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極難形容的獨特氣質，濃濃的書卷氣、平和、淡然的氣息，嘴角那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平添了幾分的親和力，同時這人身上還散發著某種獨特的氣息，不是很明顯，也不會讓人不舒服。
    那不是高手所具備的壓迫感，也並非長期身居高位所養成的氣勢，而是一種由內而外，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讓人不自覺的就會被他所折服，進而聽從他、信服他。
    複雜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氣息構成了這人獨特的氣質，賦予了他異樣的魅力。
    林楓心中閃過白天雷卷對自己介紹雷府情況時，關於雷牧之的資料。
    雷牧之，四十六歲，雷軍武獨子，雷氏一族現任家主，大武公國右相。
    因醉心文學無心練武，故而雷牧之棄武從文，幼年時便以博聞強記聞名武都，少年時書法字跡已然隱有大家風範。
    十八歲，雷牧之正式入仕途，放棄了家族的資源，拒絕了大公的招攬，而是隱姓埋名遠赴三川郡，在白雲城做了城主下屬的一名書記官，這個職位甚至還不如一般村子的村長地位高。
    從書記官直到大武右相，雷牧之用了二十多年，幾乎經曆了所有階層。
    正是這樣的經曆，令雷牧之對百姓階層有著深入的了解，故而其提出的建議、推行的政策，無一 不是造福大眾、利國利民之舉。
    毫不誇張的說，大武公國近年來的迅猛發展和如今的強悍國力，雷牧之居功甚偉。
    在整個人族疆域，雷牧之都是名聲遠播的人物。
    其治國之精、音律之雅、書法之優、畫作之美、文章之妙，被世人所讚譽，擁有“五絕右相”的美譽。
    林楓來到近前，方才看的真切。
    雷牧之身材高瘦，皮膚白淨、五官精致，臉上蓄著的短須明顯經過精心修剪，一頭長發整齊的梳在腦後，大概是因為長期操勞國事，四十多歲的雷牧之兩鬢已有了絲絲的霜白。
    看得出來雷牧之年輕時必定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
    縱然如今人到中年，可無論是眼角的魚尾紋還是絲絲的白發，都不過隻是時間的印記而已，不僅絲毫沒有拉低雷牧之的顏值，甚至還平添了些許歲月沉澱的魅力。
    別的不論，單就雷牧之的容貌、氣質，便足以引得少女春心萌動、少婦神魂顛倒，甚至上了年紀的老婦，也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絕對堪稱女性殺手，下到八歲上到八十歲通殺。
    此時，雷風從旁介紹道：“這位是我的父親雷牧之，現任雷家家主。”
    林楓略微整理了一下儀容，恭敬的行禮道：“小子林楓，見過雷公，見過家主。”
    雷牧之笑了笑，淡淡的擺了擺手。
    “不必多禮，也不必拘束，你的事父親都和我說過了。自此以後咱們便都是一家人，你若不嫌棄，那這裏就是你自己的家。”
    林楓心中一暖，連忙躬身回禮。
    雷牧之笑著繼續道：“白天父親和我說起你的時候，我便很好奇，想要見上一見。現在看，你很好，比我預想的還要好。能和你做家人，也是我雷氏一族的榮幸。”
    “家主，您謬讚了。小子不過一鄉野孩童，蒙雷公不棄帶在身邊，已是天大的榮幸，豈敢得您如此垂青，小子惶恐。”
    雷牧之哈哈一笑。
    “好了，一家人就不要如此拘束了，時間不早了，雷風，你帶楓兒去餐廳用餐，我與你爺爺還有些事要談。”
    雷風笑著應了一聲，拉起林楓便走。
    雷卷推著雷雲跟在後邊。
    “父親，您和爺爺的晚膳......”
    “不用管了，我們兩個老的不在，你們這些小的也自在些，去吧。”
    幾個小輩聞言，笑嘻嘻的離開了正廳，直奔餐廳而去。
    待得幾人走遠，雷軍武方才開口問道：“如何？”
    雷牧之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眼神清澈、心地淳厚，我很喜歡這孩子。”
    雷軍武哈哈一笑，道：“你老子我的眼光應該不會錯的。你是真心喜歡這孩子本身，還是因為他有可能是......”
    雷牧之淡淡一笑，看了眼屋外。
    “關於這件事，您可以確認嗎？”
    “沒有，隻是猜測而已。你也知道那是很難確認的事，不過從種種情況來看，概率很大。”
    雷牧之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承認這個可能性是不容忽視的砝碼，但並非是我喜歡林楓的主要原因，這孩子給我一種親近感，他的眼神、氣質讓我相信，他是一個心地善良、醇厚的好人，這才是我喜歡他的原因。”
    雷牧之起身走了幾步，豁然轉身繼續道：“今日在大公府，第一軍明明大勝而回，可參您獨斷專行、囂張跋扈的折子還不是堆滿了大公的辦公桌？沒有嘉獎也就罷了，大公的臉色您也是看到了的，差點就出言叱喝了。雷氏看似位高權重，但同樣凶險萬分。我們與左相一家已成水火，說不準什麽時候便是生死相見。如您、如我這樣的位置，一旦出事便是滅頂之災、頃刻間就會家族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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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牧之將目光投向屋外的彎月，不禁長歎一聲。
    “所以，我沒辦法做到毫無私心的喜愛這孩子，他有可能的那個身份，他目前表現出來的能力，都值得被任何勢力拉攏或者是毀滅。親近他，日後或許就能為我雷氏後人留下一條生路，當然也可能會因此搭上我雷氏全族的性命。”
    慢慢轉過身來，雷牧之看著自己的父親，眼神中有著無奈和悲涼。
    “父親，官做的越大，人就越不純粹，心也就越麻木。對吧？”
    隨即，雷牧之自嘲一笑。
    雷軍武起身來到兒子身邊，用力的拍了拍雷牧之的肩膀，卻一言未發，隻是重重的歎了口氣。
    好人會問心有愧，而壞人卻隻會隨心所欲。
    武都自建成之日起，因曆代大公強硬鐵血的做派，坐擁人族最強城防體係的武都從未遭受戰火的洗禮。
    同樣也是這個原因，竟然意外導致武都成了最安全的城邦，再加上地理位置的優越性、交通便利性，令眾多商會趨之若鶩。
    商會為大武公國帶來了巨額的財富，當然同時也帶來了動蕩和不安。
    財富，一個多麽具有吸引力的詞匯。
    盜竊、劫掠、殺人放火、地下賭場、黑社會、皮條客等等所有見不得光存在的源頭所在。
    而當金幣的數量堆積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更將會引發國戰，尤其是戰亂三百多年無休止的人族疆域。
    第十七代大公秦無缺在任時期，武都的商業規模達到了頂峰，由此引發一係列的連鎖反應。
    日益增長的流動人口，給武都的治安造成了極大的壓力，武都城內案件頻發，盜竊、搶劫、強奸案屢屢發生，下水道、護城河裏每天都會被打撈出屍體。
    更要命的是，巨額的財富引來了周邊各國的窺視，與武國接壤的五國聯手，想要一舉滅掉武國。
    幸好秦無缺大公文采武功當世少有，為人不僅能力出眾、性格強硬，本身更是地階級的高手。
    對內，秉持對犯罪零容忍的態度，秦無缺以鐵血扞衛法律的威嚴，更是調動禁軍掃蕩城內所有黑惡勢力。
    一時之間人頭滾滾，黑惡勢力鬼哭狼嚎。而隱藏在他們背後充當保護傘的貴族也無一幸免。
    血腥殺戮甚至還曾差點造成叛亂，在那之後，一位侯爵、三位伯爵人頭落地，其身後家族覆滅、雞犬不留。
    武都陰暗的天空終於重新得見光明。
    秦無缺隨後頒布一係列律法，用以保證通商環境和安全。
    對外，麵對五國聯手、多點進攻的不利戰局，武國嚴防死守的同時，大公將彼時公國三大主力旗軍，第一軍、第二軍，禁軍，整合成兵團，由秦無缺統兵掛帥，主動出擊。
    披甲親征的秦無缺表現出非凡的軍事指揮能力，兵團行蹤不定、神出鬼沒，攻必克、戰必勝。
    大公本人更是展露驚人勇武，陣前麵對三名地階聯手，以付出一臂的代價，殺的對方一死兩重傷。
    自此，這場曆時半年之久的戰爭以武國大勝的結果落下帷幕。
    十三萬聯軍戰死三萬餘，被俘一萬餘，潰逃兩萬餘，總戰損比近半。
    那一萬餘俘虜，也沒挺到戰後，在大戰中便被秦無缺或坑殺、或逼迫成為炮灰消耗殆盡。
    武國駐防軍總計戰損兩萬餘，三大主力旗軍，禁軍、第二軍折損四成，第一軍近乎全軍覆沒。
    此役，五大聯合公國中的兩國一蹶不振，其後數年間，被分割蠶食、最終滅國。
    武國付出的代價之慘痛，此後數十年方才恢複元氣。
    然而，這些代價是值得的。
    自此以後，周邊再也沒有任何公國敢於窺視武國，而且武國的勝利和創造的良好環境也讓各大商會更安心的在武國通商，從而為武國創造了巨大且持續的稅收。
    第二十代大公秦光陰時期，秦鼎被重用。這位駙馬是徹頭徹尾的血統論重度患者。堅定的認為商人和農民都是卑賤的血統，屬於下等賤民，根本不配享受律法的保護和公平的待遇，直接廢除了秦無缺時期頒布的武國經商法案。
    此舉導致武國的商業環境受到不小的衝擊，要不是以往底子打的好，說不定武國經濟就此崩潰也未可知。
    秦星啟上位後，這位大公能力方麵還是相對比較出色的，對如何提升國力也有清晰的認知。
    但是性格方麵的缺陷也讓秦星啟太過工於心計、心思精力更多的放在了如何揣摩人心、製衡之道上，可以說武國朝堂內鬥如此激烈，都是秦星啟一手造成。
    故而，秦星啟時期，武國的商業環境雖有所好轉，卻也並未重現往日的輝煌。
    直至秦蒼穹成為世子，開始有了一定的權力，可以在某些範疇內推行國策，這才有了根本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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