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神農氏托夢投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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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這味兒……上頭!”楚清歌趴在坑邊,感覺自己像是剛從化糞池裏撈出來的醃鹹菜,還是發酵過頭的那種。她使勁抹了把臉,結果糊了一手金燦燦、黏糊糊的不明物質,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氣息——有靈草燒焦的糊味,有丹藥失敗的苦澀,還有一種……難以描述的、仿佛陳年發酵物的醇厚?)腥臊。
“這叫什麽事兒啊……”她哀歎一聲,感覺自己的修仙之路,真是充滿了“味道”。剛想掙紮著爬起來,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陣壓抑的、充滿怨毒的嘶氣聲。
她扭頭一看,不遠處的樹蔭下,一個同樣“金光閃閃”的人影正緩緩站直。陸明遠師兄!這位平日裏總是掛著和煦笑容、說話滴水不漏的藥園執事,此刻臉上糊著一層厚厚的、可疑的粘稠物,精心打理的發髻塌了一半,上麵還掛著幾片閃閃發亮的“金箔”。他那身素雅的執事袍,算是徹底報廢了,顏色都變得十分“有內涵”。他的眼神陰沉得能滴出水,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楚清歌心裏咯噔一下。完犢子,把陸師兄也炸了!看他那眼神,怕不是想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陸明遠先是死死盯著沈墨消失的方向,那眼神,恨不得把空氣都戳出洞來。接著,他又看了一眼那個還在嫋嫋冒煙、散發著“迷人”香氣的大坑,牙關緊咬。最後,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鉤子,落在了坑底邊緣——那裏,一塊被爆炸衝擊波掀翻出來的黑色石板,斜插在泥裏。石板上,似乎刻著半個扭曲的符文,在黏糊糊的背景下顯得格外詭異。
楚清歌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塊石板。咦?剛才炸出來的?看著不像凡物啊。
就在這時,她眼尖地發現,陸明遠手上戴著一枚毫不起眼的黑色戒指,在沾染了那些金燦燦的“戰利品”後,正閃爍著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紅光。那紅光一閃而逝,卻給人一種不祥的、粘膩的感覺,像……像凝固的血。
陸明遠顯然也察覺到了戒指的異樣,猛地將手縮回袖中,再抬頭看向楚清歌時,臉上竟然硬生生擠出了一絲扭曲的、比哭還難看的“關切”笑容。
“楚……楚師妹?”陸明遠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強壓下去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你……你沒事吧?這……這是怎麽回事?剛才那動靜……”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黃金雨”,試圖向楚清歌這邊挪動,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塊黑色石板。
楚清歌一個激靈,瞬間戲精附體。她“哎喲”一聲,捂著頭,順勢往地上一坐,開始“虛弱”地哼哼:“陸……陸師兄?是你啊……嗚嗚嗚……嚇死我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按丹尊……啊不,按我瞎琢磨的古方試試新丹藥,誰知道它就……它就炸了啊!嚶嚶嚶……我的丹爐!我的靈草!我的新衣服啊!”她一邊假哭,一邊偷偷觀察陸明遠的反應,尤其是他那縮在袖子裏的手。
“新……新丹藥?”陸明遠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這堪比災難現場的“煉丹成果”,額角青筋直跳,“楚師妹,煉丹一道,講究循序漸進,安全第一啊!你這……你這動靜也太大了!萬一傷及自身或同門,如何是好?”他試圖把話題引向楚清歌的“莽撞”,掩飾自己的狼狽和對石板的關注。
“嗚嗚,師兄教訓的是……”楚清歌抹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演技浮誇,“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就是……就是想著能煉出點好東西,給宗門做點貢獻嘛……誰知道……”她話音未落,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尖銳的、充滿嫌棄的鳴叫。
“啾——!!!汙穢!汙穢之物!離本座遠點!楚清歌!你給本座解釋清楚!這漫天遍地的醃臢玩意兒是什麽?!還有本座新長出來的尾羽!!” 赤羽撲棱著翅膀,懸停在半空,原本因為誤食“金鱗草”而炸毛的尾羽,此刻也沾上了星星點點的“黃金雨”,讓它看起來像隻掉進了染缸的禿毛雞,狼狽又憤怒。它的小眼睛裏滿是怒火,恨不得噴出真火把這一切都燒幹淨。
緊接著,小朱朱也從一片狼藉的草叢裏鑽了出來,它倒是沒赤羽那麽講究,但小腦袋上也頂著一坨“黃金”,它用小爪子嫌棄地扒拉著,發出“唧唧”的抱怨聲。阿甲慢悠悠地從它挖出的地洞裏探出頭,鼻翼聳動,似乎在評估這“黃金雨”的土質適不適合打洞,一看這陣仗,又默默把腦袋縮了回去——防禦力再強,也扛不住精神汙染啊。
“赤羽!小朱朱!阿甲!”楚清歌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們沒事吧?快過來!陸師兄也在呢!”
赤羽高傲地懸停著,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陸明遠:“哼!區區執事,也配讓本座靠近?楚清歌,限你三息之內,立刻!馬上!找地方給本座清洗!焚香!否則……”它威脅性地噴出一小縷帶著辛辣味的火苗。
陸明遠看著這三隻靈獸,尤其是那隻口吐人言、氣勢洶洶的禿毛雞在他眼裏),臉色更加陰沉。他強笑道:“楚師妹的靈獸……倒是頗具靈性。不過此地汙穢,實在不宜久留。師妹還是盡快收拾一下,回洞府清理吧。這爆炸緣由,稍後自有執法堂……”他話沒說完,目光又忍不住瞟向坑底那塊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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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歌心裏明鏡似的:這家夥,對那塊石頭賊心不死!
“哎呀,執法堂……”楚清歌立刻換上驚恐的表情,“陸師兄!千萬別報執法堂啊!我……我賠!我賠還不行嗎?我幫宗門打掃!打掃幹淨!你看這地……”她指了指遍地黃金,“肥力多足啊!正好給藥園施肥!師兄您看行不行?那塊石頭……看著怪不吉利的,我這就把它埋回去!省得晦氣!”說著,她掙紮著就要往坑裏爬,目標直指石板。
陸明遠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想阻止:“師妹且慢!這石板來曆不明,恐有危險!還是讓師兄……”
“啾!危險?”赤羽嗤笑一聲,打斷了陸明遠,“不過是一塊沾染了陳年腐朽氣息的破石頭,連本座一口真火都扛不住的玩意兒,有何危險?倒是你,鬼鬼祟祟,盯著這破石頭作甚?莫非是你埋下的陷阱,想害本座的仆人?”它銳利的目光掃向陸明遠縮在袖子裏的手。
陸明遠被一隻鳥質問,臉皮一陣發燙:“赤羽……道友說笑了。在下隻是擔心師妹安危。既然道友說不危險……”他話鋒一轉,看向楚清歌,笑容帶著點勉強,“那……師妹你小心些,把它埋回去也好。此地汙穢,師兄先回去換身衣裳,稍後再來處理藥園損失之事。”他實在受不了這味道和赤羽審視的目光,也急於處理自己身上的汙穢和那枚詭異的戒指,匆匆留下一句,便轉身快步離開,背影都透著一股狼狽和壓抑的怒火。
看著陸明遠消失在禁地入口,楚清歌才長長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媽呀,嚇死我了……赤羽,剛才多謝你啊!”
“哼!”赤羽傲嬌地落在一塊相對幹淨的岩石上,背對著她,小心梳理著自己沾了“黃金”的尾羽,“本座隻是不想自己的仆人死得不明不白,還連累本座沾染汙穢!還不快去給本座找水!”
“唧唧!”小朱朱也飛到坑邊,好奇地用喙啄了啄那塊黑色石板,發出“篤篤”的響聲,“硬!硌牙!”
阿甲再次探出頭,確認陸明遠真走了,才慢悠悠爬出來,走到石板旁邊,用鼻子嗅了嗅,然後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
楚清歌也湊過去,仔細打量著這塊差點引發“血案”的石板。石板材質非金非石,入手冰涼,那半個扭曲的符文透著古老蒼涼的氣息。她試著用指尖輕輕觸碰符文凹陷的線條。
嗡……
指尖下的符文似乎極其微弱地亮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草木清氣和大地厚重感的意念碎片,猛地衝入她的腦海!同時,她眉心的火焰胎記驟然一燙!
“嘶……”楚清歌觸電般縮回手,心跳加速。
“怎麽了?”赤羽察覺到她的異樣,轉過頭。
“沒……沒什麽。”楚清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搖搖頭,趕緊指揮阿甲,“阿甲,辛苦你,把它埋深點!越深越好!”她總覺得這石板是個麻煩,尤其是聯想到陸明遠那詭異的戒指。
阿甲得令,吭哧吭哧開始刨坑。楚清歌則認命地開始收拾殘局,主要是清理自己和小夥伴們身上的“黃金戰利品”。這絕對是她修仙生涯中最有“味道”的一天!
好不容易把自己和幾隻靈獸大致清理幹淨赤羽對此表達了極其強烈的不滿,並勒令楚清歌必須盡快找到靈泉給它徹底沐浴焚香),又看著阿甲把石板埋得嚴嚴實實,天色也完全黑了下來。身心俱疲的楚清歌,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那個被沈墨“監視”的簡陋洞府隔壁——沈墨今晚大概是被她炸怕了,洞府裏黑燈瞎火,靜悄悄的。
她一頭栽倒在硬邦邦的石床上,感覺骨頭都要散架了。爆炸的衝擊、陸明遠的陰森、石板的詭異、還有那無孔不入的“味道”……種種畫麵和感覺在腦海裏翻騰。
疲憊像潮水般湧來,她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然後,她做夢了。
夢裏不再是光怪陸離的碎片,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生機勃勃的田野。奇花異草搖曳生姿,散發著醉人的芬芳,遠處是連綿的青山,雲霧繚繞,宛如仙境。一個須發皆白、慈眉善目,穿著一身樸素麻布長袍的老者,正背對著她,彎腰侍弄著一株散發著七彩霞光的仙草。那身影,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祥和與智慧,仿佛承載著萬物的生長之力。
楚清歌心想:哇!這老神仙,一看就是好人!比那個整天想奪舍的丹尊靠譜多了!難道是我的機緣?要傳我絕世神功?
她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剛想恭敬地行禮喊一聲“老神仙爺爺”,就見那老者猛地轉過身來!
慈眉善目?不存在的!
隻見老者雙目圓瞪,赤紅如血,原本祥和的臉龐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白色的胡須和頭發根根倒豎,仿佛每一根都在噴發著怒火!他手中那株七彩仙草被他捏得汁液四濺,指向楚清歌的手指都在劇烈顫抖。
一股浩瀚、古老、仿佛來自洪荒之初的恐怖威壓,如同億萬座大山轟然砸落!楚清歌感覺自己渺小得像狂風中的一粒塵埃,靈魂都在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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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
一聲怒吼,如同九天驚雷直接在楚清歌的魂魄深處炸開!那聲音裏蘊含的憤怒、失望、痛心疾首,幾乎要將她的識海撕裂!
“啊——!!!”
楚清歌尖叫一聲,猛地從石床上彈坐起來!渾身冷汗淋漓,心髒狂跳得像是要衝破胸腔,眉心胎記滾燙得如同烙鐵!
洞府裏一片漆黑死寂,隻有她粗重的喘息聲。
剛才那夢……太真實了!那老頭的怒火,那聲“叛徒”,簡直要把她魂都吼飛了!叛徒?誰是叛徒?她嗎?她叛誰了?她一個剛入門的小雜役,連叛變的資格都沒有好嗎!
驚魂未定間,她眉心的灼熱感還未消退,下意識地就把這口從天而降的黑鍋扣到了最可疑的對象頭上。
“丹尊!!!”楚清歌對著自己腦子裏那個存在怒吼,聲音都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憤怒,“是不是你!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外麵幹了什麽傷天害理、欺師滅祖的缺德事,讓人家苦主托夢找上門來罵我了?!說!你是不是偷人家‘老神仙爺爺’的醫保卡了?!還是搶了人家養老院的床位?!害得我夢裏挨雷劈!有你這麽坑宿主的嗎?!退錢!精神損失費!!”
黑暗中,隻有她自己的聲音在洞壁間回蕩。體內的丹尊殘魂,像是被那聲夢中的“叛徒”和楚清歌這頓劈頭蓋臉的怒罵給吼懵了,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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