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番外:黎玥篇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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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玥與靳譯言初見那天,北城下了場很大的雨。
    許多年後,她都能清楚的想起那雙在雨幕裏的沉靜眸子。
    那是雙怎麽樣的眼睛啊,虹膜的顏色很深,猶如深邃的夜空,身後華燈璀璨卻照不進半分光亮在他眼眸中。
    他望見她時,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這是第幾次了啊?”
    黎玥知道他是指自己的狼狽,幾分鍾前,他剛幫她趕走一位糾纏她的醉酒客人。
    這會兒她又渾身濕透的出現在他麵前。
    “我沒想到突然下雨了。”
    “沒想到還沒看到嗎?”似是覺得有趣,他並沒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問她,“衝進雨裏,就不怕感冒?”
    他說這話之前,就示意一旁的侍應生將雨傘送到了她手中。
    “下次見可別那麽狼狽了。”
    他或許是隨口一說。
    黎玥卻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裏。
    同事看她每天都盯著把傘失神的模樣,忍不住說:“別想了,那位先生不可能來的了。”
    “為什麽?”
    “那可是靳先生,他很少來這種地方的,上次來也不過是因為朋友生日。”
    黎玥沒說話,隻是上班時沒再拿那把傘。
    萍水相逢,她卻在妄想下次見。
    從那天之後她就將這人從腦海裏給剔除了。
    靳譯言每天見的人太多,一小姑娘他自然不會放心上,隻是人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
    那天他跟朋友在茶館喝茶,有個瞬間,窗外忽然飄起細雨,侍應生匆忙去關窗,但還是有幾縷碎雨沾上他的衣袖。
    男生慌忙道歉,靳譯言毫不在意地拭去,腦海裏卻冷不丁浮現出了那顫聲聲一句。
    “我怎麽把傘還你?”
    他撚了撚指尖的濕潤,再端起茶杯時笑了下。
    “你笑什麽?”他對麵的朋友問。
    “突然想起我傘還沒拿。”
    “什麽?”
    *
    從茶室出來,司機老張問:“先生,我們去哪兒?”
    靳譯言掌心裏的手機亮了下,他低頭瞥了眼,他媽又在說跟哪家朋友的女兒見麵。
    “去,”他話到嘴邊,不知怎的轉了個圈,“去鉑悅。”
    車緩緩駛在路上,靳譯言靠著椅背假寐。
    到地方時,老張的聲音從前排響起。
    “先生,到了。”
    靳譯言偏頭看了眼窗外。
    雨聲漸漸密了,打在車窗上,發出細碎的啪嗒聲,平時還算熱鬧的地方,此刻空曠得有些陌生。
    一絲自嘲的笑無聲浮現在他的嘴角,真是荒唐,怎麽就鬼使神差地來了這裏?
    在靳譯言想讓張叔開車離開時,一抹身影悄然出現在他眼底。
    在這片灰蒙蒙雨汽籠罩的天地間,成了唯一鮮活、灼目的焦點。
    *
    夏季的雨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黎玥剛進換衣間,同事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今天這雨下的可真大。”
    “是啊,”她用毛巾簡單擦了幾下頭發,就開始解衣服扣子。
    一旁女孩看了眼,那細白光裸的肌膚,滿眼羨慕:“我要是長你那麽漂亮,就不在這裏當服務生了。”
    “不當服務生幹什麽?”
    “你沒聽欣冉說嗎?昨天一晚上她們光是小費都賺了幾萬呢。”
    黎玥從衣櫃裏拿出襯衣套到身上,眼神平靜:“賺那麽多啊。”
    “對啊,我感覺你也可以跟陸哥說一下,把你跟她們調一起去。”
    黎玥沒吭聲。
    女孩明顯還想再說什麽,這時外麵忽然響起經理催促的聲音。
    黎玥合上櫃門,扣上領口的最後一顆扣子,從換衣間裏走了出去。
    她們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每天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看是誰在那裏拽裙子呢。”
    服務員穿包臀裙,誰能忍住不拽,動不動就彎腰,半蹲。
    黎玥睨了男人一眼。
    “又瞪我是吧,信不信我開了你?”
    她嗤了聲,巴不得。
    要不是當初被唬著簽了兩個月合同,早走人了。
    陸肆望著眼前這張明豔豔的臉,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
    剛剛那人過來,點名要她。
    他不敢過火,隻是說:“包廂209要酒,趕快送過去。”
    *
    琉璃燈光在威士忌杯壁上折出朦朧光暈,黎玥剛一推開門,就撞上一雙深邃的眼睛。
    男人不過隨意坐著,周遭的喧囂仿佛自動褪去,他身上不是刻意營造的壓迫感,而是浸潤在骨子裏的從容。
    她神情微滯,直到身後同事催促了一下,才抬腳進門。
    包廂裏的人不多,除了那人之外,還有兩個男人,隻不過隻有他身旁沒女人。
    在黎玥半蹲著桌邊上酒時,聽到左邊那個穿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問:“譯言哥你怎麽想起來來這裏了?”
    “有東西忘這裏了。”
    黎玥指尖微動,抬起頭。
    恰巧對上男人朝她看來的目光。
    這時,那個花枝招展的男人問:“什麽啊?”
    他像是沒聽到一般,目光在她名牌上短暫停留,“黎玥?”
    她下意識點頭。
    他仿若不記得她,望著她,唇角溢出半分笑意。
    *
    厚重的門在身後合攏,隔絕了裏麵的喧囂。
    可那雙含著淡淡笑意的眼,卻在黎玥腦海中反複出現,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拿著托盤的指尖細微發顫。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那縷清冽的雪鬆香氣,幹淨又疏離。
    那天醉酒男人強行去握她手腕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半空中攔截。
    那一刻,黎玥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味,與此同時耳邊也響起一句清潤的:
    “為難女孩不太好看。”
    黎玥抬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耳垂,那裏仿佛還殘留著剛剛男人目光掃過時的微燙。
    “有東西忘這裏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把被她小心翼翼放在櫃子裏的傘,一種混雜著羞赧與無措的情緒細細密密地湧進了胸腔。
    他是來拿傘的嗎?
    在黎玥發呆時,身旁的同事挽住了她的胳膊,小聲說:“靳先生竟然又來了!”
    “他不能來嗎?”
    “也不是,他很少出席這種地方,而且他……”
    黎玥看向她。
    女孩湊到她耳邊說。
    聽完,那濃密的睫毛動了下。
    有設想過他的身份厲害,但顯然還是想弱了。
    那天黎玥下班在門口等車時,從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又要衝雨裏?”
    “……”
    她回頭,低聲:“不是。”
    男人笑了下。
    黎玥攥緊包帶:“我忘記帶你的那把傘了,下次給你可以嗎?”
    “不給也行。”
    她抬起眼睫。
    他說:“不然,總不好次次都盼著下雨天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