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假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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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平慈臉色灰白一片,給寧泱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
    “姐......姐姐,我錯了,我真是逼不得已啊!你知道的,我在張家受人欺淩,你可憐可憐我,可憐,啊——”
    尖叫聲剛出來一點,便有一塊破布塞進了她嘴裏,抵住了喉嚨口。
    寧泱眸光冰冷又狠戾,她彎著腰,一隻腳狠狠踩住張平慈的手背,一點點地用力、碾壓,直至手骨粉碎。
    她移開腳,捂著嘴佯裝吃驚:“哎呀,我就說怎麽硌腳呢,原來是踩著六妹妹了?真是對不住。”
    張平慈痛得渾身發顫,顫巍巍地扣出布條,淚水滾落:“沒,沒關係。姐姐無心之舉,我,我理解......”
    寧泱冷笑。
    “我知道,你拿準了老太太顧忌張氏名聲,不會細查。也知道,你猜到了我想要壽宴操辦權,也不會深究。”
    寧泱單手掐住她的下巴,硬逼張平慈與自己對視:“就算這兩條都不中,那麽第一個被查到隻會是四夫人和張平悠,你頂多就是一個被脅迫的從犯。你已將所有的退路都想好,才會答應約我和平思去稚月樓看什麽鼇山花燈。”
    張平慈頓時汗毛戰栗。
    多少年了,張家上下滿門全都是一幫蠢貨,沒想到來了個寧家繼女,竟是個狠角色。
    “你看上去身處最底層,誰都可以欺負。但四嬸狠辣,你能護著盛姨娘和弟弟平安過到今天,就絕對不會是個蠢的。”
    寧泱眸光冰冷:“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知道?因為,你經曆的一切,我也經曆過。”
    張平慈臉色發僵。
    “那......那你想如何,將此事重提?老太太會答應嗎,張家會答應嗎?泱姐姐,馬匪之亂沒有人死,你和四姐姐是受了傷不假。”
    張平慈忍著劇痛將那隻被踩的手提起來,一頭的冷汗,她訕訕一笑:“可我也得了教訓。”
    “我猜,你已經答應老太太就此息事寧人,不再發作了吧?”
    “如今的形勢不是很好嗎?大嬸嬸學習管家,地位漸穩,你得祖母青睞,與平思交好,二哥哥和你親近。未來前途一片大好,何必為了我這種趴在陰溝裏活的蛆蟲而與整個張家為敵,自毀前程呢?”
    寧泱嗤笑:“你說得對。老太太要我忍,我答應了。”
    下一秒,她話鋒突轉:“可,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遵守嗎?馬匪一事,幕後主使我知道有誰,我不需要真相大白,更不需要律法來替我懲戒惡人。”
    “隻要害我的人死了,我就安心了。”
    月光灑下,照得寧泱的臉更加陰寒可怖,她勾著唇,眼眸之中的殺氣清晰可見。
    張平慈懵了。
    她一個閨閣女兒,竟敢動手殺人!
    張平慈臉色瞬變,趕緊更改策略。
    她擠出兩滴淚來,顫顫開口:“寧泱,我不想與你為敵。我隻想讓小娘在張家平安終老,讓阿恙成家立業。元日馬匪一事,我已知道了你的厲害。”
    “我保證,往後不管你是要和三房、四房鬥,和老太君鬥,甚至是和整個張家鬥,我絕不會再插手!你若要報仇解恨,可以罵我、打我。隻求你不要殺我!”
    她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
    若沒有她在,小娘不出三日就會為魏氏活活折磨死,阿恙在張家族學也會被四夫人的兒子張息打死!
    寧泱站直身子,俯視著張平慈。
    她從袖口掏出一株草藥,扔在地上:“將這個碾出汁水,加進四夫人的飲食中。事成之後,你我恩怨,一筆勾銷。”
    張平慈抬頭,驚恐地望著寧泱:“不,不行。我不能殺人,一旦被發現我必死無疑,我不能死......”
    “你放心,不是毒藥。”
    寧泱扯出一抹笑來,聲線仍舊冰寒:“趕狗不入窮巷,這個道理我懂。”
    最後,張平慈選擇相信寧泱。
    她點頭,答應了。
    寧泱轉身,往自己的廂房走去,幽幽留下一句話,纏繞在她的耳邊——
    “張平慈,你難道,不想帶你母親和弟弟離開張家嗎?”
    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她怎麽不想?
    她無時無刻不想離開這座吃人的深宅大院!
    張平慈目光忽然一凝,猛然望向寧泱離去的背影。對啊,她不就成功帶著母親離開了寧家嗎?
    她將那株草藥好生藏起。
    廂房裏,莊氏住在裏間,已經睡熟了,三夫人臨到黃昏時分才來,也在後邊睡下了。
    張平思在一個包裹裏翻來覆去,皺著眉頭找東西。
    “找什麽呢?”
    她頭也不抬,秀眉緊蹙:“就是下午我給你看過的那株假子草。這東西可稀罕了,我也是偶然發現的,還想帶回去研究,怎麽就找不到了呢?”
    寧泱略心虛地笑了一下:“噢,那可能是此草與你無緣。”
    “姐,”張平思扭頭問,“你說,咱們屋裏不會是遭賊了吧?”
    “你丟財物了?”
    “一個沒少呀。”
    “那不就是了。”
    寧泱一臉的義正言辭:“再說,誰家賊人吃飽了撐的不偷金銀,偷一株草藥啊?還不夠來一趟的腳步錢呢。”
    張平思很輕易就被說服了:“此言有理。或許,是被我隨手放在哪裏,然後忘記了?”
    寧泱點頭:“定是如此。”
    次日一早,
    天還微微亮的時候,寧泱和沈雲見便在沈太夫人的安排下藏在送菜的一人高木桶裏,順利的出了魏家。
    二人都是一身不引人注目的輕便白色素衣。
    “怎麽就一匹馬?”
    寧泱看向沈雲見,疑惑道:“你不會騎?”
    沈雲見嘻嘻一笑,十分做作地朝著她行了一禮:“這一路,還請泱姑娘多多關照了。我坐前麵,你環著我騎。”
    寧泱:“......”
    又是後悔救了沈雲見的一天。
    二人策馬離去,
    魏家小門拐角的一棵大樹後探出了兩個人。
    連天困惑撓頭:“不是說沈家的齋戒宴守衛森嚴,隨意出入對神佛不敬嗎?方才那幾個護衛怎麽跟瞎了眼似的?”
    “去買兩匹馬。”
    張恕一麵說,目光一麵死盯前方。
    很好,寧泱已經開始夜不歸宿了,去齋戒宴連回來和他打聲招呼的功夫都沒有!
    “兩匹?”
    連天詫異道:“可寧姑娘那個方向,顯然是要離京啊。大人,您出京是要稟報陛下的,不然屬下......”
    張恕殺人的目光橫過來。
    連天低頭:“屬下該死,沒注意到大人都快急死了,屬下真是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