辦不成了，我剛換了一身衣服，從商場出來，等會兒就到家了。”
    結束通話之後，齊媽情緒終於平定了下來，然後才開始為自己的兒子驕傲。
    看到群裏麵還在討論新郎跳河的事情，就在裏麵說了一句：
    “跳下去救人的那個司機是我兒子，我剛打電話問了一下，新郎已經救上來了。”
    群裏一下子就炸起來了，好多條語音發出來：
    “齊姐，真的嗎？”
    “司機是你兒子？”
    “你兒子太厲害了！”
    “人沒事就好。”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大好的日子，新郎為什麽要跳河？他們說為了下車費是不是真的？”
    “我聽說前兩天他們還把新郎叫過去罵，找理由刁難，讓他下跪，真有那麽惡毒的女方嗎？”
    對此，齊媽也隻能說：“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等他回來再好好的問他。”
    齊洛說的是一會兒就回家，可是，等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家。
    齊媽打了兩次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到家，他都是匆匆的說了一句“我現在有點事在忙”就掛斷了。
    讓她剛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回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手上提著兩個大塑料袋，裏麵裝的是他換下來的濕衣服。
    一進門，齊媽就打量了他一遍，看他身體確實沒什麽問題，這才放心。
    但看他神情好像有一點鬱悶，連忙問道：
    “怎麽啦？”
    齊洛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麽。”
    把那些濕衣服扔洗衣機裏麵，還說了一聲：“幸虧我這手機是防水的，要不然，你這個電話打不通，可不要急死了？”
    齊媽道：“可不是嗎？我在群裏麵看到那個視頻，看到你那輛車，差點就把我給嚇死了。”
    又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好端端的，新郎為什麽要跳河呢？”
    齊洛張嘴要說，嘴張開了，卻又愣了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道：
    “我不知道。”
    “你不是去接親的嗎？你也不知道？”齊媽很詫異。
    “不知道……不清楚……”齊洛道，“我們不能造謠傳謠，這個事情不能亂說的。”
    “那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跳河呀？”齊媽不能理解了。
    “瑣事，就一些婚禮的瑣事，跟彩禮絕對無關！”齊洛道。
    “我也沒問是不是和彩禮有關呀。”齊媽無奈的說道。
    “反正問沒問都跟彩禮無關，就是婚禮瑣事。”齊洛道。
    停頓了一下，又說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相信的。”
    齊媽想起群裏麵的一些說法，便道：“我聽他們說……”
    “謠言！那是謠言！”齊洛道。
    齊媽很無語的看著兒子：“我都還沒說他們說的什麽，你就說他們說的是謠言……”
    “必須是謠言，所有的說法都是謠言，”齊洛很鄭重的說道，“媽，你不要傳播那些東西，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別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給弄進去了。”
    “那麽嚴重嗎？”齊媽吃了一驚。
    齊洛點了點頭：“不信謠，不傳謠，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我還聽他們說……”齊媽忍不住又說了一嘴。
    “那也是謠言！”齊洛馬上打斷她。
    “我都沒說是什麽！”齊媽不悅。
    “因為所有的都是謠言，”齊洛道，“女方說什麽，那就是什麽。沒被女方認可的說法都是謠言，要是隨意傳播，引起了對女方的網暴，那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齊媽好像明白了點什麽，沉默了一會兒，看著兒子，突然問道：
    “茶好喝嗎？”
    “大冷天的，喝著有點涼……”齊洛道。
    涼的不一定是茶，也可能是心。
    齊媽歎了一口氣。
    又問：“男方現在沒什麽事了吧？應該不會再去做傻事了吧？”
    “沒事了，”齊洛道，“我看到他了，也看到了他父母，他應該是不會再自殺了。”
    “他們也去喝茶了？”齊媽一驚。
    齊洛反問：“難道他們不是最應該去喝茶的嗎？”
    齊媽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倒也是。如果是我，如果你被人逼成那個樣子，我……我可能會發瘋……”
    代入的想了一下，心裏就極不舒服。
    她的是兒子。
    她兒子還沒有結婚。
    她兒子現在要麵臨的就是那個殘酷的、不講道理的婚姻市場。
    如果她兒子被那些所謂的婚禮瑣事逼得跳河自殺……
    她不敢想象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是絕望，是憤怒，還是瘋狂？
    心裏突然生出一個念頭：“現在這個時代，結婚真的是必須要的嗎？為了結婚，把兒子給逼成那樣，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