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月下藥鋤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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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玩火?姑奶奶我玩的就是心跳!”楚清歌把懷裏那堆從陸明遠社死現場搶救回來的桃粉翠綠碎布片,一股腦兒塞進床底一個積灰的破瓦罐裏藏好。阿甲吞下去的那塊暫時是摳不出來了,隻能祈禱這小家夥腸胃夠好,別被那妖紋布料毒出個好歹。
    處理完“罪證”,她立刻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到今晚的重頭戲——沈墨的泡腳水升級工程上。袖袋裏那個“熱情似火pus”藥包分量是夠了,但楚清歌覺得,還差點靈魂!她翻箱倒櫃,找出珍藏的一小罐“醉雲花粉”。這東西藥性溫和,聞起來甜絲絲的,但吸入或者皮膚接觸多了,會讓人產生飄飄欲仙、看啥都自帶柔光濾鏡的奇妙體驗。要是沈冰塊泡著泡著腳,突然覺得天上的月亮在對他拋媚眼,或者他那柄寶貝飛劍長出了小翅膀……那畫麵,想想就讓人期待得搓手手!
    “嘿嘿,冰菊寒蓮配醉雲花,熱情似火加飄飄欲仙……沈冰塊,今晚讓你體驗一把什麽叫冰火九重天!”楚清歌獰笑著自以為很凶),小心翼翼地把一小撮淡金色的醉雲花粉摻進了那包紅得發紫的辣椒粉裏,充分混合。升級版的“熱情似火·醉生夢死”究極藥包,誕生!
    她正盤算著是等沈墨開始泡腳就丟進去,還是等他泡到一半、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再下手,屋外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吆喝:
    “藥園雜役楚清歌——!滾來庫房領新工具——!過期不候——!”
    是庫房老張頭那標誌性的破鑼嗓子。
    “嘖!早不來晚不來!”楚清歌被打斷思路,不爽地撇撇嘴,隨手把究極藥包塞進袖袋深處藏好,招呼上小朱朱和阿甲,“走!領家夥去!看看這回能給咱們發點啥破爛!”
    庫房門口永遠彌漫著一股陳年黴味和鐵鏽混合的氣息。老張頭是個幹癟的老頭,眼皮耷拉著,一副隨時要睡著的樣子,手裏拿著一本油膩膩的破冊子,用禿了毛的筆杆在上麵劃拉著。他麵前排著幾個同樣灰頭土臉的外門雜役。
    輪到楚清歌時,老張頭眼皮都沒抬:“姓名,區域。”
    “楚清歌,藥園西區荒字田。”
    “哦,是你啊。”老張頭終於抬了抬眼皮,渾濁的老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等著。”他慢悠悠地轉身,在庫房深處那堆落滿灰塵的雜物裏扒拉了好一陣,最後,拎著一件東西,“哐當”一聲丟在了楚清歌腳邊的地上。
    塵土飛揚。
    楚清歌低頭一看,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那是一把鋤頭。或者說,曾經是一把鋤頭。木柄黢黑油膩,布滿了陳年汙垢和可疑的深色斑點,握在手裏滑膩膩的,散發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像是汗餿味混合著某種腐敗植物的惡心氣味。鋤頭鐵質的部分更是慘不忍睹,鏽跡斑斑,厚厚的紅褐色鐵鏽幾乎覆蓋了整個鋤刃,邊緣卷曲變形,鈍得別說鋤草,估計砸個核桃都費勁。鋤柄和鋤頭的連接處鬆鬆垮垮,仿佛隨時會散架。最絕的是,鋤刃靠近木柄的地方,還沾著一小坨已經幹涸發黑、形跡極其可疑的……不明膏狀物!
    “老張頭,這……”楚清歌指著地上那“古董”,聲音都拔高了,“這玩意兒還能用?這鋤草還是給草撓癢癢啊?還有這上麵……”她指著那坨黑乎乎的東西,一臉嫌惡,“這啥玩意兒啊?”
    旁邊幾個領到嶄新鋤頭、鐵鍬的雜役也湊過來看熱鬧,頓時哄笑起來。
    “喲!楚師妹,你這待遇特殊啊!這是哪個祖師爺用過的寶貝吧?”
    “嘖嘖,這鋤頭,埋土裏當古董都嫌寒磣!”
    “老張頭,你這庫房是垃圾堆還是廢品站啊?給楚師妹發這麽個玩意兒?”
    老張頭被眾人擠兌得臉上掛不住,幹咳一聲,沒好氣地瞪了楚清歌一眼:“愛要不要!庫房就這規矩!新人新工具,老人用舊貨!你前頭拿個管荒字田的倒黴蛋,幹了三年,臨走就留下這麽個寶貝!不要就滾蛋!下個月也別想領新的!”
    “你!”楚清歌氣得想罵人。這明顯就是欺負人!她看看別人手裏明晃晃的新鋤頭,再看看自己腳下這坨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廢鐵”,一股火直衝腦門。但她也知道跟老張頭這種老油條硬頂沒用。
    “行!我要!”她咬著後槽牙,彎腰,用兩根手指極其嫌棄地捏著那黢黑油亮的木柄末端,把那把“破傷風之鋤”拎了起來。鋤頭晃晃悠悠,連接處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那坨不明黑膏在眼前晃悠,味道直衝鼻腔。
    “嘎!嘔——!”肩上的小朱朱立刻用翅膀捂住鼻子,小臉皺成一團,“清歌!快扔了!這味兒!比胖師傅的汗腳還上頭!”
    阿甲也嫌棄地後退兩步,用小爪子刨了刨地,表示拒絕靠近。
    楚清歌黑著臉,像拎著個隨時會爆炸的臭氣彈,在眾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拖著這把“絕世好鋤”,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夕陽的餘暉把她和她的“新夥伴”的影子拉得老長,透著一股濃濃的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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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藥園她那小破屋門口,楚清歌再也忍不住了,把那破鋤頭往地上一摜:“破玩意兒!晦氣!”
    鋤頭落地,發出沉悶的“噗”一聲,激起一小片塵土。
    “嘎!清歌,快離它遠點!我總覺得這鋤頭在散發怨氣!”小朱朱飛到旁邊一棵矮樹上,心有餘悸。
    楚清歌也懶得管它,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從懷裏摸出個早上剩下的、有點蔫吧的朱顏果泄憤似的啃著。阿甲湊過來,討好地用鼻子蹭蹭她,小眼睛卻好奇地瞄著地上那把破鋤頭。
    也許是楚清歌的怨念太強,也許是阿甲的動作吸引了注意,一直蹲在樹上看熱鬧的小朱朱,綠豆眼突然盯住了鋤頭木柄靠近鐵鋤頭連接處的一個地方。那裏油汙相對少一點,露出一點深褐色的木頭底色,上麵似乎有個小小的、不規則的凹陷。
    “嘎?這木頭……好像被啥東西啄過?”小朱朱的好奇心戰勝了嫌棄,撲棱著飛下來,落在鋤頭柄上。它歪著小腦袋,用堅硬的喙試探性地在那個小凹陷上輕輕啄了一下。
    篤!
    聲音很輕微。
    小朱朱又啄了一下。
    篤!
    它覺得這聲音有點意思,像是啄在某種空心的木頭上?小朱朱玩心大起,開始有節奏地在那小凹陷上啄擊起來。
    篤!篤篤!篤!篤篤篤!
    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藥園傍晚顯得格外清晰。
    楚清歌正啃著果子生悶氣,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樂”吵得心煩:“小朱朱!別玩了!髒死了!”
    “嘎!清歌!你聽!”小朱朱卻興奮地叫起來,啄得更起勁了,“這聲音!像不像……像不像心跳?!”
    楚清歌一愣,下意識地凝神細聽。
    篤…篤…篤…篤…
    那聲音,透過油汙的木柄傳遞出來,低沉、緩慢、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真的……真的有點像心髒在搏動!而且,隨著小朱朱啄擊的節奏,那搏動似乎……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力?!
    一股莫名的悸動,毫無預兆地從楚清歌的心口傳來!她眉心那平時隱沒不見的火焰狀胎記,突然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灼熱感!
    “?!”楚清歌猛地捂住心口,又下意識地摸了摸眉心。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一個極其微弱、極其幹澀、充滿了無盡滄桑和濃濃怨念的聲音,如同蚊蚋般,直接鑽進了她的腦海!
    【……挖……挖……挖個屁……】
    楚清歌渾身一僵!誰?誰在說話?
    【……臭……臭死了……那蠢貨……用老子……挖鼻屎……還……還抹在老子身上……嘔……】
    聲音斷斷續續,充滿了真實的生理性厭惡。
    楚清歌的目光,瞬間死死盯住了地上那把破鋤頭!聲音……是從它那裏傳來的?!她下意識地看向鋤刃上那坨幹涸發黑的不明膏狀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前任……用這鋤頭……挖鼻屎?!還抹在上麵?!
    這信息過於驚悚和惡心,楚清歌的臉都綠了!她激活了通靈之體?能聽懂草木語不稀奇,現在連破鋤頭都會吐槽了?!
    【……憋屈……老子堂堂……竟淪落至此……被個黃毛丫頭……當垃圾……嫌棄……】那充滿怨念的聲音還在碎碎念,帶著一種被埋沒萬年的悲憤。
    楚清歌強忍著惡心和震驚,試探性地在腦海裏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鋤頭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有些驚訝楚清歌能“聽”到它:【咦?小丫頭……能聽見?】
    “廢話!不然誰聽你抱怨前任挖鼻屎!”楚清歌沒好氣地在心裏回懟。
    鋤頭:【……】似乎被噎住了。
    就在這時,最後一縷夕陽沉入地平線,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銀瀉地,悄然灑滿了寂靜的藥園。
    皎潔的月光,正好落在了那把被楚清歌嫌棄地丟在地上的破鋤頭上。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鋤頭上那厚厚的、仿佛生了根的紅褐色鐵鏽,在清冷月華的照耀下,竟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開始無聲無息地……消融褪去!
    鏽跡剝落的速度肉眼可見!一層層鏽粉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沉卻異常致密的金屬本體!那金屬並非凡鐵,在月光下流轉著一種深沉內斂、仿佛能吸收光線的幽暗光澤。
    更令人驚異的是,隨著鏽跡的褪去,鋤刃靠近木柄連接處的金屬表麵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極其細微、如同活物血脈般的……暗紅色紋路!
    那些紋路細若發絲,卻異常清晰,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的紅光!它們蜿蜒盤旋,勾勒出一個古老而玄奧、殘缺不全的符文圖案的一部分!
    嗡——!
    就在這血色紋路浮現的刹那,楚清歌眉心那火焰狀的胎記,仿佛被瞬間點燃!一股遠比剛才強烈百倍的灼熱感洶湧而至!滾燙!如同有岩漿在皮膚下奔流!同時,她的心髒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猛地劇烈跳動起來!
    咚!咚!咚!
    心跳聲沉重如擂鼓,在她自己耳邊轟鳴!而更讓她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心跳頻率,竟然與地上那鋤頭血紋明滅閃爍的節奏……完全同步!同頻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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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蒼涼的悸動與呼喚,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仿佛跨越了無盡的時空,終於在此刻,尋回了失落的另一半!
    “這……這是……”楚清歌捂著狂跳的心口和滾燙的眉心,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那把在月光下煥然一新、流淌著神秘血紋的鋤頭。小朱朱和阿甲也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氣息,緊張地依偎在她腳邊,大氣不敢出。
    【……嗬……】鋤頭那充滿怨念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帶上了一絲極其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情緒,【……終於……等到了……小丫頭……你身上的味兒……雖然淡得快聞不到了……但……沒錯……就是……神農……】
    “神農?!”楚清歌心頭巨震!這名字……她昨晚在禁地觸發丹尊殘魂時,那殘魂似乎也咬牙切齒地提到過!是敵是友?
    沒等楚清歌理清這爆炸性的信息,一股冰冷的、帶著審視意味的視線,如同實質的寒流,驟然從她身後襲來!
    楚清歌猛地回頭!
    隻見隔壁那間“養生房”的門口,沈墨不知何時已站在那裏。他一身玄衣,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月光勾勒出他清冷挺拔的輪廓,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銳利如鷹隼般,緊緊鎖定著地上那把在月光中褪盡鏽跡、血紋流轉的詭異鋤頭!
    他的眼神裏,沒有了平日的漠然,而是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絲難以捕捉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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