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寒淵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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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冰冷。撕裂。
    無休止的墜落感包裹著殘存的意識,仿佛沉向永劫的深淵。空間亂流如同億萬把淬毒的刮骨鋼刀,反複切割著早已千瘡百孔的軀殼。背後那沉淵巨爪撕裂空間引發的毀滅風暴,如同跗骨之蛆的惡鬼,將狂暴的湮滅能量和空間碎片狠狠灌入陸謙體內,每一次衝擊都像是要將他的存在徹底從世間抹去。
    劇痛超越了感知的極限,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撕裂的劇痛中浮沉。唯有左手,那隻覆蓋著猙獰噬滅臂鎧、一直死死攥著儲物戒指中癸亥令的左手,依舊傳遞著一絲冰冷的、如同錨點般的觸感。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萬年。
    噗通——!
    一聲沉悶的巨響,伴隨著刺骨的、幾乎凍結靈魂的寒意,將陸謙從瀕死的混沌中狠狠拽了出來!
    冰冷!無法形容的冰冷!
    仿佛墜入了九幽最底層的寒冰地獄!
    徹骨的寒流瞬間包裹了他殘破的身軀,瘋狂地滲透進每一道裂開的傷口,每一寸枯骨化的皮膚,甚至試圖凍結他那被燈印碎片勉強護住的、搖搖欲墜的靈魂!這寒意並非單純的低溫,它帶著一種沉滯、汙濁、仿佛沉澱了億萬載死亡氣息的陰冷,與歸墟死氣同源,卻又更加凝練、更具侵蝕性!
    “呃……” 陸謙猛地嗆入一大口粘稠冰冷的液體,帶著濃烈的腥甜和腐朽氣息。他本能地想要掙紮,卻發現身體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汞。枯骨化的右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覺,如同冰冷的頑石。左半身覆蓋的噬滅臂鎧雖在,但臂鎧深處那股冰冷的吞噬欲望,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極致冰寒暫時壓製,顯得有些凝滯。
    他奮力睜開被血痂和汙穢糊住的眼睛。
    視野一片模糊的幽藍。
    他正浸泡在某種粘稠的、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液體中。液體冰冷刺骨,沉重異常,每一次微弱的掙紮都耗費著巨大的力氣。抬頭望去,上方是望不到邊際的、濃稠的黑暗穹頂。而四周,是嶙峋的、覆蓋著厚厚冰層、同樣散發著幽藍微光的岩石壁壘。他身處一個巨大、深邃、死寂的寒潭之底!
    潭水粘稠如汞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甜腐臭,其中混雜著濃烈到化不開的死亡氣息和某種陰寒至極的水行能量。更可怕的是,這潭水似乎擁有某種同化的力量,正不斷侵蝕著他的傷口,試圖將他也同化為這寒潭底部無數沉積骸骨中的一部分!
    劇痛、冰冷、窒息、沉重的壓力、以及無處不在的死亡侵蝕……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將他拖向永恒的沉眠。
    就在這時,左手中緊握的癸亥令,再次傳來一陣微弱卻清晰的悸動!
    嗡……
    這一次的悸動,並非指向外界,而是直接穿透了儲物戒指的空間壁壘,與陸謙體內那枚嵌入胸膛血肉、僅剩殘片的引路燈印,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嗡……
    殘破的燈印碎片猛地一震!一點微弱到幾乎熄滅的暗金光芒,如同被強行喚醒的餘燼,艱難地在他胸腔深處亮起!
    這光芒微弱,卻帶著一種源自古老文明、不屈抗爭的意誌!它如同風中殘燭,在無邊的寒潭死寂與死亡侵蝕中,倔強地燃燒著!
    “薪……火……”
    一個模糊的意念碎片,在陸謙瀕臨凍結的意識之海中艱難浮現。
    《薪火》殘章!引路燈印!癸亥令!
    三者之間,仿佛存在著某種古老而深刻的聯係!癸亥令如同鑰匙,引路燈印如同殘破的燈盞,而《薪火》殘章,則是點燃燈盞、指引方向的最後餘燼!
    這絲微弱光芒的出現,如同在無盡冰原上點燃了一簇微弱的篝火,瞬間驅散了部分侵入骨髓的陰寒和絕望。它微弱,卻無比堅定地守護著陸謙最後一點自我靈光不被這汙濁的寒潭徹底凍結、同化!
    求生的意誌,在這微弱火光的照耀下,如同野草般再次頑強滋生!
    不能死在這裏!蘇芷……癸亥令的秘密……父親的仇……還有那該死的沉淵巨爪……
    “嗬……” 陸謙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啞喘息,被潭水嗆得劇烈咳嗽,帶出更多暗紅的血沫。他強忍著全身碎裂般的劇痛和靈魂被凍結的麻木感,枯榮經的枯寂真意,在燈印碎片的微弱支撐下,艱難地、極其緩慢地運轉起來。
    枯寂!極致的枯寂!
    他以枯榮經的枯寂之意,模擬身下寒潭億萬載沉澱的死寂!收斂所有生機,封閉所有毛孔,甚至連心跳都微弱到幾不可聞,整個人如同沉入潭底的一具真正枯骨,試圖融入這片死寂的環境,減少自身與寒潭的“差異”,降低那恐怖的侵蝕和同化之力。
    同時,他將所有殘存的力量,都用來催動左臂的噬滅臂鎧!不是為了吞噬——這潭水蘊含的死亡能量太過龐大、太過汙濁,強行吞噬隻會瞬間撐爆他。而是為了……引導!
    噬滅臂鎧上暗金紋路微微亮起,在粘稠的幽藍潭水中顯得異常妖異。一股微弱的、冰冷的吞噬力場以臂鎧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並非主動掠奪,而是如同一個黑洞的雛形,被動地吸引著周圍潭水中蘊含的陰寒死氣向其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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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謙的目的很簡單——利用噬滅臂鎧對死亡能量的天然吸引特性,將周身最濃鬱、最具侵蝕性的寒潭死氣,強行引導、聚集到左臂臂鎧之上!為身體的其他部位,尤其是脆弱的頭顱和胸腔要害,爭取一絲喘息的空間!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舉動。噬滅臂鎧本身雖然強大,但此刻也處於重創後的虛弱狀態,強行匯聚如此龐大汙濁的死氣,很可能導致臂鎧徹底失控,甚至反過來加速他的枯骨化!
    但陸謙別無選擇!這是絕境中唯一能想到的、延緩死亡的辦法!
    嗤嗤嗤……
    肉眼可見的,粘稠的幽藍潭水中,絲絲縷縷更加深沉、汙濁的黑氣被噬滅臂鎧的力量吸引,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迅速纏繞上暗沉的臂鎧。臂鎧表麵的暗金紋路頓時變得明滅不定,發出細微的、仿佛被腐蝕的聲響。一股更加刺骨的冰寒順著臂鎧湧入左臂,甚至開始向肩胛蔓延!
    左臂的枯骨化進程在加速!皮膚迅速失去光澤,變得灰敗僵硬。
    劇痛!但陸謙死死咬緊牙關,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眼中那點被燈印微光映亮的瞳孔,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執念。他集中所有殘存的意誌,引導著枯榮經的枯寂真意,死死守住頭顱和胸腔要害,任由左臂成為吸引寒潭死氣的“靶子”!
    時間在冰冷與劇痛中緩慢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
    在噬滅臂鎧的“犧牲”吸引和枯榮經枯寂真意的雙重作用下,陸謙終於勉強穩住了身體崩潰的趨勢,抗住了寒潭最致命的侵蝕和同化之力。雖然左臂自肩部以下,已經徹底化為灰白色的枯骨,與噬滅臂鎧的暗沉魔金緊密融合,散發著一種詭異而冰冷的氣息,但他的意識,卻在燈印碎片和《薪火》殘章意念的微弱支撐下,奇跡般地保持著清醒。
    他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周圍的環境。
    潭底並非一馬平川,而是遍布著巨大的、被厚厚冰層覆蓋的怪石和某種早已失去生命氣息、石化扭曲的巨大植物根莖。厚厚的、粘稠如淤泥的沉積物覆蓋著潭底,其中半掩半露著無數形態各異的巨大骸骨——有粗壯如龍的脊椎,有翼展驚人的翅骨,有猙獰的獸首……這些骸骨無一例外,都呈現出一種被寒潭侵蝕了千萬年後的幽藍色澤,如同冰冷的藍寶石,散發著死寂的光暈。
    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一塊巨大傾斜的、覆蓋著厚厚幽藍冰層的岩石下方,似乎存在著一個更加深邃的陰影。
    癸亥令的悸動,似乎隱隱指向那個方向。
    陸謙艱難地挪動身體。枯骨化的右半身完全無法動彈,如同沉重的累贅。他隻能依靠左臂那覆蓋著枯骨臂鎧、依舊能勉強活動的利爪,深深插入冰冷的潭底淤泥和骸骨縫隙中,如同爬行動物般,一點一點地向前拖拽著殘破的身軀。
    每一次挪動,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粘稠的潭水如同無形的枷鎖,束縛著他的動作。冰冷的死氣無孔不入,持續消耗著他殘存的力量。
    短短數丈的距離,卻如同跨越天塹。
    終於,他爬到了那塊巨大傾斜的幽藍冰岩下方。
    陰影的源頭,是一個被冰岩半遮掩的、僅容一人勉強通過的洞口。洞口邊緣極其不規則,仿佛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強行撕裂開。一股比潭水更加精純、更加陰寒、也更加……古老的氣息,從洞口內幽幽散發出來。
    癸亥令的悸動陡然變得清晰起來!儲物戒指中的令牌仿佛在歡呼雀躍,與洞口內傳來的某種氣息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同時,胸膛深處那點微弱的燈印碎片光芒,也似乎明亮了一絲。
    洞口內部,有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陸謙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沒有絲毫猶豫,用枯骨左爪抓住洞口邊緣嶙峋的冰棱,奮力將殘破的身體拖了進去!
    甫一進入洞口,粘稠沉重的潭水壓力驟然減輕了許多。這裏似乎是一個傾斜向上的、天然形成的狹窄水道,水流相對平緩,但那股精純古老的陰寒氣息卻更加濃鬱了。
    陸謙順著水流的方向,艱難地向上攀爬。水道四壁同樣是覆蓋著幽藍冰層的岩石,冰冷刺骨。不知爬了多久,前方隱約透出一絲微弱的光亮。
    當他的頭終於探出水麵時,眼前豁然開朗!
    他身處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溶洞之中!
    溶洞的穹頂高不見頂,隱沒在深邃的黑暗裏。無數巨大的、散發著幽藍或慘白冷光的鍾乳石和石筍,如同巨獸的獠牙,從穹頂垂落或從地麵刺出,犬牙交錯,構成了一個光怪陸離、冰冷死寂的地下世界。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汽和那股精純古老的陰寒氣息,吸一口都感覺肺腑要被凍結。
    最引人注目的,是溶洞中央!
    那裏並非平地,而是一片巨大的、散發著濃鬱白霧的寒潭!潭水清澈見底,卻呈現出一種詭異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藍色。寒潭的中心,矗立著一座完全由晶瑩剔透、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巨大冰塊構成的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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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壇呈金字塔狀,共有九層。每一層冰階之上,都銘刻著密密麻麻、古老而玄奧的符文。這些符文並非靜止,而是在冰塊內部如同活物般緩緩流轉,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法則波動和精純到極致的陰寒之力。
    祭壇的頂端,並非供奉著什麽神像,而是懸浮著……一盞燈!
    一盞造型極其古樸的青銅燈!
    燈盞不過巴掌大小,通體覆蓋著斑駁的銅綠,仿佛經曆了億萬載歲月的洗禮。燈身線條流暢而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透著一股返璞歸真、鎮壓萬古的蒼茫氣息。燈盞中心,沒有燈油,沒有燈芯,隻有一團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冰藍色的火焰,在靜靜地燃燒著。
    那火焰是如此微弱,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滅。但它散發出的氣息,卻讓整個巨大溶洞的空間都為之凝滯!那是一種超越了極寒的“寂滅”之意,仿佛能凍結時光,冰封靈魂!陸謙體內的枯榮枯寂真意在感受到這火焰氣息的瞬間,竟然不受控製地自行運轉起來,產生了一種近乎朝聖般的悸動!
    癸亥令的悸動達到了頂峰!儲物戒指中的令牌幾乎要自行破空飛出!而胸膛深處那點微弱的燈印碎片光芒,更是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如同找到了源頭,發出歡欣的嗡鳴!
    引路燈!
    真正的引路燈本體!
    陸謙的心髒在冰冷的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他死死盯著祭壇頂端那盞靜靜懸浮的青銅古燈,眼中充滿了震撼、渴望,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祭壇下方,那巨大冰藍色寒潭平靜的水麵,毫無征兆地翻湧起來!
    咕嚕…咕嚕嚕……
    無數巨大的氣泡從潭底冒出,破裂,散發出更加濃鬱的白色寒霧。整個溶洞的溫度驟降,連空氣都仿佛要凝固成冰粉!
    嘩啦——!
    伴隨著巨大的水聲,一個龐大的陰影,緩緩從冰藍寒潭的中心升起!
    首先露出的,是一個覆蓋著厚重、幽藍色甲殼的頭顱!那頭顱形似巨龜,卻又猙獰百倍,頭頂生長著三根如同冰晶利劍般的巨大犄角,一雙車輪大小的眼瞳,完全由凝固的冰藍色火焰構成,冰冷無情地掃視著整個溶洞,最終,鎖定了剛剛爬出水道、狼狽不堪的陸謙!
    一股比沉淵守衛統領更加古老、更加純粹、更加令人絕望的恐怖威壓,如同億萬載寒冰凝結的冰山,轟然降臨!
    守護者!
    這盞引路燈的守護者!
    陸謙渾身冰冷,血液仿佛都要凍結。他感覺自己在這頭從寒潭中升起的恐怖巨獸麵前,渺小得如同塵埃!
    巨獸龐大的身軀緩緩浮出水麵,覆蓋著厚重冰晶甲殼的背脊如同移動的冰山。它那燃燒著冰藍火焰的眼瞳死死盯著陸謙,或者說,盯著他胸膛深處那點微弱的燈印光芒,以及他左手緊握的癸亥令氣息。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意念,如同刮骨的寒風,直接刺入陸謙的識海:
    “竊火餘孽……擅闖禁地……當誅!”
    最後一個“誅”字,如同九天神雷在靈魂深處炸響!陸謙本就搖搖欲墜的意識瞬間遭受重創,七竅之中再次溢出暗紅的血絲!
    巨獸張開了布滿冰晶獠牙的巨口,一股足以凍結靈魂、湮滅萬物的冰藍色吐息,正在其喉間醞釀!
    死亡!真正的死亡!比在歸墟死域麵對沉淵巨爪時更加清晰、更加無可逃避的死亡!
    陸謙瞳孔收縮到極致,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血色。他體內殘存的力量在守護者恐怖的威壓下幾乎無法調動。枯榮經運轉凝滯,噬滅臂鎧在守護者純粹的冰魄法則麵前也顯得黯淡無光。燈印碎片的光芒被壓製到極限。
    絕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徹底的絕境!
    然而,就在這必死的瞬間,陸謙眼中那點瘋狂執念的火焰,卻燃燒到了極致!他不甘心!他不能死在這裏!
    癸亥令!引路燈印!《薪火》殘章!
    三者之間的共鳴在守護者的威壓下非但沒有被掐滅,反而如同被擠壓的火種,爆發出最後、最熾烈的反抗意誌!
    嗡——!
    陸謙左手猛地拍向胸膛!不是攻擊,而是用覆蓋著枯骨噬滅臂鎧的利爪,狠狠刺入了自己本就布滿裂痕的胸口!
    噗嗤!
    劇痛!但比劇痛更清晰的,是他主動撕裂皮肉,用利爪攫住了胸腔深處那枚殘破的、正在瘋狂跳動的引路燈印碎片!
    同時,他集中了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瘋狂,所有的仇恨與不甘,狠狠引動了烙印在靈魂深處、源自《薪火》殘章的那一縷不屈的文明餘燼!
    “薪火……不滅!!!”
    沙啞的、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咆哮,在死寂的溶洞中炸響!
    他將攫住的燈印碎片,連同自己殘存的魂力、枯榮真意、甚至左臂噬滅臂鎧中那冰冷而凶戾的吞噬意誌,盡數灌入那縷《薪火》的餘燼之中!以自身為柴薪,以意誌為火種,點燃那一點殘存的、源自古老抗爭的文明之火!
    轟!!!
    一點微弱卻無比純粹、帶著灼熱抗爭意誌的金紅色火苗,猛地從陸謙刺入胸膛的利爪指縫間迸發出來!
    這火苗是如此微弱,在守護者那足以凍結天地的冰藍吐息麵前,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但就在這縷金紅色火苗出現的刹那——
    祭壇頂端,那盞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青銅引路燈,燈盞中心那點微弱的、冰藍色的寂滅火苗,驟然跳動了一下!
    仿佛沉睡了億萬年的古老意誌,被這縷微弱卻同源的金紅薪火……輕輕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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