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雨，連下了三天。
    侯府深處的密道裏，潮濕的空氣混雜著泥土的腥氣，一百名穿著黑色勁裝的銳士整齊列陣，膝蓋陷在及踝的積水裏，卻連眼皮都未曾顫動一下。他們都是林浩從銳士營裏精挑細選的孤兒——無牽無掛，性子堅韌，在黑風寨一戰中個個悍不畏死，是最適合培養成死士的料子。
    林浩站在密道盡頭的高台上，玄甲上的水珠順著甲片滴落，在地麵砸出細碎的聲響。他的目光掃過陣列，每個銳士的臉上都刻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那是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狠厲。
    “從今天起，你們有一個新的名字——暗影衛。”林浩的聲音透過密道的回音，帶著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你們不再是普通的銳士，而是青陽城的眼睛，是藏在黑暗裏的刀。”
    陣列紋絲不動，隻有呼吸聲與雨聲交織。
    林浩緩緩抬起手，體內的靈力悄然運轉。戰魂錄的無形紐帶如蛛網般延伸，精準地連接到每個銳士的識海——這是他昨夜耗費心神完成的共享綁定，隻開放了50的效率，且僅限感知與速度兩項屬性。
    “集中精神。”林浩低喝一聲，識海中的戰魂錄輕輕震顫。
    銳士們隻覺腦海中轟然一響，眼前的黑暗仿佛變得通透，百米外老鼠竄過的窸窣聲、密道頂部滴水的節奏、甚至彼此胸腔裏的心跳，都清晰得如同在耳邊。腳下的動作也變得輕盈，積水幾乎不再泛起漣漪。
    “這是……”站在第一排的趙勇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感知和速度至少提升了三成！
    “這是我給你們的力量。”林浩沒有解釋，隻是繼續說道，“暗影衛的職責，是刺探情報，清除障礙，潛伏暗殺。你們的命是我的，你們的忠誠，也隻能給我。”
    他從懷中掏出一百枚黑色令牌，上麵刻著猙獰的狼頭：“拿著它，見令牌如見我。任務失敗，令牌自毀，不得泄露任何信息。”
    趙勇第一個上前，雙手接過令牌，單膝跪地：“屬下趙勇，誓死追隨將軍！”
    “屬下誓死追隨將軍！”
    一百名銳士齊聲呐喊，聲音震得密道頂部落下簌簌塵土。
    林浩看著眼前的暗影衛，心中終於有了底。銳鋒營是正麵搏殺的利刃，暗影衛就是潛入敵後的毒刺，有這兩支力量，足以應對鎮國公的陰謀。
    “趙勇，你任暗影衛統領，即刻起，分三隊行動。”林浩開始部署，“一隊偽裝成商販，滲透南境各州，重點查探鎮國公的私兵動向；二隊潛入北境，監視鎮北侯的勢力，提防他們與鎮國公勾結；三隊留在青陽城，清理殘餘的影衛餘黨，監控城內的可疑人員。”
    “是！”趙勇沉聲領命。
    “記住，暗影衛的存在，絕不能讓外人知曉。”林浩的目光變得銳利，“包括銳鋒營的弟兄，除了我和李鐵，誰都不能透露半個字。”
    “屬下明白！”
    雨停時，暗影衛已經悄然離開了侯府。穿著粗布衣的商販出現在南境的商道上，扛著鋤頭的農夫混入北境的村落，就連青陽城的乞丐堆裏，也多了幾個眼神警惕的身影。
    三日後，第一份情報送到了林浩手中。
    侯府的情報室裏，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地圖，上麵用紅筆標注著密密麻麻的記號。林浩站在地圖前，趙勇正低聲匯報：“將軍，南境一隊傳回消息，鎮國公之子趙康，正以‘巡查邊防’的名義，在青州練兵，麾下有三萬私兵，配備了投石機和床弩，軍容嚴整，顯然是長期訓練的精銳。”
    林浩的指尖落在青州的位置，那裏是鎮國公的封地核心，距離青陽城隻有五百裏，騎兵一日便可抵達。
    “三萬私兵……”林浩眼神凝重，“比朝廷在青州的駐軍還多，鎮國公這是明目張膽地謀反了。”
    “還有更奇怪的。”趙勇遞上一張素描，上麵畫著一個穿著銀甲的將領，“暗影衛說，趙康身邊有個神秘謀士，從不出現在公開場合，但每次議事都會在場，沒人知道他的來曆。”
    林浩看著素描上的謀士，總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繼續查，務必查清這個謀士的身份。”林浩道。
    “是。”趙勇又拿出一份情報，“北境二隊回報，鎮北侯最近動作頻繁，不僅增兵邊境，還與西域的蠻族部落接觸，似乎在購買戰馬。”
    “蠻族？”林浩皺眉，“鎮北侯一向與蠻族不和，怎麽會突然交易？”
    “暗影衛猜測，可能是鎮國公從中牽線，想借鎮北侯的手，牽製朝廷的兵力。”
    林浩點了點頭，拿起筆，在地圖上的青州和西域分別畫了一個圈，兩個圈都用紅筆指向青陽城——鎮國公的布局，顯然是想南北夾擊，將青陽城變成他謀反的跳板。
    “李鐵那邊怎麽樣了？”林浩問道。
    “銳鋒營正在加緊訓練，新募的青壯進步很快，兵器坊已經開始鍛造第一批長矛，用的就是城南鐵礦的精鐵。”趙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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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林浩放下筆，“讓兵器坊優先打造盾牌和箭矢，告訴李鐵，半個月後，我要看到銳鋒營能隨時出戰。”
    “是！”
    趙勇離開後，林浩獨自站在地圖前，久久沒有動彈。戰魂錄的感知共享讓他能隱約捕捉到暗影衛傳回的零碎信息——南境的糧價在上漲，北境的戰馬交易異常頻繁，甚至連京城的太子黨和鎮國公黨都在暗中較勁。
    “山雨欲來啊。”林浩低聲自語。
    此時的情報室門口，姚若曦端著藥碗，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剛才聽到了趙勇的匯報，雖然沒聽清具體內容，但“鎮國公”“私兵”“青州”等字眼，讓她的心沉了下去。
    “進來吧。”林浩的聲音傳來。
    姚若曦推門而入，將藥碗放在桌上：“剛熬的凝神湯，你這幾天都沒睡好。”
    林浩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舌尖蔓延：“讓你擔心了。”
    “鎮國公的勢力，比我們想的還大？”姚若曦輕聲問道。
    林浩沒有隱瞞：“他兒子在青州練了三萬私兵，還有西域的蠻族和北境的鎮北侯，都可能是他的盟友。”
    姚若曦的臉色蒼白了幾分：“那我們……”
    “別怕。”林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她安心了些，“青陽城有鐵礦，有良田，有銳鋒營和暗影衛，更有支持我們的百姓。隻要我們守住這裏，鎮國公就不敢輕舉妄動。”
    他指著地圖上的青陽城：“這裏是我們的根基，隻要根基穩固，就能和鎮國公耗下去。等暗影衛查清他謀反的全部證據，聯合太子黨，一定能扳倒他。”
    姚若曦看著他堅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散。她拿起桌上的硯台，蘸了蘸墨：“需要我做什麽？醫館的分部已經開起來了，城西的屯田也開始了，百姓們都很支持我們。”
    “你的醫館和屯田，就是最好的武器。”林浩笑了，“民心才是最堅固的城牆。”
    姚若曦也笑了，拿起筆，在地圖上的城西位置畫了一個綠色的圈：“這裏的水渠下個月就能修好，能灌溉五千畝田，明年夏收，足夠銳鋒營吃半年了。”
    林浩看著她在地圖上標注的綠色圓圈，與自己畫的紅色圓圈相映成趣，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或許前路依舊凶險，但隻要兩人並肩，再難的坎，也能邁過去。
    情報室的窗外，雨後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青陽城的街道上，照得積水閃閃發光。暗影衛的密探們穿梭在人流中，像沉默的影子，守護著這座正在重生的城池。
    而在青州的軍營裏，趙康看著手中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信上隻有一句話：“青陽城異動，速派細作查探。”
    一場無聲的較量，已經在南北之間悄然展開。暗影衛的眼睛，正死死盯著鎮國公的一舉一動，等待著給予致命一擊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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