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尚在年關休沐中的右相雷牧之，警備署署長風長林、副署長楚雲飛以及軍務署首席機要秘書米國明，一同覲見大公秦星啟，上報武都劫案。
    稍晚一些時候，秦忠獻、秦楠輝、何不凡三人被宣召覲見。
    多疑的秦星啟雷霆震怒，將何不凡罵了個狗血淋頭。
    而何不凡背後最大靠山的秦忠獻、秦楠輝二人，全程冷眼旁觀、置身事外。
    當天下午，禁軍副統領何不凡被解除了一切職務，同時剝奪了子爵爵位。
    何不凡所在家族，為了平息大公怒火，同時在失了秦楠輝庇護後，害怕雷氏報複，將何不凡踢出了族譜。
    自此，何不凡從禁軍副統領、實封子爵，一下子跌落雲端，成了他口中的“賤民”。
    當雷牧之在書房中，將何不凡的結局告知自己的兒子後，雷雲並沒有任何成功後的喜悅和得意。
    “父親，今日之事，其實非我籌謀之功，隻因對手掌握的情報有誤。倘若他們知曉林楓和我雷家的真正關係，知曉和世子的真正關係，知曉林楓有可能的那個身份，那麽他們絕不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他們的失敗，在於什麽都不知道。”
    說著，雷雲不禁長歎一聲。
    “說白了，隻因林楓表麵的身份隻是一個單純的平民，他們認為我們不會因此而大動幹戈將事情鬧大，所以他們才肆無忌憚的動了手，所以他們折一個何不凡。這一場，隻是他們輸了，而非我們贏了。”
    雷牧之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看著自己的幼子，眼神專注又複雜，在欣賞、欣慰、讚許之餘，還有一些不忍和心疼。
    雷雲明白父親眼神中的意思。
    “我既生在雷家，自當以家族為重。”
    雷雲咧嘴笑了笑，這個年紀本該有的陽光、純真之餘，還隱隱有著幾分的憂慮。
    “父親，人不可能全知，總有一些不知道、看不透的陰影，咱們的對手這次敗給了未知，或許未來有什麽未知，也會讓我們犯下同樣的錯誤。”
    雷牧之輕輕點頭，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所以，謙虛、低調、謹慎才會是一種美德。兒子，你要記住人不可無知，不可傲慢，不可無禮。謹守三不可，起碼不會行將踏錯、萬劫不複。”
    大年初一，天還沒亮林楓便已經起床，穿上了雷牧之專門差人為自己趕製的禮服。
    這套禮服的底子是複古款的貴族服飾，寬袍大袖外罩大氅，乃是千年王朝時期最受上流社會人士喜愛的款式。
    考慮到林楓武者的身份和潮流的變化，雷府的裁縫對這套禮服進行了改良，收攏了腰身和衣袖，去掉了堅硬的內襯，在不失格調的前提下，將整體風格變得更立體、更修身，配上林楓武者特有的精氣神，讓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別看林楓長相不過中等，算不得有多英俊，可在獨特氣質加持和這套禮服的襯托下，整個人卻散發著異樣的魅力。
    穿戴整齊，林楓對著鏡子努力的練習著微笑，直到找到自認最合適的表情後，林楓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雷府正廳，身穿雷氏族長專屬袍服的雷牧之穩坐家主之位。
    按照慣例，大年初一這天，雷府上下所有人都要向當家主拜年，而家主則會分發紅包，以示吉利。
    往年，雷牧之身邊還會坐著雷軍武，而且身為長孫的雷風必須是第一個拜年的，隨後是雷卷、雷雲，之後才是雷忠和一眾下人。
    今年由於雷軍武、雷風、雷卷三人領兵在外，無法回來過年，因此第一個拜年的就成了雷雲。
    而排在雷雲之後的，居然不是雷忠，而是林楓。
    叩拜、行禮、問安，雷牧之開心的笑著，滿是寵溺的看著林楓，遞過去一個明顯比旁人大得多的紅包。
    林楓很是不好意思，不過卻也並沒有拒絕，這是習俗也是長輩的好意，林楓還不至於如此矯情。
    “林楓啊，你準備一下，稍後隨我一同回祖地祭祖。”
    “祖地？”
    雷牧之笑了笑沒有說話，雷雲則示意林楓先退到一旁，別影響其他人拜年。
    看了眼身後排的長隊，林楓尷尬一笑，趕緊讓開了位置，站到了雷雲身旁。
    拜年還在繼續，林楓則是悄悄的低聲詢問雷雲祖地的事。
    雷雲抬頭看了眼林楓，隨即笑著向林楓做了說明。
    大武是由風、花、雪、月、雷五家子爵聯合起的兵。
    五家子爵在王朝眾多子爵中實力相當強勁，全都擁有鎮級封地，而且五家領地全部相鄰，這才得以聯手。
    隨著大武建國，子爵成為侯爵，當年的洛雲城和幾大子爵封地，成為了如今的武都。
    因此，秦氏重新為其他四族分封了新的封地，隻是為了紀念，在武都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取一個鎮，作為四族祖地。
    雷氏祖地位於武城正北四十裏外的雷鎮，當然這個名字是後改的，其他三家的祖地也都是類似的名字。
    而雷氏真正的封地，則是公國最北部的清風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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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完雷雲的解釋，林楓對雷氏的封地之大著實有些震驚。
    “整整一個郡的封地？這不是公爵才有的規格麽？”
    人族疆域總共劃分為六級，即：省、郡、城、鎮、鄉、村。
    按千年王朝時期的分封標準，同級爵位不同實力者封地也會不同，大致為；男爵封地在村、鄉一級，子爵為鄉、鎮一級，伯爵是鎮、城一級，侯爵城、郡，公爵便是郡級。
    隻有親王這種最頂級的存在，才會被封一省之地。
    至於大公，領地介於普通公爵和親王之間。
    雷雲微微一笑，神情頗有些自豪。
    “是，而且不光是我雷氏，其他風、花、雪三家也都被封了整整一個郡的土地。這是大武開國大公秦世情為了表彰武爵世宗的功勳所特封的，並不是所有的侯爵都有這種殊榮。”
    “清風郡我記得是在邊境吧？和越北公國毗鄰。既然雷氏功勳卓著，為什麽封地會是在邊境那種地方？”
    “公國初建之時，下轄不過六郡而已，世情大公將其中四郡分封四家，其實也有武爵世宗共治大武的意思。當時各家封地都是邊境地帶，隻是時任雷家家主雷天怒主動選了北方清風郡，因為那時候越北就已經是影月的附屬國了，天怒家主的意思很清楚，隻為公國抵禦最強之敵。”
    雷雲說的雲淡風輕，卻也不禁透露出對先輩鐵血榮光的仰望。
    “後來，公國征戰四方，地盤逐漸擴張，到如今坐擁一省之地。由於影月王國太過強大，我大武一直沒有對北方用兵，所占地盤皆在其他三方。因此唯有我雷族封地依舊是在邊境。”
    “原來如此。”
    林楓點了點頭，扶著雷雲的輪椅，安靜的立在雷牧之身側。
    半小時過去，整個拜年才算結束，此時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雷牧之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雷忠立刻命下人準備馬匹馬車，回祖地祭祖。
    按例，祭祖的頭香要在日出晨曦之時，晚了便是對先祖不敬了。
    一行人來到府外，早有一輛馬車、十餘護衛在此等候。
    雷牧之、雷雲先後上車，當雷忠請林楓登車時，卻被林楓拒絕了。
    “雷公一生征戰，從不坐車。小子不敢與雷公比肩，卻鬥膽想效仿一二。”
    說罷，林楓翻身上馬，一手持槍一手縱馬的林楓，更添幾分英武之氣。
    雷牧之看了眼林楓手中的長槍，並沒有說什麽，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出發。”
    馬車內，雷牧之端坐正中，雷忠、雷雲分坐兩側，雷忠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雷雲則是從車窗縫隙看著提槍縱馬的林楓。
    “你和他說了？”
    聽到雷牧之發問，雷雲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說了。”
    “他什麽反應？”
    “他隻說了一句話，都是賣命，可心甘情願和被人操控，不是一回事。”
    雷忠猛地睜開眼睛，欣慰的笑了。
    “這孩子真不錯。”
    雷牧之同樣笑著點頭。
    雷雲又看了眼窗外，笑道：“大年初一就是熱鬧非凡，這天還沒亮呢，路上就全是走親訪友的人。”
    雷忠重新閉上眼睛，淡淡道：“所以，就和我們預想的一樣，這路上是不會出事的了。”
    雷牧之點了點頭，倚靠在馬車車壁上，讓自己放鬆下來。
    “那就是在祖地了，可是究竟會是什麽方式呢？”
    “誰知道呢。”
    雷雲聳了聳肩，車廂中安靜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後，一行人踏入雷鎮，回到了祖地。
    此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顯然晨曦在即。
    雷氏宗祠，祖宗牌位前的供桌上早已擺滿了各類貢品，雷牧之正親手為先祖上香，左右兩側站著林楓和雷雲，再後麵則是雷氏的族人代表。
    雷氏數百年發展，本家、分家、嫡出、庶出、親族等，凡具有雷族血脈者合計已有數萬人。
    這些族人絕大多數住在封地，隻有極少部分住在祖地，負責打理祖地宗祠。
    每年初一，凡是夠資格在宗祠祭祖的，要麽是輩分極高的長輩，要麽就是手中握有相當權柄，為家族打理生意、封地的重要人物。
    敬香、悼文、焚紙、叩首等一係列儀式用去了小半個上午的時間方才結束。
    接下來，雷牧之將帶領族人前往祖屋，在那裏接受親族拜年並且共用午餐。
    按禮製，身為家主的雷牧之需要走在隊伍最前，如此就需要雷牧之從族人中穿過才可以。
    就在此時，一名族中老者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一劍刺向雷牧之。
    這老者距離雷牧之僅僅不足兩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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