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噬滅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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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哢噠…哢噠…
金屬摩擦地麵的聲音如同死亡的倒計時,每一次響起都重重砸在陸謙緊繃欲斷的心弦上。沉重的腳步踏在龜裂的暗褐色土地上,每一步都讓地麵微微震顫,膿血般的粘液從裂縫中擠出,散發出更加濃鬱的腥甜惡臭。
那覆蓋著厚重、鏽蝕猙獰甲胄的身影在鉛灰色天幕下逐漸清晰。它很高,遠超常人,如同移動的金屬堡壘。甲胄表麵凝固著層層疊疊的暗紅汙垢,分不清是鐵鏽還是幹涸的血痂。巨大的頭盔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沒有任何生命的輝光,隻有純粹的、冰冷的、如同寒淵歸墟般的空洞殺意。它手中拖曳的那柄暗沉巨戟,刃口密布著鋸齒狀的崩缺,在地麵上犁開一道深痕,發出刺耳絕望的刮擦聲。
沉淵魔域的巡守者,清理一切“異物”的死亡機器。它的目標,清晰無比地鎖定在陸謙和蘇芷身上。那無形的、凍結靈魂的殺伐意誌,如同無形的寒潮,已率先撲至,讓陸謙本就冰封的半邊身體寒意更甚,連殘存的混沌葬燼心焰都搖曳得幾乎熄滅。
完了嗎?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就被陸謙腦海中更凶戾的咆哮碾碎!
不!絕不能死在這裏!蘇芷還在身邊!父母的仇未報!九幽未滅!他陸謙,豈能無聲無息地爛在這汙濁的魔域泥沼之中?!
求生的本能混合著滔天的恨意與不甘,如同沉寂火山下的熔岩,轟然爆發!枯榮經在瀕死的絕境中被壓榨到了極致,瘋狂運轉!那被九轉丹強行吊住的一口生機,那微弱卻堅韌的混沌葬燼心焰,被這股不屈的意誌點燃,瞬間爆發出遠超極限的凶悍!
“呃…啊——!”
陸謙喉嚨裏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如同受傷瀕死的凶獸!他僅存的、還能活動的右臂猛地在地上一撐!哢嚓!本就碎裂的肩胛骨發出令人牙酸的錯位聲,劇痛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卻也帶來了短暫的、超越極限的力量!
借著這一撐之力,他抱著蘇芷,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慘烈的決絕,猛地向右側翻滾!
轟!!!
幾乎就在他身體離開原地的瞬間,那柄巨大的暗沉長戟裹挾著萬鈞之力,如同黑色的閃電,狠狠砸落!戟刃深深劈入他剛才躺臥的位置,暗褐色的堅硬土地如同豆腐般炸開!粘稠如膿血的暗紅液體混合著破碎的土塊、岩石碎片,如同噴泉般衝天而起!
狂暴的氣浪夾雜著刺鼻的腥風狠狠撞在翻滾出去的陸謙背上!
“噗——!”陸謙再次噴出一大口鮮血,後背如同被攻城錘擊中,劇痛鑽心。但他死死護住懷中的蘇芷,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了絕大部分衝擊。兩人如同破麻袋般被掀飛出去數丈,重重摔落在一片相對鬆軟、卻散發著更濃烈腐臭氣息的泥濘地帶——一片被暗紅色粘稠液體浸透的沼澤邊緣!
冰冷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泥漿瞬間包裹上來。陸謙半邊冰封的身體還好,另一半身體接觸到泥漿的地方,衣物瞬間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皮膚傳來火辣辣的劇痛!這沉淵魔域的土地,連泥土都是劇毒!
亡靈守衛似乎對一擊落空毫無情緒波動。它僵硬地抬起巨戟,沉重的甲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那雙深黑空洞的“眼睛”再次鎖定了泥沼邊緣掙紮的陸謙,拖曳著巨戟,邁開沉重的步伐,再次不疾不徐地逼近。它的動作看似緩慢,但每一步都跨越數丈距離,死亡的氣息迅速迫近!
陸謙半個身子陷在泥沼裏,冰冷的腐蝕感和劇痛不斷侵蝕著他殘存的意誌。他抬起頭,布滿血絲和冰霜的右眼死死盯著那步步緊逼的金屬怪物。枯榮經運轉到極限,洞察入微的能力在生死關頭被無限放大。
他看到亡靈守衛動作的僵硬——那是純粹造物的局限,沒有變通,隻有預設的殺戮指令。
他看到巨戟揮動時帶起的軌跡——沉重、直接、勢大力沉,卻少了武道高手的靈動與變化。
他看到甲胄連接處的縫隙——那些被汙垢和鏽跡覆蓋的關節薄弱點!
“弱點…關節…縫隙…”一個瘋狂的計劃在陸謙腦海中瞬間成型!
引開它!製造機會!近身!隻有近身,攻擊那些甲胄縫隙,才有一線渺茫生機!
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讓昏沉的意識再次清醒一絲。他將懷中依舊昏迷、氣息微弱的蘇芷,用盡最後力氣,猛地向旁邊一塊相對幹燥、凸起的黑色岩石後推去!
“走!”他嘶啞低吼,明知蘇芷此刻根本無法回應。
這個動作,瞬間吸引了亡靈守衛的全部“注意”。它那空洞的頭盔微微轉向蘇芷被推離的方向,拖曳的巨戟也稍稍抬起,似乎要改變目標。
就是現在!
陸謙眼中厲芒爆射!他深陷泥沼的右腿猛地發力,不顧肌肉撕裂的劇痛,整個人如同從泥潭中射出的毒蛇,帶著滿身的汙穢和冰晶,悍然撲向亡靈守衛的左側!
他撲擊的方向,並非守衛的正麵,而是它邁步時,左腿抬起、右腿支撐、同時揮動巨戟軌跡最難瞬間回防的刹那空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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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這是他此刻唯一能依仗的!超越極限的速度!燃燒生命本源的爆發!
陸謙的身影在汙濁的空氣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帶著一往無前、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他唯一的武器,就是那隻覆蓋著幽藍冰晶、幾乎完全失去知覺的左臂!不,不僅僅是左臂!在他撲出的瞬間,他體內僅存的、所有能調動的力量——枯榮真氣、混沌葬燼心焰的餘燼、九轉丹殘存的藥力,甚至是被他強行引渡壓製在左臂深處的寒淵極寒之力——全部不顧一切地湧向了他的左手!
嗡!
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發生了!他那被冰封的左手,五根手指的指尖,那幽藍的堅冰之下,一點混沌的、帶著吞噬萬物生機的暗金色光芒,驟然亮起!那是源自他吞噬藤心本源、煉化源晶、熔煉多重法則後誕生的、屬於他自身的“噬滅”道韻!此刻,在絕境壓榨和體內多種異種能量的衝突刺激下,第一次真正顯化於外!
他的左手,不再是單純的冰封肢體,更像是一隻從九幽寒獄中探出的、纏繞著死亡與吞噬之力的骨爪!
“噬靈——!”
陸謙喉嚨裏擠出破碎的咆哮,那隻閃耀著混沌暗金與幽藍寒光的左爪,如同來自深淵的魔爪,帶著他全部的生命、意誌與瘋狂,狠狠抓向亡靈守衛左腿膝關節後方,甲胄與護腿連接處一道被鏽蝕略微擴大的縫隙!
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鐵摩擦與能量湮滅的混合聲響徹死寂的魔域!
陸謙的左爪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道甲胄縫隙!指尖的混沌暗金光芒與幽藍寒氣瞬間爆發!混沌葬燼心焰的湮滅之力、枯榮經的生死輪轉之韻、寒淵的極致冰封、藤心的噬靈本能…數種被強行糅合、尚未完全掌控的恐怖力量,在接觸的瞬間產生了難以預測的劇烈反應!
轟!!!
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堅冰,又似滾油潑入冷水!亡靈守衛那堅硬無比、蘊含著死寂意誌的暗沉甲胄,在接觸點上猛地爆開一團刺目的能量亂流!暗金與幽藍的光芒瘋狂閃爍、侵蝕、湮滅!
“吼——!”
亡靈守衛第一次發出了聲音!那並非生物的怒吼,而是一種金屬扭曲、能量結構被強行破壞時發出的、如同億萬鏽蝕齒輪瞬間崩斷的刺耳尖嘯!它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個趔趄,支撐的右腿瞬間下沉,半截小腿竟被砸進了堅硬的地麵!左腿膝關節處,被陸謙左爪擊中的位置,厚重的甲胄如同被高溫熔穿又急速凍結,出現了一個碗口大的、邊緣扭曲翻卷的恐怖破口!破口內部並非血肉,而是閃爍著暗紅符文、如同熔融金屬般的粘稠核心物質!此刻,那些暗紅符文正劇烈閃爍、明滅不定,顯然受到了重創!
成功了?!陸謙心中剛升起一絲狂喜。
但下一秒,冰冷的絕望瞬間將他淹沒!
劇痛!難以想象的劇痛從左臂傳來!他那隻“噬靈骨爪”在破開甲胄、接觸到內部那粘稠的暗紅核心物質的瞬間,一股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性死寂的異種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他的手臂瘋狂倒灌而入!
這股能量冰冷、汙濁、帶著沉淵魔域特有的腐蝕與混亂意誌,與他體內本就衝突不休的枯榮真氣、混沌心焰、寒淵極毒猛烈對衝!他的左臂,從指尖到肩膀,瞬間鼓起無數扭曲的、如同蚯蚓般的血管,皮膚寸寸龜裂,暗紅、幽藍、暗金三種顏色的能量光芒在他手臂皮下瘋狂衝突、爆炸!
噗噗噗!血霧混合著破碎的冰晶和焦黑的皮肉從裂口中噴射而出!
更致命的是,亡靈守衛遭受重創後的反擊!
它那空洞的頭盔猛地轉向近在咫尺的陸謙,深黑的眼洞中,兩點針尖大小的、純粹由毀滅意誌凝聚的暗紅光芒驟然亮起!它甚至沒有試圖拔出陷入地麵的右腿,那龐大的、覆蓋著厚重肩甲的上半身以一種違反物理規律的恐怖速度扭轉!右臂帶動那柄巨大的暗沉長戟,如同一條從地獄中探出的毒龍巨尾,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由下至上,狠狠撩向陸謙的腰腹!
太快!太近!力量太恐怖!
陸謙所有的力量都在剛才那一擊中傾瀉而出,此刻左臂被異種能量反噬重創,半邊身體冰封,根本無從閃避!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布滿崩缺的、閃爍著暗沉死光的巨大戟刃,在他絕望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生死一瞬!
陸謙的思維在極致的死亡威脅下,反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空明。枯榮經的奧義如同走馬燈般在識海中流轉。枯寂…生機…轉換…吞噬…湮滅…薪火…引路…
引路燈印!
胸膛處那沉重如錨的存在感,在死亡的狂風吹拂下,似乎微微亮了一瞬!
“給我…吞!!!”
千鈞一發之際,陸謙放棄了所有防禦和閃避的念頭,將殘存的、所有的意誌,全部灌注到那正在他左臂肆虐衝突的異種死寂能量上!不是抵抗,不是驅逐,而是…吞噬!引動噬靈骨爪的本能,引動枯榮經中那“枯”到極致、寂滅萬物以養自身的凶戾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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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榮經逆轉!以身為爐,噬滅外邪!
他那隻血肉模糊、能量暴走的左爪,猛地爆發出更強的吞噬之力,死死“咬”住亡靈守衛膝關節破口內那粘稠的暗紅核心物質!同時,他身體微微側轉,將相對完好的右肩和後心,迎向那撩殺而來的致命戟刃!他要硬抗這一擊,同時借對方的力量,強行吞噬!
轟——!!!
暗沉的巨戟狠狠撩中陸謙的右肩胛骨和後心!
哢嚓!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清晰響起!陸謙感覺自己像被一座高速移動的山嶽撞中!右肩瞬間塌陷粉碎,後心傳來椎骨斷裂的劇痛!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如同破敗的稻草人般狠狠擊飛出去!
噗——!
大口大口的鮮血混雜著內髒碎片如同噴泉般從他口中狂噴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血線!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意識瞬間陷入一片空白和劇痛的黑暗。
但在被擊飛的瞬間,他那死死扣在亡靈守衛關節破口中的“噬靈骨爪”,也硬生生撕扯下了一大塊粘稠的、閃爍著暗紅符文的、如同熔融金屬般的核心物質!
亡靈守衛發出一聲更加淒厲刺耳的尖嘯!左腿關節處的破口瞬間擴大,暗紅的粘稠物質如同血液般噴濺出來!它龐大的身軀劇烈搖晃,支撐的右腿猛地從地麵拔出,帶起大片的泥土,整個身體失去平衡,轟然半跪在地!那兩點暗紅的毀滅光芒在眼洞中瘋狂閃爍,充滿了被螻蟻重創的暴怒!
而被擊飛的陸謙,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最終重重砸落在數十丈外,那片被他推開蘇芷的黑色岩石附近。落地時,他幾乎是以背著地,懷中被撕扯下來的那塊暗紅粘稠物質,依舊被他那隻幾乎報廢的左爪死死攥著!
劇痛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右肩粉碎,後心椎骨斷裂,內髒多處破裂,左臂更是如同一個被塞滿了炸藥又引爆過的破口袋,血肉模糊,骨骼盡碎,僅靠一絲皮肉和暴走的能量連接著。鮮血如同小溪般從他身下汩汩湧出,浸染著汙濁的土地。
意識在劇痛和冰冷的死亡氣息中沉浮。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然而,就在這瀕死的邊緣,異變陡生!
那塊被他緊緊攥在左爪中的暗紅粘稠物質,蘊含著亡靈守衛核心的、精純而狂暴的沉淵死寂能量!此刻,失去了甲胄的束縛和亡靈守衛本體的控製,這股能量徹底爆發開來,瘋狂地湧入陸謙殘破的左臂,試圖將他徹底湮滅!
但這股狂暴的外力入侵,也如同在滾油中投入了冰水!瞬間引爆了陸謙體內本就衝突到極限的多種異種能量——九轉丹的磅礴生機、寒淵的極致冰毒、混沌葬燼心焰的湮滅之力、枯榮真氣的生死輪轉之韻、噬靈骨爪的吞噬道痕!
數股力量在他瀕臨崩潰的軀體內,在亡靈守衛核心死寂能量的刺激下,終於被逼到了不得不融合的絕境!
嗡——!
陸謙殘破的丹田內,那幾乎停滯的枯榮漩渦,在生死關頭,在引路燈印那沉重如錨的“存在感”的微妙牽引下,驟然反向加速旋轉!不再是枯榮轉換的生生不息,而是一種…寂滅萬有、吞噬一切、化萬物為虛無的恐怖吸力!
噬滅!
枯榮經的終極奧義之一——寂滅吞噬,在絕境死地,在引路燈印的護持下,初露猙獰!
他那隻攥著暗紅核心物質的、血肉模糊的左爪,瞬間爆發出一個微型的、卻帶著恐怖吞噬之力的混沌漩渦!那狂暴的沉淵死寂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瘋狂地被吸入漩渦!緊接著,他體內衝突暴走的寒淵冰毒、九轉丹藥力、混沌心焰餘燼…所有異種能量,都被這股新生的、霸道絕倫的“噬滅”之力強行拉扯、吞噬、碾碎、融合!
“呃啊啊啊——!!!”
陸謙的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抽搐起來!他發出非人的慘嚎,體表血管根根暴凸,皮膚下各種顏色的能量光芒瘋狂衝突、融合、最終被那新生的混沌漩渦強行吞噬!他的左臂,那破碎的血肉骨骼,竟在這狂暴的吞噬融合過程中,被強行重塑!暗金的道痕、幽藍的冰晶紋路、暗紅的沉淵符文,如同活物般在他新生的骨肉上瘋狂蔓延、交織!
一股全新的、帶著寂滅、吞噬、掠奪萬物生機以補自身殘缺的凶戾氣息,從他殘破的身軀中彌漫開來!
枯木逢霜?不!這是枯木噬霜,以霜為薪,燃燼重生!
遠處,半跪在地的亡靈守衛緩緩站起,它左腿關節處的破口流淌著暗紅的粘稠物質,但眼洞中的毀滅紅光卻更加熾盛!它無視自身的損傷,拖曳著巨戟,帶著更加狂暴的殺意,再次鎖定了氣息變得詭異而凶戾的陸謙,邁開了沉重的步伐!
哢噠…哢噠…哢噠…
死亡的腳步聲,再次逼近!而這一次,陸謙體內初生的“噬滅”之力,正發出饑渴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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