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父子齊心,斷你萬貫家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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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雨軒。
    這名字雅致,院子裏的景也雅致。
    活水從假山石上淌下,滴滴答答,落在碧綠的池塘,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間。
    可這裏是牢籠。
    一座用黃金和權勢打造的,比朝歌城任何一處地牢都更令人窒息的牢籠。
    伯邑考坐在池塘邊,一動不動。
    水麵倒映著他。
    或者說,倒映著一個怪物。
    一道猙獰的疤痕,像一條紫紅色的蜈蚣,從左眼角死死地攀爬到右邊嘴角,將他曾經俊美無儔的臉,撕裂得支離破碎。
    他認識這張臉,又覺得無比陌生。
    過去二十年,這張臉為他帶來了讚譽,帶來了女人的愛慕,帶來了亞相府的尊榮。
    現在,它隻剩下醜陋和可憎。
    一個婢女端著一碗濃稠的參湯,邁著小碎步,無聲地走來,生怕驚擾了這位新來的“貴人”。
    “大公子,費大人遣人送來的千年參,該……該趁熱喝了。”
    婢女的聲音細若蚊蠅,充滿了畏懼。
    參湯?
    伯邑考的眼珠,遲鈍地轉動了一下。
    他低下頭,看著碗裏那琥珀色的湯汁,濃鬱的藥香鑽入鼻腔。
    這香味,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在地牢裏,他啃食著混著泥土的幹餅。
    在這裏,他喝著價值千金的參湯。
    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人間?
    他忽然伸出手,探入冰冷的池水。
    刺骨的寒意讓他猛地一哆嗦。
    他看著水中那個醜陋的怪物。
    看著那條鞭痕,如何扭曲了他的五官,如何嘲笑著他過往的一切。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伯邑考的喉嚨深處炸開!
    他像瘋了一樣,雙手瘋狂地拍打、攪動著池水!
    水花四濺!
    那張讓他恐懼的臉,瞬間破碎!
    “嘩啦!”
    婢女嚇得魂飛魄散,尖叫一聲,整個人軟倒在地,手中的白玉碗摔得粉碎,滾燙的參湯潑灑了一地。
    屋內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推開。
    姬發站在窗後,靜靜地看著庭院裏那頭失控的野獸。
    薑尚坐在他對麵,用一根枯枝,在沾了水的桌麵上,畫著一副潦草的地圖。
    “他的心神,快要被毀了。”薑尚頭也不抬。
    “毀了,便感覺不到痛苦了。”
    姬發的回應,比窗外的池水更冷。
    “而且,一個瘋子,沒有秘密可以出賣。”
    薑尚畫圖的動作停住,抬起眼皮,看了姬發一眼。
    他知道,主公不是真的冷血。
    這隻是在絕境之中,剝離掉所有無用情緒後,剩下的唯一選擇。
    姬發轉過身,走到桌邊,目光落在桌麵上那個代表朝歌城布局的圖案上。
    他伸出手,指著窗外那些聞聲而來,卻又不敢靠近,隻在遠處觀望的仆人和衛兵。
    “他們,全是費仲的眼睛和耳朵。”
    “我們吃的每一口飯,喝的每一口水,說的每一句話,甚至一聲咳嗽,都會在半個時辰內,一字不差地傳回報到費仲的桌案上。”
    姬發收回手,聲音壓得極低。
    “相父,我沒有時間去安撫一個廢人。”
    “我隻想知道,如何才能把這個黃金籠,變成費仲的墳墓。”
    薑尚用袖子擦掉桌麵上的水跡。
    “豺狼剛剛吃飽,正在舔舐爪牙。這是它最得意,也最鬆懈的時候。”
    “但光有鬆懈,還不夠。”
    “我們還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夠從外麵,狠狠捅穿它肚皮的刀!”
    話音剛落,周紀那略顯尖利的聲音在院外響起,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諂媚。
    “世子!府上……來貴客了!”
    姬發與薑尚對視一眼。
    刀柄,自己送上門了。
    周紀幾乎是小跑著,領著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年輕人二十出頭,一張臉被酒色掏得虛白,腳步輕浮,眼神裏卻全是與生俱來的傲慢。
    他一進院子,目光就輕蔑地掃過姬發,又瞥了一眼薑尚,最後,像看一條死狗般,落在了庭院裏那個失魂落魄的伯邑考身上。
    他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
    “你,就是姬發?”
    周紀連忙在一旁點頭哈腰地介紹。
    “世子,這位是費大人的公子,費廉大人!”
    費仲的兒子。
    來敲打,也是來試探的。
    “見過費公子。”姬發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費廉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徑直走到姬發麵前,抬起手中的折扇,帶著侮辱性地,一下一下拍打著姬發的肩膀。
    “我當西岐來的世子,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搞了半天,一個老的快進棺材,一個被抽了幾鞭子就嚇傻了。”
    “嘖嘖,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他的動作輕佻,話語卻像淬了毒的針,句句紮心。
    姬發垂著眼,臉上一絲表情也無,任由他拍打。
    費廉見姬發如此“順從”,眼中的得意更盛。
    他收回扇子,大搖大擺地走到主位上坐下,仿佛他才是這座宅院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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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你還算有點腦子,知道在這朝歌城裏,誰的大腿最粗。”
    “我爹,很欣賞你。”
    費廉端起婢女新奉上的茶,隻喝了一口,就“呸”的一聲,嫌惡地吐在地上。
    “聽我爹說,你為了扳倒比幹那老匹夫,花了不少錢,才從鬼市那種下三濫的地方,問出點東西?”
    他的語氣,充滿了城裏人對鄉下人的鄙夷。
    “我告訴你,那種陰溝裏的伎倆,上不得台麵!”
    “這朝歌城裏,真正值錢的消息,真正的通天大道,都在一個地方!”
    費廉突然站起身,湊到姬發身邊,壓低了聲音,臉上是無論如何也炫耀不住的狂熱與得意。
    “我爹,有一個聚寶盆!”
    “全天下想在朝歌城裏流通的奇珍異寶,都得先經過我爹的‘聚寶盆’!”
    “想當官的,拿錢來買!犯了事的,拿錢來消災!”
    “你懂嗎?這才是真正的金山銀山!是能用錢,把人活活砸死的權勢!”
    他用扇子,重重地點了點姬發的胸口。
    “你那點小聰明,省省吧。”
    “什麽時候,你能幫我爹,把這聚寶盆裏的財寶,再填滿一倍。”
    “你才算真正有資格,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聽雨軒裏!”
    說完,費廉發出一陣張狂的大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姬發對他搖尾乞憐的模樣。
    他帶著周紀,揚長而去。
    庭院裏,恢複了死寂。
    隻剩下池水滴答的聲音,和伯邑考粗重的喘息。
    薑尚走到姬發身邊,聲音凝重。
    “主公,聽見了嗎?刀柄。”
    姬發看著費廉消失的方向,那雙死寂的眸子裏,終於閃過一絲冰冷的光。
    “聚寶盆……”
    “費仲的錢袋子。”
    “動了他的聚寶盆,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薑尚一字一頓。
    “可我們被困在這裏,如何去動?”姬發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這是一個死局。
    他們是籠中鳥,而聚寶盆,在籠外。
    就在此時。
    一直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伯邑考,突然踉蹌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衝到姬發麵前,雙膝一軟,“噗通”一聲,重重跪下!
    他的眼睛裏,不再是空洞和恐懼。
    而是一種被巨大屈辱和仇恨點燃的,瘋狂的火焰!
    他聽見了。
    他全都聽見了!
    費仲的兒子,那個豬狗不如的紈絝,是如何羞辱他的父親!
    是如何將他們父子,視作兩條可以隨意打罵的狗!
    而他的父親,那個在他眼中頂天立地的西岐之主,隻能站著,受著!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如果不是他愚蠢地來到朝歌,如果不是他淪為人質!父親何至於此!
    “我……”
    伯邑考的喉嚨裏發出困獸般的嗬嗬聲,他死死抓著姬發的衣角,指甲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認識!”
    姬發和薑尚的目光,瞬間如兩柄利劍,釘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商人……我都認識!”
    伯邑考因為極度的激動,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
    “我……我以前在亞相府,比幹讓我結交四方豪商,為他……為他籌措錢糧!”
    “我知道誰的家底最厚!我知道誰被費仲盤剝得最慘!我知道誰的女兒被費仲的兒子搶走,最後投了井!”
    “我知道誰的祖產被他們巧取豪奪,恨不得……恨不得生食其肉!”
    伯邑考幾乎是泣血般,吼出了這些話!
    那些曾經被他當作談資和人脈的名字,此刻,都化作了一把把複仇的刀!
    他抬起頭,仰望著姬發那張冰冷如鐵的麵孔。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裏,第一次,流露出了哀求。
    他在哀求,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給他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姬發看著他。
    看著這個被他親手推入地獄,又被現實碾碎了所有驕傲的兒子。
    他沉默著,胸口劇烈起伏。
    他沒有說任何一句安慰的話。
    隻是緩緩蹲下身,扶住了兒子顫抖的肩膀。
    他看著兒子的眼睛,一字一頓。
    “說出,他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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