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仙符破幻·獵手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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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秋的毛筆尖剛蘸上黑色漿糊,離霍恒的臉頰隻有寸許距離——漿糊的腥氣混著腐黴味,鑽進霍恒的鼻腔,讓他想起之前在東廂房聞到的、紙人身上的味道。周圍的紙人都安靜下來,巨大紙人站在原地,紙眼的紅光漸漸暗下去,像是在等待新的“同伴”;池底的水不再流動,連散落的紙人殘骸都停住了晃動,整個空間靜得可怕,隻有素秋紙手捏著毛筆的“沙沙”聲,像在為即將完成的“儀式”倒計時。
    “很快……很快你就是霍府的人了……”素秋的聲音帶著滿足的輕顫,紙臉湊得更近,墨畫的眼睛裏映著霍恒“空洞”的臉,“有你的仙力,我的紙人不會散,霍彥不會走,族人都在……我們永遠是一家人……”
    毛筆尖的漿糊滴落在霍恒的衣領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圓點,像顆凝固的血珠。就在這瞬間,霍恒突然睜開眼睛——原本“空洞”的瞳孔裏,驟然爆發出耀眼的金光,像兩輪迷你的太陽,瞬間照亮了整個池底!
    “你以為……你在操控我?”
    霍恒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哭腔,而是帶著冰冷的從容,像淬了冰的玉,在水裏傳得清晰而有力。他懷裏的清心玉突然掙脫衣襟,懸在半空,玉身的淡金色紋路瞬間亮起,像活過來的藤蔓,纏繞著玉墜,散發出溫暖而強大的仙力——這股力量與之前的微弱藍光截然不同,它像潮水般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池水裏的黑色怨氣瞬間被驅散,變成透明的水珠;飄在水裏的黃符紙“嘩啦”作響,符上的詛咒紋路漸漸消退,露出幹淨的黃紙底色。
    素秋的毛筆“啪嗒”掉在池底,紙臉瞬間僵住,墨畫的眉眼因震驚而扭曲:“不可能!你的仙力明明……明明快沒了!你怎麽會……”
    “那是我故意讓你看到的。”霍恒緩緩站起身,池水裏的仙力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他護在其中,之前貼在胸口的“鎖魂符”在金光下冒煙,很快燒成了灰燼,“從踏入這幻府的第一步起——被紙人寒氣凍僵,畫壞紙人時的慌亂,仙力‘失控’擊中庚娘,甚至被你掐著脖子求饒……都是我演給你看的。”
    他抬手一揮,袖袋裏的“控魂符”瞬間飛出,符紙在仙力的催動下變大,上麵的紋路亮起金光,正好貼在巨大紙人的胸口——巨大紙人發出“滋啦”的聲響,跳動的紙紋瞬間停止,斧刃上的黑氣快速消散,三丈高的身體開始崩塌,變成一堆散落的紙人碎片,順著水流飄走。
    與此同時,霍恒鞋底的符文也亮起金光——之前藏在衣服裏、爬滿素秋紙衣的小紙人,突然同時發光,像無數顆小星星!這些小紙人原本是黑色的,此刻卻泛著淡金色的光,它們緊緊貼在素秋的紙衣上,開始吸收她身上的黑色怨氣——素秋的紙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原本扭曲的紙臉漸漸恢複平整,墨畫的眉眼也不再猙獰。
    “我的紙人!我的霍府!”素秋尖叫著,想伸手去抓那些小紙人,卻發現自己的紙手在慢慢變得透明,“你做了什麽?那些紙人……那些紙人是我的!”
    “它們從來不是你的。”霍恒走到庚娘身邊,幫她撿起掉在池底的頭骨——頭骨上的青光在仙力的照耀下,變得柔和而純淨,之前附著的怨氣早已消散,“你靠庚娘的頭骨吸收族人的怨氣,用怨氣操控紙人,卻忘了仙力最能克製怨氣。從第一天撿到‘控魂符’開始,我就用清心玉複製了符紙的紋路,還在小紙人裏注入了淨化之力——它們看似是你的‘傀儡’,實則是我埋下的‘棋子’,等著今天剝離你的怨氣。”
    庚娘的魂魄在仙力的滋養下,變得越來越清晰,額頭上的傷口不再滴黑血,臉上甚至有了淡淡的血色。她走到素秋麵前,聲音不再帶著複仇的狠厲,而是充滿了歎息:“素秋,我知道你苦。百年前霍府遭難,你失去了霍彥,失去了族人,你想守住這個家,想讓所有人都回來……可執念不是家,怨氣留不住人啊。”
    素秋的紙身還在慢慢消散,她看著庚娘,又看了看周圍正在崩塌的池底——池壁的石頭在脫落,池水在快速退去,露出下麵幹淨的泥土,之前散落的紙人殘骸變成了普通的黃紙,被風吹得飄起來,像秋天的落葉。她的眼神漸漸從瘋狂變成茫然,最後化為無盡的疲憊。
    “我……隻是想守著家……”素秋的聲音變得微弱,紙手輕輕抬起,像是想觸摸庚娘的臉,卻在半空停住,“我以為……隻要紙人在,霍府就在……我以為……”
    她的話沒說完,紙身突然化作無數片淡紫色的紙絮,飄在空氣中。最後一片紙絮落在庚娘的手裏,上麵用朱砂寫著三個字——“對不起”,字跡歪歪扭扭,卻帶著說不出的愧疚。
    隨著素秋的消散,整個幻府開始崩塌——後院的池塘徹底幹涸,露出幹淨的泥土;正屋的紙桌紙床變成了普通的木頭,紙燈籠變成了真正的燭台,燭火溫暖而明亮;院外的紙幡消失了,白霧氣散了,石徑上的紙人殘骸變成了落葉,被風吹得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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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恒和庚娘站在真實的霍府後院裏——這裏沒有雜草,沒有紙人,隻有幾棵老槐樹,枝葉繁茂,樹下還放著福伯之前種的菊花,開得正豔。月光灑在院子裏,溫柔而寧靜,和之前幻府的陰冷截然不同。
    “謝謝你,公子。”庚娘的魂魄對著霍恒深深鞠躬,臉上露出了解脫的笑容,“百年了,我終於不用再被怨氣纏著,終於可以去見我的家人了。”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像被月光融化的雪,“素秋也解脫了,她終於不用再守著空蕩蕩的幻府了。”
    霍恒看著庚娘的魂魄漸漸消散在月光裏,心裏沒有勝利的驕傲,隻有淡淡的平靜。他摸了摸懷裏的清心玉——玉墜恢複了之前的暖意,貼著心口,像母親的手一樣溫柔。
    他走出後院,來到霍府的朱漆大門前——門楣上的“霍府”二字鎏金閃亮,石獅子依舊威嚴,巷口沒有白霧,隻有熟悉的梧桐葉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像在歡迎他回家。
    福伯聽到動靜,從門內跑出來,看到霍恒,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二公子!您可算回來了!老夫人擔心您,飯都沒吃好!”
    霍恒笑著點頭,跟著福伯走進府裏——客廳裏亮著燈,母親正坐在桌邊,手裏拿著他的衣服,看到他進來,立刻站起來,眼裏滿是激動:“恒兒!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餓不餓?娘讓廚房給你留了桂花糕!”
    看著母親關切的眼神,看著桌上溫暖的燭火,霍恒摸了摸懷裏的清心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他知道,這場虛境困局,他不僅破了幻,更解了兩個女子百年的執念——這才是仙童“解民憂患、破人執念”的真正使命。素秋想守的不是紙人堆成的“幻府”,而是家人團聚的溫暖;庚娘想報的不是血海深仇,而是被理解的委屈。而他,不過是用“示弱”為餌,引執念現身,再用仙力化解,讓兩個孤獨的靈魂,終於得以安息。
    夜風穿過霍府的院子,帶來菊花的清香。霍恒坐在桌邊,吃著母親遞來的桂花糕,甜意從舌尖蔓延到心裏。他知道,未來還會有新的困局,新的執念,但隻要守住仙童的初心,總能找到化解的辦法——因為真正的“強大”,從不是用仙力碾壓,而是用溫柔化解,用理解治愈。
    這場獵人的“收網”,收的從不是敵人,而是困在執念裏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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