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釜底抽薪!我送你的,是滿倉發黴的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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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市,廢棄布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塵土和腐朽交織的黴味,比所有人心底的絕望還要濃重。
    “沈老板!這可怎麽辦啊!”
    一個挺著大肚子的鹽商一把鼻涕一把淚,幾乎要癱軟在地,他死死抓著沈公豹的衣袖。
    “老李……老李他昨天就因為頂了一句嘴,被費仲的爪牙當街活活打死!屍體現在還停在義莊,他婆娘孩子哭得都快斷氣了!”
    “費仲那老賊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內,要我們將所有庫裏的鹽,全部‘獻’上去!不交,就按通敵罪論處!老李就是下場啊!”
    “名義上是‘獻’,實際上就是明搶!那可是我們幾代人攢下的家底!”
    “鐵也是!他要我們把所有煉好的鐵料都交出去!這跟要我們的命有什麽區別?”
    沈公豹的臉上一片死灰,他想要安撫眾人,可喉嚨裏像是堵了一塊燒紅的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身後,十幾個來自朝歌各地的鹽商、鐵商,個個麵如死灰。
    絕望,如同瘟疫般在逼仄的布行內蔓延。
    有人已經開始盤算著,連夜收拾細軟,逃離朝歌。可他們又能逃到哪裏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就在此時,布行的後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一瞬間,所有人的哭嚎和議論都戛然而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岸邊唯一的一根繩索。
    薑尚。
    “薑老先生!”
    沈公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這一次,他沒有抓住薑尚的胳膊,而是“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老先生救我等一命!”
    他身後,那十幾個商賈也瞬間反應過來,呼啦啦跪倒一片。
    “老先生救命啊!”
    薑尚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他沒有去扶任何人,隻是環視一周,看著這些在權勢麵前卑微如塵土的商賈。
    “哭什麽?死了一個人,就怕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把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你們的家產被吞,兒子被打斷腿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們哭?”
    “現在,不過是死了個外人,你們就想當縮頭烏龜了?”
    那名大腹便便的鹽商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和羞憤。
    “老李不是外人!他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可……可是費仲他手握王城衛戍,我們這些商人,在他眼裏,跟一群待宰的豬羊沒兩樣啊!”
    “豬羊?”薑尚冷笑一聲,“我家主公要的,不是一群隻會引頸待戮的豬羊!”
    他走到那鹽商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要鹽,你就沒有鹽嗎?”
    “有……有啊……”鹽商被他的氣勢所懾,結結巴巴地回答。
    “他要的,是鹽。”薑尚一字一頓,聲音裏透著一股冰冷的寒意,“他可曾說過,要的是什麽鹽?”
    什麽鹽?
    鹽商愣住了。
    薑尚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剖開他的心思。
    “你家庫裏,除了賣給達官貴人的雪花鹽,可還有那些賣給平民百姓,甚至喂牲口的,又苦又澀的粗鹽?”
    鹽商的腦子“轟”的一聲,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
    他猛地抬起頭,瞳孔劇烈收縮,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他……他明白了!
    薑尚不再看他,又轉向一個骨瘦如柴的鐵商。
    “你!他要鐵,你家煉鐵,可有那些火候不夠,一敲就碎的生鐵疙瘩?”
    鐵商也瞬間醒悟,整個人都開始哆嗦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極度的興奮!
    “有!有!那是煉廢的料,本打算回爐重造的!堆了半個倉庫!”
    薑尚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布行裏,顯得格外森然。
    “費仲他要的是一個功績,一個向大王,向全天下炫耀他‘鹽鐵之策’成功的功績。”
    “他要的是一個好看的賬本,是堆滿倉庫的貨物!”
    “他要的是臉麵,那我們就……”
    “給他一個天大的臉麵!”
    沈公豹猛地從地上竄起,他接過了薑尚的話,因為激動,聲音都變了調!
    “把所有庫裏的好鹽,都混上那些發黴的粗鹽!把所有上好的精鐵,都換成那些一碰就碎的廢鐵!”
    “讓他費仲的倉庫,堆得像山一樣高!”
    “讓他拿著那份天殺的賬本,去向大王邀功請賞!”
    毒!
    這一招,太毒了!
    釜底抽薪!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在場的所有商人,都從最初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猙獰而興奮的笑容。
    壓抑了太久的仇恨和恐懼,在這一刻,盡數化為了瘋狂的報複欲。
    “妙啊!實在是妙啊!”
    沈公豹激動地拍著大腿,他已經能想象到,當那些苦澀的鹽巴流入市場,被萬民唾罵時,費仲的下場!
    他更能想象到,當邊關的士兵拿著這些廢鐵打造的兵器上陣,一觸即潰,損兵折將,這個欺君罔上、動搖國本的罪名,會怎樣將費仲徹底碾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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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那時,費仲將從功臣,瞬間變成一個千刀萬剮都不足以平民憤的罪人!
    他會死!死得比任何人都慘!
    “就這麽幹!”
    “我這就回去,把庫裏最好的鹽,都埋到地底下去!把那些喂牲口的鹽巴磨碎了都給他送去!”
    “我也去!把那些廢鐵都給我打磨光亮,做得跟新的一樣!我看他費仲手下那群酒囊飯袋怎麽分辨!”
    布行內的氣氛,從死寂的絕望,瞬間變為一種扭曲的狂熱。
    薑尚看著這一切,神情依然平靜。
    “此事,是獻給主公的投名狀。”
    他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狂熱都冷靜下來,化為一種沉甸甸的覺悟。
    “若有一人泄密,不需費仲動手,在場諸位,家小皆亡。”
    沈公豹對著薑尚,深深一揖,而後轉身,麵對所有商賈。
    “諸位!主公為我等指出一條生路!一條複仇的血路!”
    “我沈公豹在此立誓,若有半點差池,不用主公動手,我自當散盡家財,提頭來見!”
    他聲音鏗鏘,眼中滿是決絕。
    “我等,也立此誓!”
    “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幹了!”
    一場針對費仲的,規模空前的經濟絞殺戰,就此拉開序幕。
    ……
    薑尚回到聽雨軒,將事情的進展,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姬發。
    姬發正坐在燈下,獨自對著一局殘棋。
    聽完,他隻是平靜地將一枚黑子,落在棋盤的天元之位。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豺狼的陷阱,已經挖好。
    禿鷲的爪牙,也已染血。
    現在,隻等一個時機,將這兩頭惡獸,一起推入深淵。
    “相父,”姬發忽然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箕子府上的事,有新消息嗎?”
    薑尚的神情,第一次,變得無比凝重。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小的木炭,在桌上,畫了一個扭曲的符號。
    那是一個字,卻又不像人間的任何一個字。
    鬼。
    “我的人,在箕子府上一個被嚇死的家丁後心處,發現了這個印記。”
    “不是刺青,像是被某種陰寒之物,直接烙印在魂魄上。”
    薑尚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疑。
    “箕子府裏所有死去的人,臨死前,都像是見到了真正的,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鬼。”
    “他們不是被‘人’嚇死的。”
    “他們,是被‘鬼’,索了命。”
    薑尚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一個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我在王城戍衛軍積壓了二十年的卷宗裏,查到了一件事。”
    “二十年前,大夫‘丹’的滅門慘案。”
    姬發落在棋盤上的手指,微微一頓。
    薑尚死死盯著桌上那個鬼字。
    “丹氏滿門上下,一百三十餘口,一夜之間,盡數死絕。”
    “所有死者的身上,都曾出現過,一模一樣的‘鬼’字符號!”
    姬發的心髒,狠狠地沉了下去。
    無麵,丹,鬼。
    這群潛伏在朝歌陰影中的禿鷲,究竟是什麽來曆?
    姬發緩緩抬起眼,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
    “豺狼垂死,才會引來食腐的禿鷲。”
    他將手中的棋子,重重按在棋盤上,棋子與棋盤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
    “很好。”
    “讓這群二十年前的鬼,去把朝歌這潭水,徹底攪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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