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費仲的考驗:拿錢砸人,還是拿人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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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的黴味和汗臭混成一團,刺入鼻腔。
姬發坐在黑暗裏,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那條血與火的朱雀大街,那些沉默如鬼的難民,那個被架在火上烤的比幹,那個假仁假義的尤渾,還有最後君臨一切的費仲。
一幕幕,在他腦中反複衝刷。
他們是棋子。
我也是。
而他的兒子,是抵押在棋盤上,隨時會被莊家沒收的賭注。
一股寒意從骨髓深處升起,澆滅了憤怒,也凍結了痛苦。
他不能輸。
薑尚躺在另一邊的草墊上,呼吸平穩,似乎真的睡著了。
但姬發知道,他醒著。
這位相父,在用他的方式告訴自己,無論棋盤多麽血腥,執棋者的手,都不能抖。
天色剛透出魚肚白。
“叩,叩。”
破舊的門板被敲響,沉悶,沒有規律。
不是暗號。
姬發和薑尚尚在一瞬間交換了眼神。
門被推開。
兩個穿著費仲府上雜役服飾的男人,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他們一言不發,將一個用粗麻袋套住頭的人,像扔一條死狗般,推倒在屋子中央的地麵上。
然後,轉身就走,自始至終沒有看姬發一眼。
麻袋被解開。
是伯邑考。
那身曾風光無限的月白錦袍,已經碎成布條,混著幹涸的血跡和汙泥。
臉上,一道猙獰的鞭痕從左眼角劃過鼻梁,一直撕裂到右邊嘴角,皮肉外翻。
他的眼神,不再有前日的驚恐,更沒有了初見時的傲慢與嫌棄。
隻剩下一種被抽幹了所有內容的空洞。
死物般的空洞。
他看見了姬發,嘴唇蠕動了一下,喉嚨裏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噗通。”
伯邑考雙腿一軟,重重跪在地上。
不是懺悔。
是這具殘破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
姬發走過去,蹲下。
他沒有去扶,沒有一句安慰。
他伸出兩根手指,探向兒子的頸側動脈,感受著那微弱卻頑強的搏動。
還活著。
姬發收回手,站起身,聲音裏不帶一絲水分。
“弄到床上去。”
薑尚睜開眼,坐起。
兩人合力,將失去意識的伯邑考抬到那張散發著黴味的草墊上。
薑尚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黑漆漆的藥丸,撬開伯邑考的嘴,塞了進去。
“都是皮外傷,養幾天就沒事。”薑尚做完這一切,看向姬發。
“主公,你好像,一點也不高興。”
姬發看著昏迷中兒子那張因為劇痛而微微抽搐的臉。
“我為什麽要高興?”
他的聲音很平,像結了冰的湖麵。
“費仲把他還回來,不是因為仁慈。”
“他用這條鞭痕告訴我,我兒子的命,隨時攥在他的手心裏。”
“隻要他願意,他隨時可以,讓我兒子生不如死。”
姬發轉過頭,直視薑尚。
“相父,這不是獎賞。”
“這是套在我脖子上,一條新的枷鎖。”
“他用我兒子的命做抵押,換走了比幹的名聲。現在,他又想用我兒子的命,換取下一件東西。”
薑尚露出了一個沒有牙齒的笑容,像是讚許,又像是憐憫。
“主公,你終於看懂了朝歌的規矩。”
“這裏沒有親情,沒有仁義。”
“隻有交換。”
“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擺上台麵的籌碼。”
就在這時。
“叩叩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
三長,兩短。
是周紀。
姬發拉開門,周紀一身不起眼的黑衣閃了進來。
他的臉上,混雜著謙卑、諂媚,以及一種更深層次的敬畏。
他先是對著姬發和薑尚深深一躬,腰彎到了九十度,然後才側身,讓出身後的人。
一個捧著黑漆木盒的仆人。
仆人將木盒放在屋內唯一一張桌子上,打開。
裏麵沒有金銀。
隻有一套嶄新的,質地優良的深色布衣,和旁邊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我家主人說,世子身份尊貴,總住在此等汙穢之地,有失體統。”
周紀低著頭,聲音恭敬到了極點。
“主人已在城南為二位備下一處清淨宅院,衣食住行,一應俱全。他說,從棋子到刀子,總要換一身像樣的行頭。”
姬發看著那套衣服,他明白了費仲的意思。
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價值,該上桌了。
“費仲想要什麽?”姬發開門見山。
周紀的頭埋得更低。
“主人說,他很欣賞世子的手段。”
“尤渾那條蠢魚,已被主人參了一本,蠱惑民心,意圖不軌,如今正被大王罰在府中閉門思過。”
“亞相比幹,經此一事,雖保住官位,但在朝中貴胄眼裏,已成笑柄。他如今閉門謝客,如驚弓之鳥。”
周紀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病態的狂熱。
“主人說,這都是世子的功勞!”
“所以,主人想請世子,再送他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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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發麵無表情。
“說。”
周紀身體前傾,聲音壓到隻有三人能聽見,字字陰森。
“亞相比幹,暗中結交的……諸侯名單。”
姬發瞳孔猛地一縮。
好大的胃口!
扳倒一個比幹還不夠,他要的是把比幹背後的勢力,連根拔起!
他要用這份名單,去向暴君殷壽,換取更大的權柄!
“比幹生性多疑,這種東西,隻會藏在自己心裏,我們如何能拿到?”
“主人自然知道此事艱難。”
周紀從懷中,又掏出一張紙條,雙手呈上。
“這是主人給世子的‘鑰匙’。”
“他說,對付君子,就要用君子的方法。名單,或許不在箱子裏,不在密室裏。”
周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而在,一件最光明正大,最能代表他比幹‘忠君愛國’之心的東西之上。”
說完,周紀再次行禮。
“主人說,他不急。”
“他給世子,十天時間。”
“十天後,他會親自登門,來取名單。或者……”
周紀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掃過床上昏迷不醒的伯邑考。
“……來取另一件東西。”
周紀走了。
屋子裏,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死寂。
姬發展開那張紙條,上麵隻有兩個字,和一個地址。
“丹。城東,玉器坊。”
“這是何意?”姬發問。
薑尚拿起那個沉甸甸的錢袋,扔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費仲不是在給我們鑰匙。”
“他是在給我們第二道考驗。”
薑尚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
“他給了我們錢,又給了我們一個目標。他想看,我們是會像蠢貨一樣,直接拿錢去砸開這個叫‘丹’的嘴。”
“還是能想出……比錢,更鋒利的刀。”
“他要掂一掂我們這把刀,到底有多快,有多狠。”
就在此時。
床上的伯邑考,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了眼。
他茫然地看著發黴的屋頂,然後,目光轉動,看到了站在窗邊的姬發。
父子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伯邑考的瞳孔裏,映出了父親那張冰冷的麵孔,也映出了自己臉上那道猙獰的鞭痕。
他的身體猛地一顫。
下一刻,他的目光,仿佛被磁石吸引,死死地落在了桌上那個鼓脹的錢袋上!
那雙原本空洞的眼睛裏,瞬間燃起了一簇火苗。
不是希望,不是劫後餘生。
而是一種……原始的、醜陋的、對生存資源的極度渴望!
他掙紮著,不顧渾身撕裂般的劇痛,竟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他的手,越過自己的傷口,顫抖著,伸向桌子的方向。
伸向那個錢袋。
“錢……”
他的喉嚨裏,擠出一個沙啞到幾乎無法辨認的音節。
“水……”
他似乎才意識到什麽,艱難地,又吐出了第二個字。
但他的眼睛,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那個錢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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