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本賬簿。”豆豆緊緊盯著他的眼睛。
    “王錘子帶著它去找北境軍了。那是扳倒王妃最直接的證據！我必須知道它是否安全送達！否則，我無法安心幫你做任何的事情！”
    沈硯沉舟）微微地眯起眼睛，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
    洞窟內一時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油燈燃燒的劈啪聲。
    豆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暗中全力催動那微弱的“共鳴感知”，試圖捕捉更多西北方向的細節…
    混亂…廝殺…還有…一種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管製弓弩的破空的聲音！
    難道是…鎮撫司的人？！他們不是盟友嗎？怎麽會…
    豆豆的背後一瞬間冒出一層冷汗！一個更可怕的猜想，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候，沈硯沉舟）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側耳傾聽了一下洞外的動靜，眉頭微皺。
    他忽然開口，語氣聽不出波瀾：“賬簿的事，你不用擔心。北境軍那邊…我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這是什麽意思？
    豆豆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她幾乎可以肯定，王錘子他們遭遇的襲擊，絕對和沈硯脫不了幹係！
    或許是他所謂的合作，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他想控製賬簿，控製她，繼而控製一切！
    不能再等了！
    豆豆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故意碰到了洞壁上的油燈！
    “啪！”油燈摔碎，火光一瞬間點燃了鋪地的幹草！
    “你想幹什麽？！”沈硯沉舟）厲聲喝道，撲上來想製止她！
    混亂之中，豆豆憑借剛才感知到的洞窟結構，猛地向一側更深處的黑暗角落撲了過去！
    那裏似乎有一條更窄的縫隙！
    同時，她集中全部的精神，不是引導寒氣，而是嚐試著溝通體內，那一絲平和的寒眼能量，通過手臂上的聖女印，向著洞窟頂部，那一些懸掛的、尖銳的冰錐，發出一道強烈的意念——
    墜落！
    喇嗡！
    聖女印驟然發燙！
    洞頂那些常年凝結的冰錐，仿佛受到了無形的召喚，發出一陣一陣的脆響聲。
    然後如同利劍一般，劈裏啪啦地墜落下來，砸向沈硯沉舟）和那正在燃燒的幹草！
    雖然傷不到沈硯的根本，卻可以足以製造更大的混亂和阻礙！
    “找死！”沈硯沉舟）顯然沒有意料到，豆豆突然發難！
    而且是還能有這一種手段，他驚怒交加，揮袖掃開墜落的冰錐！
    趁此機會，豆豆已經如同靈活的狸貓，鑽進了那一條狹窄的縫隙！
    縫隙之後，竟然是另一條曲折向上的天然通道！
    她頭也不回，拚命地向上爬去！身後傳來沈硯沉舟）憤怒的低吼和火焰燃燒的聲音！
    不知道爬了多久，前方終於出現了亮光！
    出口竟然是在一處懸崖峭壁的中段，被幾塊巨石遮擋，極其隱蔽！
    豆豆顧不上喘息，扒著岩石向下麵望了下去——
    隻見下方的山穀之中，果然正在發生一場戰鬥！
    一方是王錘子、春娘、老刀和幾十個拚死抵抗的百姓！
    另一方，竟然是穿著鎮撫司服飾的玄狼衛！
    他們手段狠辣，正在無情地屠殺百姓，搶奪王錘子死死地護在懷裏的，那個裝著賬簿的包袱！
    而帶領這些玄狼衛的，竟然是那個之前在山穀之中，被沈硯沉舟）嚇跑的巡礦營小頭目！
    他正點頭哈腰地，對著一個鎮撫司軍官說著什麽，一臉的諂媚！
    果然！鎮撫司和王妃的人勾結在了一起！或者說…沈硯沉舟）根本就是雙麵間諜！
    他一邊騙自己合作，一邊派人截殺王錘子，搶奪賬簿！
    豆豆目眥欲裂，怒火攻心！
    她看到老刀為了保護春娘和一個孩子，被數把鋼刀同時刺穿！看到王錘子渾身是血，依舊抱著包袱怒吼廝殺！看到百姓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能再等了！
    豆豆看著那高聳的懸崖，又看向下方慘烈的戰場，一個瘋狂的計劃湧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集中全部意念，再一次溝通體內的寒眼能量和聖女印！
    這一次，目標不是冰錐，而是懸崖下方，那一片因寒冷而凍結的、陡峭的冰坡！
    她要製造一場雪崩！一場足以淹沒下麵，那一些劊子手的雪崩！
    這遠遠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強行催動的一瞬間，她就感覺腦袋像是要炸開，鼻血流了出來，手臂上的聖女印，灼熱得如同烙鐵！
    但是她在拚命！
    “轟隆隆…”
    懸崖下方，那一片巨大的冰坡，開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裂縫蔓延，積雪和冰塊開始滑動，起初很緩慢，隨即越來越快，如同白色的洪流，向著下方的山穀傾瀉而去！
    “雪崩！是雪崩！快跑啊！”
    山穀中正在廝殺的人們，發現了這恐怖的天地之威，頓時驚恐萬分，再也顧不上戰鬥，哭喊著四散奔逃！
    鎮撫司的玄狼衛，和那個小頭目也嚇得魂飛魄散，試圖逃跑，但是哪裏跑得過自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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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死亡洪流，一瞬間吞沒了大半個山穀！慘叫聲被轟鳴聲徹底地掩蓋！
    豆豆虛脫地趴在懸崖出口，看著下方，被冰雪覆蓋的山穀，看著那一些被吞噬的身影，心中沒有喜悅，隻有無盡的悲涼和冰冷。
    她做到了，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感覺身體空空蕩蕩，仿佛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和精神。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身後，那一股冰冷的氣息，再一次逼近。
    沈硯沉舟）竟然也從那一條通道追了出來！他看起來有一些狼狽，衣角被燒焦，眼神冰冷得嚇人。
    “你果然…總是能給我‘驚喜’。”他看著下方，被冰雪覆蓋的山穀，語氣森寒。
    “可惜，毀了賬簿，你也斷了最後的退路。”
    豆豆艱難地轉過身，擦掉鼻血，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容蒼白卻帶著一絲諷刺：“誰說我毀了賬簿？”
    沈硯沉舟）的眼神一凝。
    “真正的賬簿…”豆豆一字一句道，“我早就讓春娘，縫進苗苗的破棉襖裏了。王錘子懷裏的那個…不過是包著幾張廢紙的誘餌罷了。你們搶到的，都是假的。”
    這才是她最後的底牌！最後的算計！
    沈硯沉舟）的身體猛地一震，麵具下的臉色，第一次真正地變了！
    豆豆看著他，聲音虛弱卻清晰：“現在，你還想和我‘合作’嗎？沉舟大人？或者說…北戎潛龍司的…耶律沉舟閣下？”
    她終於，叫破了他最終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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