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姐妹同輝與藥香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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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窖事件之後,苗苗似乎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依舊黏著豆豆和簫景軒,會哭會笑,會喊餓還怕黑。
但細心之人卻能發現些許不同之處——
她的眼神偶爾會變得異常清澈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對草木生機的感應力更強,指尖無意之中拂過枯草,便能夠令其煥發出一絲的綠意;
夜間安睡時,周身會自發縈繞極其淡薄的翠綠色光暈,如同月下精靈。
豆豆的身體,在雪骨草和自身緩慢的恢複之下,漸漸地有了起色,雖然無法再輕易地動用那不受控的“豐饒”之力,但是她對藥性的理解,似乎因多次生死邊緣的掙紮,而變得更加敏銳通透。
姐妹二個人,一個身懷覺醒中的自然靈體,一個深諳生機藥性,在這苦寒的北境,竟然隱隱成了某種特殊的存在。
這一日,天門關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並非北狄大軍壓境,而是三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幾乎同時抵達關下,遞上了拜帖。
一撥是來自江南“藥王穀”的使者,為首的是一位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的老者,自稱穀主師弟“茯苓先生”。
他言明,聽聞北境有萬年奇藥雪骨草,在失蹤大約三千年後現世了,特地來求取一二,以研究藥性,濟世救人。
另一撥則是幾個穿著樸素、氣質卻卓爾不群的文士,來自一個名為“稷下學宮”的隱世學派,為首者是一位中年儒士,號“青衿先生”。
他聲稱,感知到北境有“天地清靈之氣”異動,特來訪查,論道自然。
最後一撥的人最少,隻有主仆二人。主人是一位身著素雅的宮裝、蒙著輕紗的女子,氣質高華,自稱“聆風閣蘇芷柔”,言稱與簫景軒、賽豆豆乃是舊識,聽聞他們在此,特來探望敘舊。
這三撥子人,目標似乎都隱隱地指向了,那剛剛經曆變故的豆豆與苗苗。
指揮所內,趙天德看著這三份措辭客氣卻背景不凡的拜帖,眉頭卻擰成了疙瘩。
藥王穀懸壺濟世,名聲尚可;稷下學宮超然物外,極少涉俗;但那聆風閣的蘇芷柔……
他可是從簫景軒的口中,聽說過之前,此女在江南的所作所為,其心難測。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墨塵撚著指尖,眼神深邃地說道。
“藥王穀求藥是假,探聽‘豐饒’之秘是真。稷下學宮訪查靈氣是虛,覬覦‘靈體’之實。至於蘇芷柔……哼,無非是見風使舵,想重新下注罷了。”
“不見!統統不見!”簫景軒的態度強硬,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再打妻子的主意。
豆豆卻沉吟片刻,拉住了丈夫的手,輕聲道:“景軒,避而不見,反而顯得我們心虛,更會引來猜忌和麻煩。既然他們打著求藥、論道、訪友的旗號,我們何不……順勢而為?”
她看向墨塵:“先生,他們既然都衝著我們姐妹來的,不如設下一局,讓他們都知難而退。”
墨塵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哦?如何設局?你有了高見啦?”
豆豆的目光掃過那三份拜帖,緩緩地說道:
“他們一個求藥,一個論道,一個訪友。那我們便以‘藥’為引,以‘道’為憑,在這天門關內,辦一場小小的……‘藥香論道’。”
“這個…哦,按照你說的辦。”那趙天德反應不過來,但是他相信豆豆,會有把握的。
一個時辰之後,天門關內,在那一片被豆豆之前催生過的苜蓿草、如今已經被小心地保護起來的“生機小圃”旁邊,擺下了一張簡陋的木桌,幾隻粗糙的木凳。
豆豆依舊穿著樸素的棉裙,臉色雖還有一些蒼白,眼神卻沉靜如水。
苗苗被她牽在手裏,好奇地看著對麵那一些陌生的來客。
簫景軒持劍立於豆豆的身後,如同最忠誠的護衛。
墨塵則坐在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閉目養神,仿佛這裏的一切與他無關。
藥王穀茯苓先生、稷下學宮青衿先生、聆風閣蘇芷柔,三人依序落座。彼此目光交錯,打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較量。
茯苓先生最先開口,目光灼灼地看向豆豆,語氣倒是客氣:“賽姑娘,老夫聽聞姑娘於藥理一道頗有天分,更是曾經親手采摘雪骨草這等千年奇藥。不知姑娘對於雪骨草的藥性,有何高見?”
他這是直接試探豆豆對極致藥性的理解和掌控能力。
豆豆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個普通的小瓷瓶。
她拔開塞子,一股清淡卻異常純正的藥香彌漫開來,讓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她將瓷瓶推向茯苓先生,悠悠地說道:“此乃民女以關內常見的積雪草、忍冬藤,輔以些許向陽坡地的泥土氣息,隨手調和的‘清心散’,用於緩解傷兵煩躁鬱結之氣。先生乃藥道大家,請品鑒品鑒。”
茯苓先生聽罷微微一怔,接過瓷瓶,仔細嗅了嗅,又用指尖沾了一點粉末品嚐,眼中漸漸露出驚異之色。
這“清心散”用料極其普通,甚至可以說是低劣,但是配伍比例和煉製手法卻精妙到毫巔,她將幾種普通草藥的藥性充分地激發、融合到了極致,其清心寧神之效,竟然不亞於一些名貴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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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需要對藥性有著何等精微的洞察和掌控!
“這……這配伍……妙不可言啊!”茯苓先生忍不住讚歎道,看向豆豆的眼神徹底地變了,不再僅僅隻是探究,更是多了一絲敬佩。
“姑娘於藥道一途,天賦異稟!老夫佩服!佩服!”
他的心中明了,對方這是在用最普通的東西,展現最精深的藥道修為,暗示她並非依靠什麽神秘的力量,而是真才實學。
如此一來,藥王穀如若再以“求教”為名糾纏不清,反倒落了下乘。
青衿先生見狀,微微一笑,接口說道:“藥者,草木之精也。賽姑娘能通草木之性,已經很是難得。卻不知姑娘對這天地之間,生滅循環,自然之道,有何感悟?”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安靜地待在豆豆身邊的苗苗。這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豆豆尚未回答,被她牽著的苗苗,似乎覺得有一些無聊,蹲下身去,用小手玩弄著小圃的邊緣,一株被寒風凍得有些蔫黃的野草。
她的小手指無意間碰到草葉,那原本蔫黃的草葉,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立起來,葉尖上泛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嫩綠。
這雖然遠不如上一次冰窖中的神異,但是這自然而然的生機煥發,卻讓青衿先生的瞳孔微縮!
豆豆輕輕將苗苗拉回身邊,撫摸著她的頭發,對青衿先生平靜地說道:
“先生問的是大道。民女愚鈍,隻知春發夏長,秋收冬藏,乃是自然。草木枯榮,生死輪轉,亦是常態。強求長生,逆天改命,非是正道,恐遭天譴。”
她的語氣平淡,卻暗含警醒,直指某些人覬覦靈體、妄圖窺探長生秘辛的野心。
青衿先生聞言,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卻深邃了幾分,他深深地看了苗苗一眼,又看了看豆豆,頷首道:
“姑娘的見解通透,合乎自然。是我等著相了。”
他已然明白,這姐妹二人,一個通藥性而明事理,一個蘊靈體而合天道,皆非可以強行擄掠或者是欺騙的對象。
稷下學宮如若行此不義,必遭反噬。
最後,輪到蘇芷柔。
她輕紗下的目光流轉,在豆豆和苗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終落在一直沉默地護衛著他們兩個人的簫景軒的身上。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感慨與歉意:
“簫大俠,賽姑娘,江南一別,已經物是人非。芷柔昔日多有不是,被權勢迷了雙眼,險些鑄成大錯。今日前來,別無他求,隻望能夠略盡綿薄之力。”
她示意身後的侍女捧上一個錦盒,“此乃聆風閣收集的一些北狄兵力調動的情報,以及……史王妃與‘星火’勾結的一些旁證,或許是對守這天門關有所助益。”
她的此舉,可謂高明。
不再提舊怨,轉而提供最切實的幫助,既緩和了關係,也展示出了聆風閣的價值和情報能力,更是暗示了,她已經與史王妃切割清楚,試圖重新站隊天門關。
簫景軒冷哼一聲,並未去接那個錦盒。
豆豆卻看著蘇芷柔,忽然問了一個看似不相幹的問題:“蘇樓主,你可知道這北境的雪,與江南的雪,有何不同嗎?”
蘇芷柔微微一怔,沉吟道:“江南雪柔,落地即化;北境雪剛,積年不消。”
豆豆點點頭,目光清澈地看著她:“是啊,環境不同,秉性各異。有些路,選錯了,便如這北境大地上,已經落到地上的冰雪,再也難以收回了。蘇樓主的情報,我們心領了。隻是這極寒之地天門關的風雪太大,恐怕弄汙了樓主的華裳,還是請回吧。”
她的話委婉卻堅決,點明北境與江南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天地,也暗示不信任蘇芷柔的任何轉變,拒絕了她的“好意”。
蘇芷柔臉上的笑容微微地一僵,隨即恢複自然,起身盈盈一禮,優雅地說道:
“既然如此,芷柔便告退了。望二位……珍重。”
她深深地看了豆豆和苗苗一眼,轉身離去,背影在風雪之中,顯得有些蕭索,卻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決然。
她知道,這一條線,暫時是接不上了。
藥香論道,至此落幕了。
茯苓先生得了那一瓶寓意深長的“清心散”,心滿意足又心懷敬畏地告辭。
青衿先生亦飄然離去,不再提訪查靈氣之事。
一場潛在的危機,竟被豆豆以這樣一種不卑不亢、展現實學與智慧的方式,巧妙地化解於無形。
她沒有動用任何神秘的力量,僅僅憑借對藥性的理解、對自然的感悟和清晰的立場,便讓這一些心懷各異之輩,知難而退。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簫景軒緊緊地握住了豆豆的手,眼中充滿了驕傲與心疼。
他的妻子,在磨難之中,已經成長為足以獨當一麵的堅韌女子。
墨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看著豆豆,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但是更多的,依舊是那深不見底的憂慮。
他知道,今日來的不過是一些探路的石子。
豆豆和苗苗身上所係,關乎太大。藥王穀、稷下學宮或許會暫時收斂,但是那隱藏在暗處的“星火”,虎視眈眈的北狄,乃至中原朝堂的暗流……絕對不會輕易地放棄。
姐妹同輝,光芒初綻。但是這光芒,在吸引來欣賞者的同時,也必然招致更多的狂風暴雨。
未來的路,依舊步步驚心。而豆豆今日展現出的智慧與韌性,或許正是他們在未來風暴之中,最重要的依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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