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驚魂夜:屍身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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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還在窗外肆虐,砸得窗紙“劈啪”作響,像無數隻細小的手在不停叩門。霍恒蜷縮在硬板床上,裹著又舊又硬的被子,正沉在甜得發膩的美夢裏。
夢裏的青鸞山沒有風雨,光年井的金光暖融融的,像鋪了一層碎金。雲仙人蹲在他麵前,白胡子翹得老高,眼睛笑成了月牙,伸手就把他摟進懷裏:“我的乖兒子,真是爹的驕傲!第一次斬妖就這麽利索,比你明安哥當年強十倍!”
霍恒窩在雲仙人懷裏,鼻尖蹭到老頭身上淡淡的鬆針香,舒服得直哼哼。雲仙人還在不停地誇:“以後爹的清心玉多給你留幾塊,光年井的仙露也給你多澆兩勺,誰讓我兒出息呢!”說著,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胡子紮得他癢癢的。
他得意極了,掙開雲仙人的懷抱,飄到光年井邊,對著裏麵的光團喊:“你們看!爹親我了!還說我比明安哥強!”那些沒成型的仙童光團紛紛晃了晃,像是在羨慕,氣得他叉著腰笑個不停,連夢裏都在盤算著:等回去了,一定要讓爹再教個新仙法,好好在兄弟們麵前露一手。
現實裏,霍恒的嘴角翹得老高,臉頰還帶著夢裏被胡子紮過的紅暈,呼吸均勻,睡得正沉。
可這份溫馨,在夜半三更時,被一陣詭異的聲響徹底撕碎了。
“咯吱……咯吱……”
起初隻是極細微的摩擦聲,混在暴雨裏,像老鼠啃咬木頭,若有若無。霍恒皺了皺眉,在夢裏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被子裏——他以為是客棧的木頭房梁受潮變形,沒太在意。
可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漸漸從“咯吱”的細響,變成了“咚咚”的沉重腳步聲。不是活人的腳步,每一步都落得又重又滯澀,像拖著什麽沉重的東西,砸在青石板上,震得地麵都微微發麻,連他身下的木板床都跟著顫了顫。
“誰啊……”霍恒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揉著眼睛坐起身。窗外的雨勢小了些,可天依舊黑得像潑了墨,房間裏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門縫裏透進一絲大堂的殘光,昏黃得像鬼火。
他摸黑走到門邊,剛要拉開門看看動靜,一道白影突然從窗邊飄了過去。
不是走,是“飄”——離地半尺,衣袂翻飛,卻沒有半點風聲,快得像一道閃電,隻在黑暗中留下一抹轉瞬即逝的慘白。
霍恒的心髒猛地一縮,瞬間清醒了大半。他趕緊捂住嘴,屏住呼吸,貼著冰冷的門板,透過門縫往外看。
殘光裏,一道身影正從後院的方向緩緩走來。
那是個女人,穿著一身簇新的壽衣,月白色的綢緞料子,在昏暗中泛著詭異的光澤。壽衣的領口和袖口繡著簡單的雲紋,卻被雨水打濕了大半,貼在身上,勾勒出僵硬的輪廓。她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發梢往下滴,砸在地上,與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節奏。
霍恒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了——那是客棧老板的亡妻!白天他聽挑貨郎和刀客閑聊,說老板的妻子三天前得了急病死了,因為下雨路滑,還沒來得及下葬,一直停在後院的木板棚子裏,等著天晴再送回鄉下祖墳。
可現在,她怎麽會走出來?
女人的臉正對著門縫的方向,霍恒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青灰色的皮膚像蒙了一層灰布,緊緊貼在骨頭上,顴骨高高凸起,嘴唇烏紫,沒有半點血色。最駭人的是她的眼睛,圓睜著,瞳孔是渾濁的灰白色,沒有一絲神采,卻死死地盯著前方,像是在尋找什麽,眼白上布滿了猙獰的血絲,順著眼角往下淌,不是眼淚,是粘稠的、發黑的液體。
她的四肢僵硬得像木頭,每走一步,關節都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像是生了鏽的鐵器在轉動。手臂垂在身側,一動不動,手指蜷縮著,指甲縫裏塞滿了泥土,泛著濕冷的光。
這不是走,是“挪”——雙腿直直地往前邁,膝蓋沒有彎曲,每一步都拖著地麵,壽衣的下擺掃過青石板,發出“沙沙”的聲響,像蛇在爬行。
霍恒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手心黏膩膩的,緊緊攥著脖子上的清心玉。玉墜沒有像遇到妖邪時那樣發燙,反而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往心髒裏鑽——這不是妖氣,是比妖氣更陰冷、更純粹的死氣,還夾雜著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執念,像一張冰冷的網,死死罩住了整座客棧。
“屍變……”霍恒的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腦子裏瞬間閃過雲仙人講過的故事,“爹說過,人死之後,若有未了的執念,又遇陰雨天,陰氣太重,就會詐屍……”
他不敢再想下去,眼睛死死盯著門縫外的女人。隻見她挪著僵硬的腳步,徑直朝著大堂旁邊的房客房間走去——那是挑貨郎住的房間,白天挑貨郎還在念叨“這地方不對勁”,此刻卻不知道,死亡已經悄無聲息地逼近。
女人在挑貨郎的房門前停了下來,僵硬的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像是在確認裏麵的人。她的頭緩緩歪向一側,角度詭異得不像人類能做到的程度,耳朵貼在門板上,似乎在聽裏麵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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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靜得可怕,隻有暴雨的餘響和女人關節的摩擦聲。霍恒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的,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他甚至能想象到房間裏挑貨郎熟睡的樣子,或許還在做著回家的美夢。
突然,女人動了。
她猛地抬起僵硬的手臂,用手肘狠狠撞向房門。
“哐當!”
木門不堪重負,門閂“哢嚓”一聲斷裂,門板被撞開一道大縫。緊接著,房間裏傳來挑貨郎短促而驚恐的驚呼:“誰?!”
這聲驚呼戛然而止,快得像被什麽東西捂住了嘴。
霍恒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女人的身體猛地擠進了門縫,僵硬的手臂伸了進去,緊接著,房間裏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和重物倒地的悶響,再之後,徹底沒了聲息。
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女人的關節還在發出“咯吱”的聲響,從房間裏緩緩退出來。她的壽衣上沾了一片暗紅色的汙漬,濕漉漉的頭發上掛著幾縷撕碎的布料,可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還是圓睜著,死死地盯著下一個房間——刀客住的那間。
霍恒嚇得腿都軟了,背靠在冰冷的門板上,才勉強沒有癱倒。他的指尖不受控製地泛起紅光,仙力在體內瘋狂湧動,卻不敢輕易釋放——他不知道詐屍的屍體怕什麽,更不知道這具屍體的執念是什麽,貿然出手,萬一激怒了她,自己這具嬌弱的人類身體根本扛不住。
他趕緊摸出懷裏的仙法筆記,借著門縫透進來的殘光,顫抖著翻找起來。書頁被冷汗打濕,翻起來格外費力,他的手指不停發抖,好幾次都翻錯了頁碼。
“找到了!”
終於,在“屍異篇”裏,他看到了雲仙人的字跡:“屍身不腐,執念不散,遇陰氣則變,是為‘詐屍’。此類屍身無自主意識,唯憑執念行事,或尋仇人,或尋遺物。其性凶戾,不畏刀劍,唯解其執念,或遇純陽之物,方可使其安息。”
執念……遺物……
霍恒的目光再次投向門縫外。女人已經挪到了刀客的房門前,正用僵硬的手指摳著門板,指甲劃過木頭,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聽得人頭皮發麻。
刀客顯然也被驚醒了,房間裏傳來“嘩啦”的聲響,應該是他抄起了刀。緊接著,是刀客低沉的喝問:“外麵是什麽東西?!”
女人沒有回應,隻是不停地摳著門板,指甲斷裂了都沒察覺,指尖滲出黑色的液體,順著門板往下流。
霍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刀客的刀對付不了詐屍的屍體,一旦房門被撞開,刀客恐怕也難逃一劫。
他緊緊攥著清心玉,指尖的紅光越來越亮。腦海裏飛速轉動著:老板的亡妻,執念會是什麽?是沒下葬的遺憾?還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白天老板說“醃菜”,顯然是在撒謊,後院的木板棚子裏,肯定藏著什麽秘密。
就在這時,女人突然停止了摳門,僵硬的身體轉向了霍恒的房間。
她的頭緩緩歪過來,青灰色的臉正對著門縫,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霍恒藏身的方向。
霍恒的呼吸瞬間停止了。
他能看到女人壽衣上的暗紅色汙漬,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濃鬱死氣,甚至能聽到她關節摩擦的“咯吱”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她發現他了。
暴雨又開始變大,砸在窗紙上,發出“劈啪”的聲響,像在為即將到來的殺戮伴奏。霍恒死死貼著門板,後背的冷汗順著脊椎往下流,浸濕了裏衣。他的手放在仙法筆記上,眼睛盯著門縫外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怎麽辦?
跑?外麵是暴雨,根本無處可逃。
打?不知道她的弱點,仙力可能沒用。
喊人?刀客和說書先生自身難保,老板早就不見蹤影。
女人的腳步停在了霍恒的房門前,僵硬的手臂緩緩抬了起來,指甲泛著濕冷的光,朝著門板伸了過來。
“咯吱……咯吱……”
關節的摩擦聲在耳邊響起,清晰得可怕。
霍恒的瞳孔驟縮,指尖的紅光暴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他知道,這場驚魂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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