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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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明殿內,雲娥仙子手捧靈桃輕步上前,小心翼翼置於禦案。她眸光專注,似將這差事看得比天還重。
    擺好果盤後,她並未立即退下,而是暗中觀察玉帝神色。見三息之內聖顏如常,方才安心收手,靜立侍候。
    玉帝取桃淺嚐,忽而眉頭微蹙。雲娥仙子心頭一緊,卻見玉帝仍將桃肉咽下。
    撤下,換一盤來。玉帝拂袖道。
    雲娥仙子慌忙跪拜:請陛下明示,此桃有何不妥?
    酸澀未熟。玉帝淡淡道。
    仙子叩首請罪:奴婢該死,求陛下責罰。
    玉帝連看都沒看雲娥仙子,隻是淡淡問道:這桃子從何而來?
    雲娥仙子恭敬答道:啟稟陛下,此乃靈台山神今年進獻的靈桃。
    玉帝問道:可是丹赤嶺上火靈真仙栽種的那株桃樹所結?
    雲娥仙子答道:正是此桃。
    玉帝當即下令:擬旨。
    許天師快步上前,執筆待命。
    玉帝說道:傳旨責問靈台山神,為何進貢如此青澀之桃?供奉之物豈能這般敷顏?本應以欺君之罪論處,念其往日功績,改罰雷鞭三十,以示懲戒。
    許天師擬好詔書呈上,玉帝過目後命其用印發出,又對雲娥仙子道:將靈台神府今年進貢的靈桃悉數退回。
    遵命。雲娥仙子躬身領命,端起玉盤退出通明殿。
    玉帝又命許天師擬旨,斥責火靈真仙未將丹赤嶺靈桃托付妥當之人,責其用人不當,辜負君恩,罰俸十年。
    兩道詔書接 出,其中對虎先鋒處以雷鞭的詔書送往雷部。
    正在雷部與翊聖真君會審昏黃君的天蓬真君聞訊,詫異道:桃子未熟?
    活該。翊聖真君笑道:玉帝何等身份?統禦三界的主宰,竟敢獻上青果?這三十雷鞭挨得不冤。
    天蓬真君皺眉道:此事是否另有深意?
    翊聖真君聞言一怔,隨即會意:你是說,陛下想借此對靈台真君...
    不可能。翊聖真君打斷道:若要治罪靈台真君,單是他在通明殿上酣睡就足夠了,何必借題發揮?
    天蓬真君道:難說。靈台真君雖在雷部未受損傷,卻被囚於披香殿,未必不是懲戒之意。
    可有人說靈台真君殿上酣睡是與陛下合演的一出戲?一旁的天法院執節都吏插話道。
    天蓬真君搖頭:無稽之談。陛下既允大日如來帶走元敖,放歸八大明王菩薩又有何妨?
    翊聖真君道:但八大明王菩薩確實未被釋放。
    天蓬真君沉默良久,終隻歎道:天威難測。
    說罷起身道:我去安排雷將行刑,你繼續審案吧。
    翊聖真君點頭應下。
    披香殿內,莊顏已 七日。對外宣稱是被囚禁,實則...
    這些日子,莊顏殿上酣睡觸怒玉帝,先受刑後被囚的消息已傳遍天庭。加之其部屬火靈真仙與虎先鋒皆受懲處,令眾仙不禁揣測:
    這位一向得寵的靈台真君,莫非真要失勢了?
    眾仙皆非愚鈍之輩,在玉帝最終定奪莊顏命運前,無人輕舉妄動。
    無論是求情抑或落井下石,皆需靜候玉帝降罪之諭。
    如此又過八日,半月已逝,玉帝仍未提及懲處之事,令諸神愈發困惑。
    雷部審訊元敖與昏黃君亦無進展,未能探得那位絲毫線索。
    天機既亂,自元敖、昏黃君處無從查起,魔主身份便難覓蹤跡。
    至第十六日,披香殿門忽開,兩名靈官入內,為首者拱手道:靈台真君,陛下宣召。
    莊顏聞聲而起。
    通明殿上,玉帝端坐高階,左立太白金星,右站王靈官,四大天師列於殿下。
    莊顏行禮畢,玉帝笑言:愛卿平身。
    謝陛下。莊顏直身而立。
    玉帝問道:這半月可有收獲?
    莊顏搖頭:臣枯坐披香殿,一無所獲。
    看來此計不成,那人不信愛卿,自然不肯現身。玉帝笑意未減。
    莊顏推測:或是因披香殿乃陛下宮闕,那人不敢造次。
    玉帝頷首:愛卿如今可有良策?
    莊顏思忖片刻:雷部可曾審出結果?
    玉帝取過奏疏交予嫦娥仙侍:呈與靈台真君。
    莊顏細覽奏疏,驚道:元敖與魔主因緣已斷?昏黃君與魔主之緣竟散落往昔時空?
    玉帝解釋道:此人手段不凡,借佛門搜根溯源之際斬斷與元敖之緣。至於昏黃君,其因果痕跡遍布時間長河,尋之如撈針。
    莊顏歸還奏疏,稟道:幸而臣另有安排,此刻可用。
    隨即問道:元敖仍在雷部?
    玉帝挑眉笑道:愛卿竟有後手?甚好。元敖與昏黃君尚在雷部候審,盡可施為。
    莊顏躬身:臣領旨。
    玉帝遂下詔解除莊顏禁足,赦其所有過失。
    莊卿擊退文殊、普賢,擒獲元敖、昏黃君,又敗十八羅漢,收服八大明王,勞苦功高,通明殿小憩情有可原。
    次日通明殿朝會,玉帝端坐龍庭,對滿朝仙官朗聲道:朕素來賞罰分明,諸位愛卿不必多慮。
    說罷目光轉向殿側的莊顏,含笑道:莊愛卿可入列仙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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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顏恭敬叩首謝恩,在眾仙神色各異的注視中緩步歸位。恰在此時,太玄司局通呈院主匆匆進殿,手持灌江口二郎真君的奏章。
    聽聞是二郎神上奏,殿內眾仙頓時將注意力從莊顏身上移開。玉帝眉頭微蹙又迅速舒展,沉聲道:呈上來。
    嫦娥侍女接過奏章奉於禦前。玉帝細覽後勃然變色,將奏章重重擲於案上:荒謬絕倫!
    太陽星君出列詢問:不知二郎真君所奏何事?
    哪是什麽奏議!玉帝冷聲道,分明是假公濟私!
    此言一出,滿殿寂然。眾仙屏息凝神,皆望向那封攤開的奏章。
    玉帝緩緩道明原委:二郎神竟要朕將囚禁的九天金龍元敖押往灌江口,為其哮天犬煉丹破境。以天庭要犯作靈寵丹藥,這不是以權謀私是什麽?
    盛怒之下,玉帝將奏章擲於殿中。文武仙官噤若寒蟬,通明殿內落針可聞。
    良久,玉帝敕令:擬旨。
    許天師即刻備好筆墨。玉帝口述詔書:著即遣使灌江口,嚴斥二郎神身為仙官,豈可因私廢公?天條威嚴豈容兒戲?若再犯此等徇私之舉,褫奪其真君封號!
    詔書擬就,玉帝命四大天師親往宣旨,當麵訓誡二郎真君。
    且說二郎真君為哮天犬請賜九天金龍元敖一事遭玉帝駁回,更遣四大天師親赴灌江口傳旨申飭。真君性烈如火,竟命梅山六聖將傳旨天師逐出真君府。
    四大天師返天複命,具陳二郎神抗旨不尊之狀。玉帝聞言震怒,於通明殿上厲聲嗬斥:二郎小聖竟敢藐視天威,實乃朕往日過於寬縱!
    當即降旨宣召:托塔李天王何在?
    李靖聞召心頭劇震,執笏出列:微臣在此。
    玉帝敕令:命卿統率馬趙溫關四元帥,並三壇海會大神、五方元帥、四大天王及雷部三萬天兵,即刻下界擒拿二郎神問罪。
    忽見李靖身形搖晃,哪吒急步攙扶。李靖奏道:啟稟陛下,近日微臣染恙,恐難當此重任。
    玉帝挑眉:愛卿所患何疾?
    李靖赧然道:前日與拙荊爭執,不慎傷及腰背......
    天猷真君笑問:天王這傷當真出自尊夫人之手?
    哪吒正色道:末將可為父王作證。
    眾仙雖信其言,卻不免竊笑天王懼內之事。李靖渾不在意,再拜懇請:懇請陛下另選良將。
    玉帝莞爾:既如此,愛卿且回府調養。古人雲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家事未平,何以平天下?遂賜假三日。
    既而轉問哪吒:三壇海會大神可願領兵?
    哪吒肅拜:臣非二郎真君敵手,若兵敗辱命,恐損天庭威儀。
    玉帝疑道:聞得太上老君八卦爐中曆練後,愛卿修為大進,猶不能敵二郎真君否?
    哪吒恭敬行禮道:“陛下,微臣雖修為精進,但二郎真君同樣道行高深,臣實在難以匹敵。若陛下執意命臣出戰,臣自當遵旨而行。
    玉帝見他言辭懇切,便笑道:既如此,朕也不勉強。不過愛卿可有人選推薦?
    哪吒環視殿內,眾仙紛紛避讓,暗中擺手示意。他不動聲色地稟奏:啟稟陛下,靈台真君道法精深,神通蓋世,連佛門菩薩都難敵其手,定能擒拿二郎神歸案。臣舉薦靈台真君領兵出征。
    玉帝點頭稱善,目光轉向仙班中的莊顏:靈台真君聽令。
    莊顏持笏出列:臣在。
    命你率雷部三萬天兵,前往灌江口擒拿二郎神問罪。
    臣領旨。莊顏拜別玉帝,徑直前往雷部調兵。
    雷部眾將平日鎮守本部,隻聽詔出征。莊顏迅速點齊鄧、辛、劉、畢、龐五位元帥及雷威、風雷、八方雲雷等將軍,率三萬天兵駕雷驅雲,浩浩蕩蕩直撲灌江口。
    灌江口探得軍情,急報二郎神。他立即命梅山六兄弟集結一千二百草頭神,在道場外嚴陣以待。
    二郎神 廊下,隻見天際雷雲翻湧,遮天蔽日而來。哮天犬狂吠不止,眾將士神色凝重,唯獨二郎神泰然自若。
    雷雲壓境,先鋒雷威將軍乘雲而出:恭請二郎顯聖真君相見。
    二郎神起身相迎:將軍何事?
    雷威將軍行禮道:靈台真君奉旨率軍,特來拜會真君。說罷側身讓出莊顏。
    二郎神拱手道:真君此來何為?
    莊顏含笑還禮:奉玉帝旨意,請真君上天麵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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