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黃金牢籠,埋葬豺狼的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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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期限,是懸在脖頸上的鍘刀。
    最後一天,刀鋒已然貼近了皮肉。
    客棧裏的空氣凝固成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玻璃碎渣。
    伯邑考身上的鞭傷在愈合,結出了醜陋的疤。但他心裏的傷口,卻在腐爛流膿。
    他蜷縮在角落,看著那兩個幾天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男人,一個閉目如死,一個靜坐如山。
    他覺得,這間破屋比費仲的地牢更像地獄。
    “叩叩叩……叩叩。”
    三長兩短,催命的鼓點。
    姬發拉開門。
    周紀閃身進來,他的臉因為極度的亢奮而微微漲紅,眼神狂熱得像在朝拜神明。
    “世子,主人……派我來取東西。”他的聲音都在發顫。
    姬發麵無表情,從懷中掏出那卷用油布包裹的名單,遞了過去。
    沒有一句話。
    周紀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那不是一份名單,而是能讓他一步登天的雲梯!是他家主人權傾朝野的基石!
    他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貼著胸口,仿佛能感受到那滾燙的溫度。
    “主人說,府中已備下薄酒,隻等世子的好消息!事成之後,世子便是主人最尊貴的客人!”
    周紀深深一躬,像一隻亢奮的鼴鼠,迅速消失在晨光中。
    屋內,死寂依舊。
    “豺狼的刀,遞出去了。”薑尚睜開眼,聲音幹澀,“現在,輪到那些躲在陰溝裏的禿鷲了。”
    姬發沒說話,將另一份名單和那塊“無麵”木牌貼身藏好,轉身走出了客棧。
    這是他第二次,主動走進朝歌的黑暗。
    ……
    子時,城南,亂葬崗。
    腐臭的屍氣混著泥土的腥味,形成一種獨特的、屬於死亡的味道。
    野狗在遠處啃食著什麽,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
    姬發站在那棵歪脖子柳樹下,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墓碑,與這片死亡之地融為一體。
    風停了。
    一道黑影,甚至沒有驚動一片落葉,就那麽出現在他身後三步之外。
    “東西。”
    來人戴著同樣的青銅鬼麵,聲音像是生鏽的刀片在刮擦骨頭。
    姬發沒有回頭。
    “我的條件,你們的首領答應了?”
    “無麵隻要結果,不問過程。你的命,暫時安全。”
    姬發這才從懷裏掏出第二份名單,向後遞去。
    黑影接過,借著天邊一線慘白的月光,視線在名單上飛速掃過。
    “箕子……很好。”
    黑影的聲音裏,透出一絲滿意的貪婪。
    他將名單收起。
    “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會拿了東西,轉頭就把我賣給費仲?”姬發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黑影笑了,笑聲陰冷刺耳。
    “費仲是我們要吃的肉,你是我們釣肉的鉤子。”
    “魚還沒死透,我們怎麽舍得折斷魚鉤?”
    話音未落,黑影的身形向後飄退,瞬間融入了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墳堆之中,再無聲息。
    魚鉤。
    姬發站在原地,咀嚼著這個詞,眼底一片冰寒。
    他不是魚鉤。
    他是那個,要將所有惡龍都釣出深淵,然後親手斬殺的獵人!
    ……
    接下來的兩天,朝歌城暗流洶湧。
    第三天,早朝。
    百官肅立,氣氛壓抑。
    費仲手持象牙笏板,第一個出列,臉上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沉痛。
    他沒有攻擊比幹。
    他參奏的,是掌管王城武庫的一名校尉,罪名:克扣軍餉,倒賣軍械。
    此事不大不小,但事關軍備,暴君殷壽當即準奏,下令徹查。
    沒人覺得不對。
    然而,這隻是第一滴血。
    第二天,費仲再次出列,參奏大農令屬官,罪名:勾結糧商,侵吞東征糧草。
    第三天,參奏朝中一名文書,罪名:私通諸侯,泄露朝歌情報。
    ……
    費仲像一個最冷靜的屠夫,每天一刀,刀刀精準。
    他拋出的每一個名字,都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終於,朝臣們嗅到了血的味道。
    這些被拿下的人,官職不同,派係各異,但深挖下去,竟都有一根線,最終牽向了同一個地方——亞相府!
    恐慌,如同瘟疫,在比幹的陣營裏瘋狂蔓延。
    他的黨羽,一夜之間,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瘋狗。
    他們想找比幹求救,卻絕望地發現,亞相府大門緊閉,比幹稱病不出,拒絕見任何客人。
    主心骨,倒了!
    信任,徹底崩塌!
    一些人為了自保,開始反過來,瘋狂撕咬昔日的同伴,企圖戴罪立功。
    朝堂之上,比幹站在那裏。
    他看著費仲那張小人得誌的臉,看著昔日那些對他阿諛奉承的同僚,此刻都像躲避瘟神一樣,遠遠避開他的目光。
    他甚至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一個門生,正站在費仲身後,對他露出一個諂媚又殘忍的笑。
    噗。
    比幹喉頭一甜,一口血湧了上來,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那一瞬間,他好像老了二十歲,整個人的脊梁骨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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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輸了。
    輸得不明不白,一敗塗地。
    ……
    同一時間,費仲府邸。
    這位新晉的權臣,正心情極好地修剪著一盆名貴的蘭花。
    周紀跪在一旁,臉上全是崇拜。
    “主人,如今比幹已是拔了牙的老虎,我們是不是該……”
    “哢嚓。”
    費仲剪掉一根多餘的枝葉,擺了擺手。
    “不急。”
    “不過……”他放下金剪刀,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的戲謔,“我們的‘功臣’,是該好好獎賞一下了。”
    “去,把城南那座‘聽雨軒’收拾出來,那是王上賞賜給我的別院。”
    “再派個最好的大夫,去給那位大公子,好好瞧瞧傷。”
    費仲踱到窗邊,看著庭院裏的景色,慢悠悠地說道。
    “告訴姬發,從今天起,他不再是棋子,也不是刀。”
    “他是我費仲的,座上賓。”
    ……
    當天下午,一輛足以與王侯媲美的華麗馬車,停在了那家破舊肮髒的客棧門口。
    周紀親自掀開車簾,對著走出來的姬發三人,腰彎成了九十度。
    “世子,請。”
    伯邑考被攙扶著,看著那輛馬車,看著周紀恭敬到骨子裏的臉,整個人都在發懵。
    他坐進馬車,身下是厚厚的西域軟毯,鼻尖是淡雅的龍涎香。
    與那個滿是臭蟲和汗臭的草墊,恍若兩個世界。
    他看著窗外,看著那些平民投來的羨慕又畏懼的目光。
    他知道,這一切的尊榮,都是他父親,用那些他無法理解的、魔鬼般的手段換來的。
    他沒有感到一絲喜悅。
    隻有一股從腳底升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馬車駛入一座僻靜奢華的宅院。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大夫早已在此等候,為伯邑考換上了最好的傷藥。
    婢女們端上了精致的餐點和幹淨的衣物。
    一切,都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姬發站在庭院的假山前,看著池水中自己那張冰冷陌生的倒影。
    薑尚走到他身邊。
    “主公,我們從泥潭裏出來了。”
    “不。”
    姬發搖頭,他伸出手,看著自己被這華美宅院困住的影子。
    “我們隻是,從一個泥潭,跳進了一個更大的火坑。”
    “費仲的火坑,無麵的獵場。”
    薑尚沉默。
    “相父,”姬發忽然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令人心悸的力量,“費仲以為他賞了我一座花園,給了我一個華麗的籠子。”
    他頓了頓,緩緩轉身,目光越過高高的院牆,望向朝歌城的權力中心。
    “他不知道。”
    “他隻是,給了我一片,用來埋葬他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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