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隻要有師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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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知道的?
明明之前完全沒看出他察覺了重生的事。
難道是在演戲…?像是回答我的疑問般,神老頭開口道。
‘當你被體內野獸吞噬陷入沉睡時,老夫看到了許多東西。’
[那是說什麽….]
‘雖未見全貌,但連你無法言說之事也盡收眼底。’
[...]
‘老夫如今雖也有諸多想問之事,但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別做無謂掙紮隻管感受便是。’
若身體能活動恐怕會當場癱坐在地。
神老頭的話衝擊力就是如此之大。
‘與其浪費時間動搖,不如多感知一分是一分。’
語氣斬釘截鐵。究竟看到了什麽又在盤算什麽才會這樣對我。
咕嗚嗚。
丹田猛地抽搐。
越是抗拒越感受得真切。或許是因為與我的修煉方式截然不同才更顯鮮明。
這就是所謂催開梅花的感覺嗎,周圍似乎真有極細小的梅瓣在飄舞。
華山派道人夢寐以求的境界。
此刻正在我體內展開,感覺甚是奇妙。
‘並非催開。’
正當朦朧感逐漸吞噬意識時,神老頭突然說道。
‘若以為隻需綻放梅花就能了事,那可就白費功夫了。’
說出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華山派曆史上留名的高手。
‘既已綻放,便需孕育。道路正是由此開始。’
聽著老頭的話更覺蹊蹺。體內究竟有多少股風在流動。表麵平靜如常,體內卻孕育著梅花的颶風在肆虐。
‘現在明白為何要華山弟子先完成肉體容器了吧。’
盡管調控已臻完美,仍能察覺到外泄的氣息。
莫非是因這孱弱肉體之故。
‘想必你也清楚,仇家武功亦是同理。’
正如神老頭所言,我確實略知一二。
噴湧火焰的盡頭終究是蘊藏熱量。想到仇家絕技正是通過蓄積熱量來最大限度強化肉體機能,此言不虛。
‘真以為那需要耗費大量內力?非也。不過是泄漏過多罷了。’
身體開始移動。
與其說是執劍,不如說是隨風飄蕩更為貼切。
沙沙作響。
驚訝於自己身體竟有這般柔韌。
‘嘖…竟要把連嫡傳弟子都沒教過的功夫,傳授給這種螳螂般的家夥。’
嘴上這麽說著,劍鋒卻淩厲刺出。
羅刹見狀急忙閃避。
「這…!」
即便獨臂狀態下,速度仍是羅刹更勝一籌。
但詭異的是,劍刃總能先一步抵達羅刹將要到達的位置。
咻!嗖!
「呃啊!」
劍尖在羅刹周身遊走劈砍。這精準得駭人的劍鋒,分明瞄準著四肢筋絡。
隻不過神老頭的劍與英風盛放的梅花不同,僅僅飄落著脆弱的葉片。
‘別搞錯本分,既然綻放並孕育了梅花,終究要以劍修身份回歸。’
傾瀉的梅花並不需要。
比那更璀璨的一片樹葉便已足夠。
神老頭仿佛正如此說著。
‘你這粗鄙之法需有海量內力方能實現,況且結局明確,你自己莫非不清楚?’
前世因有魔功在,從不愁內力不足。
但終究未能登頂巔峰。
想起那高聳寬廣的壁壘,至今仍覺難以逾越。
‘所以醒悟吧。’
僅揮劍數次。
要廢掉絕頂級殺手羅刹,這般程度便已足夠。
筋腱盡斷獨臂跪地的男人,正用混雜恐懼的恍惚眼神望來。
明明內力量乃至速度力量都該占優。
卻被一柄劍如玩具般戲耍。
「怪物…你這家夥…果然是怪物…」
我理解羅刹那空虛的話語。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
未曾使用超出必要的內力。
甚至拋開既有內力,僅動用從梅花石吞噬的氣息。
雖明白老頭想向我展示什麽。
但要在親身體驗中領悟實在太過困難。
關節寸寸作痛。原來還有這麽多肌肉未曾調用。縱以劍修與武鬥家的差異辯解也無濟於事。
不過是我這副軀體未物盡其用罷了。
‘莫要執著於內力。’
[您用這麽麻煩的方法就為了告訴我這個嗎?]
‘放著不管你會死路一條,我能怎麽辦,哼,大發善心救了你,別不情不願地嘟嘟囔囔,趕緊磕頭道謝吧。’
[…非常感謝。]
向神老頭傳達了謝意。
正如他所說,既是救命之恩,也有傳功之德。
多虧如此,重生後的自滿心態瞬間煙消雲散。
前世達到的境界也好什麽也好,此刻都顯得毫無意義。
現在才重新體會到,前路依然漫長。
‘哼。’
神老頭噴著鼻息走向羅刹。
雖說基於教誨,但我明白神老頭壓抑著何等怒火。
是因為周圍那些冰冷僵硬的華山派門人嗎。
在這種間隙中仍能不受情緒支配保持冷靜,反倒令人驚歎。
「…殺了吧。」
羅刹用幹澀的聲音說道。
中途羅刹曾試圖逃跑,但全被劍路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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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羅刹眼中失去了希望。也不再渴求活命。
想必是知道求饒也無濟於事吧。
「…不能把你的情報傳給宮主真是遺憾啊。嗬嗬…不過別得意,上天早已站在我們這邊!」
「自古如此,這派係的小崽子們個個都不正常。」
噗!
像是懶得再聽廢話,長劍徑直捅進羅刹心髒。
作為絕頂高手的落幕,這般死法實在潦草。
「若你問起,不嚴刑拷打就直接殺了,可有不滿。」
[用自己的聲音說那種台詞有點羞恥啊。]
「…總有辦法不讓你碰這身子。」
[沒有不滿。]
本來那種級別的殺手就幾乎不可能被拷問。
嘴裏含的毒囊自不用說,就算點穴也總有無數方法自盡。
說實話要真找辦法說不定能行,雖然有點可惜,但考慮到神老頭的感受,這種程度的讓步是對的。
神老頭來回活動著手臂,語氣遺憾地說道。
「…動兩下就累成這樣,這身子骨真是糟蹋了。」
[您打算用到什麽時候啊….]
「別催,反正我也快到極限了。」
這麽說著慢慢走向某處。
神老頭走向的是道人屍體所在之處。
毫不在意腐爛與惡臭,平靜地屈膝閉目。
雖然不知道神老頭閉著眼睛在想什麽,但肯定是我無法理解的情緒。
靜坐許久的神老頭輕聲開口。
「現在可以了。你也一樣,我也有很多想問你的,不過這些留到以後再說吧。」
…咚!
伴隨著某種震蕩感,視野終於恢複正常。
幸好身體能順利活動了。那種精神錯位的感覺比想象中還要惡心。
「…老頭。」
[嗯。]
幸好這次老頭似乎沒消失。試著稍微活動身體確認是否有異常,但沒發現什麽問題。
雖然放下心來,但看著周圍狀況還是苦澀地問道。
「要帶去華山派嗎。」
這是對著屍體問的。神老頭對我的提問毫不猶豫地回答。
[別多管閑事 這既不是你該負責的事 你也心知肚明沒那個能耐]
“...”
正如老頭所言 我確實沒法帶著這些屍體離開
雖說花時間或許能辦到 但要解釋清楚狀況實在力有不逮
[那朵花 隻把那個帶走吧]
神老頭話音剛落 我便回頭張望 羅刹原本的目標正是那朵花
我緩緩向花朵靠近 雙腳浸在血泊裏發出啪嗒聲響
咕嘟咕嘟翻騰的血水滾燙 但溫度還傷不到我
越靠近越覺氣息暴戾 這種血泊裏怎麽可能開出花來?
「這群混賬…到底養出了什麽鬼東西?」
世上紅花雖不下數十種 但靠吸食鮮血生長的花簡直聞所未聞
若硬要聯想 倒確實能想到一種
「…果然是魔境產物吧」
在常識失效的地獄般空間裏 若說這是那裏的植物倒也不無可能
畢竟普通靈草絕不可能散發如此凶煞之氣
現在唯一的疑問是 他們造這東西究竟要用來做什麽
將手搭上植株 幸好既未觸發異狀 也沒引動魔道天吸功
[你倒沒問我為何不幹脆留在此處]
‘留在這兒遲早…’
最終發現它的必定得是武林盟 雖說牽扯諸多 但被武林盟找到終非好事
噗通!
稍一用力 那花便連根拔起 四周沸騰的血水轉瞬平息
所有事似乎都是這朵花引起的。
[你不害怕嗎。]
「您指什麽?」
[對不明之物伸手觸碰卻毫無懼色啊。]
“...”
魔境——光是想象就令人作嘔的名字與記憶,卻也是熟悉到厭煩的詞匯。即便如此剛才還是太輕率了。
‘得小心些。’
仔細察看花朵,除了從花瓣到根莖都呈紅色外,不過是尋常野花。
如果忽略握住它時那令人發麻的寒意的話。
普通靈草被發現並拔出土的瞬間就會流失大半靈氣。
況且莖幹部分不像葉片能長時間保存,必須立刻服用。
「這東西的靈氣居然沒有流失。」
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若拔出時有異狀本打算燒毀,眼下先揣進了懷裏。
從血泊中爬出整理衣衫。因漫過腳踝的血水,下裝部分已被染紅。
逐漸抽痛的身體也是問題,大概是神老頭強行運功的緣故。
「真的就這樣放著不管嗎?」
[...無妨。]
神老頭吐出的三個字裏包含了太多未盡之言。
至少想清除那灘惡心的血泊,但現在的我尚無法釋放足以蒸發它的熱量。
最終隻剩下離開這個方法。
對死者們合十行禮,離開洞窟前走向已死的羅刹,將手貼了上去。
[你這是做什麽…?]
嘶嗚嗚嗚…!
掌心傳來吸力,羅刹體內的魔氣被源源不斷抽取進來。
除了賭注之外,單看魔氣量的話,羅刹持有的量比夜血敵要少。
看到這一幕,神老頭難以置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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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過不想這麽做的,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看來您掌握了不少情報呢。」
這話題似乎從未和老頭提起過。即便看著我吸收魔氣,神老頭也沒有露出特別驚訝的神色。
他究竟在我身體裏蟄伏時看到了多少東西。
更何況完全不明白那家夥展示這些的意圖何在。
[之後要問你的事很多也是因為這個。]
「……隻是意識到現在並非能挑三揀四找借口的悠閑處境。」
說到底要平息體內暴走的家夥就必須攝入魔氣,也必須認清這個時代沒寬容到能讓人邊編理由邊挑選方法。
否則恐怕會失去一切。
明明剛淨化完劍後的魔氣沒多久,就不得不再次往身體裏填充。雖然知道必須適應,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最終我把羅刹體內的魔氣全部抽幹後,才起身離開洞穴。
回到華山派時,朝陽已然升起。
在月亮還懸於天際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太多事情。
身心俱疲。雖然為了不忘卻神老頭代行時的感覺必須修煉。
但現在疲憊的不止身體,突如其來的信息量更讓精神透支,隻想先休息。
斷氣的羅刹在冰冷僵硬的屍體間留下痕跡後隨意丟棄,既然已開啟裝置,不久後武林盟就會發現吧。
到時候又會鬧得沸沸揚揚吧。
[對那朵花有何打算]
‘這個嘛...既然算是華山的東西,我在考慮是否該歸還’
發問的老頭聲音也顯得十分疲憊。正如先前所言,似乎累積了超乎想象的疲勞。
聽我這麽說,老頭夾雜著歎息回應道
[別那麽做]
真是意外。以老頭的立場,本以為他會希望物歸原主。
[某種意義上,不知有多少孩子為那朵花犧牲了性命]
‘所以才更應該歸還不是麽’
[你持有它的緣由根本解釋不清,況且現任掌門拿到後頂多也就是栽在梅花園裏]
那到底要我怎麽做?難道要我吞下去不成?
[不如由你吞下]
‘您瘋了嗎?’
雖然混雜著不祥氣息,但清楚知道這朵花蘊藏著相當分量的真氣。
更何況能感受到羅刹稱之為原液的深厚濃重氣息。
但是...
[小子,口口聲聲說要立誌,卻還在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神老頭的話讓我感覺有東西哐地砸進腦海
[別把充滿負罪感的偽善當作猶豫的借口,什麽才是贖罪的方法,你不是最清楚嗎]
“...”
他究竟窺探了我的記憶到什麽程度,才能說出這種話?
恐懼使我無法開口詢問。
神老頭...該不會連我前世滅門華山的事都知道吧。
[…暫且休息吧,這副模樣被人撞見總歸不妙。]
「…是。」
被羅刹所傷的胳膊雖草草止住了血,但浸在水坑裏的雙腿已無可奈何。
為取換洗衣物,我小心翼翼推開了房門。
「…嗯?」
[嗯?]
本該無人的房間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肇事者似乎掙紮過,淩亂衣襟間露出雪白肌膚。
「這丫頭怎麽又睡在這兒?」
抱著我的被子酣睡的正是南宮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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