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借你的刀,斬你的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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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之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廢墟之外,是兩股力量的野蠻碰撞。
    一邊,是代表王權的王城戍衛軍。
    另一邊,是代表相權的費仲府兵。
    張奎的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他死死盯著那個騎在馬上,用馬鞭指著他手下鼻子的囂張軍官,那人正是他軍中的死對頭,費仲的遠房表親,呂雄!
    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根根墳起。
    他知道,這是呂雄在借題發揮!
    更是費仲在用呂雄這把髒刀,來試探王上的底線,順便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撕爛他張奎的臉皮!
    退,是無能!他張奎和整個王城戍衛軍的臉麵,今天就要被呂雄踩在腳下!
    進,是魯莽!他將背上一個“妨礙追捕逆黨”的罪名,呂雄立刻就會像聞到血腥味的蒼蠅一樣,在朝堂上瘋狂撕咬他!
    進退兩難!
    就在這劍拔弩張,殺機一觸即發的時刻。
    一道蒼老的身影,從廢墟最深的黑暗中,緩緩走了出來。
    薑尚步履蹣跚,佝僂著背,像一個隨時會被夜風吹倒的普通老者。
    “張奎將軍。”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一柄無形的錐子,精準地刺破了現場的喧囂,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
    張奎回頭,眉頭緊鎖。
    呂雄見狀,立刻找到了新的攻擊點,嗤笑出聲。
    “喲,這不是西岐來的階下囚嗎?一個老奴才,這裏有你說話的份?滾回去!”
    張奎沒有嗬斥,但他的眼神,同樣充滿了不耐與輕視。
    薑尚卻根本沒看呂雄,那雙渾濁的老眼,隻是平靜地看著張奎,一字一句。
    “將軍在此,奉的是王命。”
    “他們在此,奉的是相令。”
    “一為君,一為臣。孰輕孰重,將軍心中自有明鏡。”
    此話一出,張奎眼神瞬間一凝!
    呂雄的臉色也變了,這老東西,是在拿大王壓相國!
    薑尚仿佛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繼續慢條斯理。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相國,亦是大王的相國。”
    “相國辦的,終究也是大王的差事。”
    他話鋒一轉,看向呂雄,那眼神讓呂雄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若是張奎將軍今日強行阻攔,致使逃犯遁走,這個罪責,將軍擔不起,你呂雄,同樣也擔不起!”
    呂雄被這句話噎得啞口無言。
    薑尚這才重新看向張奎,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表情。
    “所以,不能攔。”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帶上了一絲冰冷的鋒銳。
    “但,更不能讓他們,就這麽進去!”
    張奎徹底被搞糊塗了,這老頭到底想說什麽?
    薑尚向前走了兩步,湊到張奎身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吐出了一個字。
    “拖。”
    張奎瞳孔猛縮。
    薑尚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鑽入他的耳朵。
    “將軍,您隻需告訴他們,此地乃大王欽點禁區,沒有手諭,擅入者死!這是規矩,是王法!誰也不能破!”
    “但,您體諒相國辦差辛勞,願意為大王分憂,破例一次。”
    “讓他們,明日辰時,天光大亮之時,再來!”
    “屆時,您會親自帶人,陪同他們,將這片廢墟,一寸土、一寸灰地,搜個底朝天!”
    “搜不到人,是他們無能,與您無關。”
    “若是搜到了……那便是您協助相國,尋獲逆黨,同樣是大功一件!”
    轟!
    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在張奎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高!
    實在是高!
    這套話術,簡直滴水不漏,字字誅心!
    第一,死死咬住“王命禁區”的底線,扞衛了王權和他自己的尊嚴!
    第二,給出“明日再搜”的台階,是“體諒”相國,賣了費仲一個人情,讓呂雄無話可說,堵死了他所有借題發揮的可能!
    第三,也是最狠的,“親自陪同”,把搜查的主動權,死死抓回了自己手裏!
    這麽一來,他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既打了呂雄的臉,又全了費仲的麵子,更向大王展現了自己的忠誠與擔當!
    張奎看向薑尚的眼神,徹底變了。
    這哪裏是一個老奴!
    這分明是一個能洞察人心,玩弄權術於股掌之間的頂級謀士!
    他又看了一眼黑暗中,那個盤膝坐在火光旁,從始至終都未曾動過一下的西岐世子。
    一股寒意,第一次從他心底深處升騰而起。
    這座囚籠裏關著的,根本不是待宰的羔羊。
    是一頭,已經張開獠牙的猛虎!
    “好!”
    張奎心中有了決斷,他猛地轉身,大步走到對峙的前線。
    他沒有拔劍,隻是將薑尚剛剛教他的話,用他那雷鳴般的威嚴聲音,重新宣告了一遍!
    “……此地乃王命禁區!沒有大王手諭,任何人不得踏入!”
    “但相國大人追捕逆黨,乃為國事!我張奎,身為王城戍衛,亦有為君分憂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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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辰時!我親自帶隊,陪你們,一寸一寸地搜!”
    “現在!”張奎的聲音陡然拔高,殺氣四溢!“立刻退出禁區百步之外!否則,按闖禁者論處,格殺勿論!”
    最後八個字,如同八柄重錘,狠狠砸在呂雄和所有相府府兵的心口!
    呂雄被這套連消帶打的話術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對方把大王、相國、規矩、人情全都占了,他再糾纏下去,就是自取其辱!
    他死死瞪了張奎一眼,又怨毒地看了一眼廢墟深處,隻能悻悻地一揮手。
    “我們走!明天再來!”
    一場滔天危機,就此化解。
    王城戍衛軍的士兵們,看著自家將軍兵不血刃地逼退了不可一世的呂雄,一個個爆發出壓抑的歡呼,看向張奎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敬。
    隻有張奎自己心裏清楚。
    今晚,他贏了麵子。
    但真正贏了的,是那個身處廢墟之中的西岐世子。
    是他,借了自己的刀,不動聲色地,斬了呂雄遞過來的致命暗箭!
    張奎沉默了很久。
    他緩緩走到篝火旁,對著那名叫做王二的年輕士兵,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命令。
    “把我們剩下的肉幹和幹淨的水,給世子送過去。”
    王二和其他士兵都愣住了。
    “將軍……?”
    張奎的臉,在火光下看不出表情。
    “大王隻是讓我們看住他,沒說要讓他餓死。”
    “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不應該被餓死。”
    這是他作為一名武將,發自內心的認可。
    很快,王二提著一袋肉幹和一個裝滿清水的水囊,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走進了廢墟。
    他將東西,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姬發的麵前。
    “世子,這是我們將軍的一點心意。”
    說完,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用一種近乎請教的口吻補充道。
    “您說得對,我的戈,連接處確實有隱患。多謝世子指點。”
    姬發睜開眼,對他點了點頭。
    “不客氣。”
    伯邑考看著眼前香氣撲鼻的肉幹和清水,又看了看父親平靜的臉,心中那股名為“權謀”的種子,再次破土,瘋狂發芽。
    原來,力量,不隻是刀劍與殺戮。
    一句話,一個眼神,一次恰到好處的幫助,同樣可以成為最鋒利的武器!
    周紀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此刻看到食物,眼睛都綠了,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然而,就在伯邑考拿起一塊肉幹,準備遞給姬發時,他的手,忽然僵住了。
    不對。
    袋子底部,有一個硬物。
    他心中警鈴大作,立刻看了一眼姬發,在得到父親默許的眼神後,他將手伸進袋子深處,摸索了一下。
    他掏出了一個用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卷。
    不是張奎送來的。
    這東西,是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悄悄塞進來的!
    伯邑考的心髒,猛地一跳!
    他屏住呼吸,在搖曳的火光下,用微微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那層油紙。
    油紙裏麵,是一小塊從囚衣上撕下來的殘破布料。
    布料上,沒有字。
    隻有一個用早已幹涸的,發黑的血跡,畫出的扭曲符號。
    一個猙獰的,散發著無盡怨毒和不祥氣息的——
    “鬼”字!
    “無麵”!
    伯邑考的手劇烈一抖,那塊布料險些掉進火裏!
    是那群神出鬼沒,在朝歌掀起血雨腥風的神秘殺手!
    他們,竟然用這種方式,聯係上了父親!
    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是敵?
    還是……友?
    伯邑考猛地抬頭,駭然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卻發現姬發的目光,正越過他,看向廢墟更深處的一片斷牆之後。
    在那裏,一道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影子,如鬼魅般,一閃而逝。
    姬發看著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嘴角,第一次在踏入這片廢墟之後,緩緩上揚。
    棋子,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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