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半真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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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處將花朵用綢緞仔細包裹放入盒中。
    若要服用眼下確實是最佳時機,但剛突破境界就吞食不明靈草的風險太高。
    [那你打算何時嚐試]
    「看來得先讓境界和肉體同步才行吧。」
    多虧神老頭的幫助領悟到絕頂境界,但要說肉體也同樣達到這個層次還有些勉強。
    光看肉體強度的話,華山的英風和他那些二代弟子們可都比我強多了。
    ‘華山派雖然有點怪物雲集的意思,但這話確實沒說錯。’
    值得慶幸的是,那朵花經過這麽久仍然保持著原有的精氣。
    雖然會時不時檢查,但目前狀態還行。最遲七晝夜內應該就能服用。
    ‘得先馬上去見梅花仙。’
    沒必要再耽擱了,這個決定應該沒錯。我立刻出門去傳話。
    剛踏出門就撞見正在用掃帚清掃地麵的劍尊。
    進來時明明沒見到人,不知何時劍尊已站在院子裏。
    與我四目相對的劍尊有了反應。
    ‘…看來察覺到了?’
    既是劍尊的眼睛,多半已經看出我登臨絕頂的事。
    雙眼更為澄澈,周身感知範圍也擴大了,但仍從劍尊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氣息。
    ‘我們之間到底有多大差距呢。’
    前世和劍尊沒什麽交集。所以對他究竟練就何等武功實在說不上來。
    按天魔的說法,在三尊當中算是最強的。
    雖說剛達絕頂境界氣息還未穩固,但完全感知不到劍尊絲毫內力這件事還是有點震撼。
    [那家夥就是當今天下第一劍麽。]
    或許是因為窺見了我的記憶,神老頭終於察覺到了劍尊的存在。
    ‘是的。’
    我確實沒有否認的理由。
    [可惜啊….]
    ‘什麽可惜?’
    [正因為沒有實體,才無法真切感知到那家夥的氣息。]
    隱約記得曾聽說過靈體狀態確實難以感知氣韻。
    聽他這麽一說,我這半吊子武人也忍不住暗自比較神老頭和劍尊孰強孰弱。
    [這混賬東西...思考水平幼稚得令人發指。]
    ‘…隻是單純好奇罷了。’
    若論梅花仙劍,稱之為當世最傑出的劍客也毫不為過吧。
    當然我對那個時代知之甚少,這點無從確信。
    與我四目相對的劍尊突然低頭行禮,每次見麵都這般尷尬,隻得含糊應付後匆匆脫身。
    剛過正午的時分,不知為何卻覺得格外安靜。
    想來是因為不見魏雪兒和南宮霏兒的蹤影。
    居然會因兩人缺席而感到空落,看來自己確實改變了不少。
    雖不知這種變化是否算好。
    ‘去哪兒了呢?’
    魏雪兒回房時總會咋咋呼呼地跑來,容易發現;南宮霏兒按理說該在屋裏睡覺——
    但此刻兩人都消失無蹤。
    恰巧紅華抱著雜物經過,連忙攔住詢問。
    「啊…雪兒小姐和南宮小姐方才說去看製花箋,出門去了。」
    「製花箋?」
    「是的,仇家小妹來邀,說今日也要做這個…」
    正疑惑她們為何外出,原來是仇靈華來過了。
    ‘決定要舉行百花戰了嗎。’
    之前想到的那些理由中究竟會是哪一個呢。
    雖然希望最好是第一個理由,但總感覺會是預感不好的那個部分。
    ‘武林盟裏究竟藏著多少呢。’
    不僅是黑夜宮,其他邪派乃至武林盟派遣細作都是常有的事。
    隻是半夜羅刹剛來過就立即被處理這點,讓人覺得事情處理得過分迅速了。
    越想越覺得黑夜宮與其說是被武林盟摧毀。
    不如說更像是假裝被毀的說法更有說服力。
    [稍微有點在意嗎]
    「是的,總覺得有關聯性。」
    雖然懷疑可能與天魔有直接關聯,但重要的是前世隻在記載中知曉的事情如今完全不同了。
    黑夜宮企圖綁架神醫自不必說。
    把華山派門人抓來抽血養花的部分也是。
    [那你打算如何應對]
    「您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既然決心阻止天魔,若黑夜宮與此相關自然也不例外。
    倘若黑夜宮與天魔現世存在聯係。
    「斬斷便是。」
    這大概會成為最初的第一步。
    因百花戰正在進行,想著暫時見不到梅花仙,就先來見劍後了。
    「來得正好。」
    「突然造訪實在抱歉。」
    所幸劍後正在自己的草廬中。
    ‘比從前年輕許多啊。’
    濃密的黑發泛著光澤,不見一絲皺紋的肌膚映入眼簾。
    就算往大了說也絕不超過二十歲的外貌。劍後靜靜打量著我,略帶驚訝地開口。
    「…看來是發生了什麽事。」
    「有了些小小的領悟。」
    「即便如此…能在你這個年紀達到如此境界,老天這次似乎給仇家降下了福澤呢。」
    「您過獎了…」
    […說是過獎,這混賬東西本該讓世人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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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至絕頂的視線裏自然映出了劍後的身軀。
    畢竟她是遠勝於我的武林高手,雖無法看清全貌,但能明顯感知到她體內蘊含著非同尋常的力量。
    ‘不愧是劍後啊。’
    比起那些獲得新稱號的人,繼承原有稱號的武者們往往能達到更高境界。
    比如當世的劍後,或是劍王。
    劍後察覺到我的視線,微微揚起嘴角。
    「比想象中寒酸吧?」
    聽到劍後的話,這才意識到方才的舉動有些失禮,連忙致歉。
    「抱歉…我還不能很好控製自己。」
    「無妨。既然你能看到這個程度,說明我這副身子也尚未完全恢複。」
    劍後說著將茶推到我麵前。和梅花仙煮的梅子茶香氣相同。
    「掌門時常會送些過來。」
    「啊,難怪…」
    正想著香氣為何如此熟悉,啜飲間劍後突然開口。
    「本想再道聲謝,正好你來了真是太好了。」
    「什麽…?」
    「昨夜來訪的靈華變了許多呢。」
    說這話時,劍後不知為何顯得格外愉悅。
    「她在笑。」
    “...”
    「我竟不知靈華能笑得那般燦爛,那模樣實在可愛得緊。」
    劍後似乎也察覺到了昨日百花戰上仇靈華的變化。
    隻是將其歸功於我這點頗令人在意。
    「若是那樣的事,我什麽都沒做…。」
    倒不如說可能正是我扼殺了仇靈華孕育的可能性。
    說是疑問實則確信。
    所以能獨自克服這些並保持坦率微笑的仇靈華才了不起。
    劍後像是沒相信我的話,隻是維持著微笑。
    「啊,靈華說要去看兄長便下去了,既然見到你說明沒能遇上吧。」
    「您是指我嗎?」
    先前聽說有人來宿舍找我和魏雪兒、南宮霏兒同去祭火殿。
    那原來是來找我的?還以為不是專程來看我的。
    ‘待會兒得去拜訪下。’
    雖不知有何要事,既然錯過再拜訪便是。
    劍後抿了口梅子茶繼續道。
    「打算何時動身去世家?」
    「等事情全部處理完就出發,最遲明日便走。」
    「…哎呀,比預想中快呢。」
    「反而覺得滯留太久才想盡快啟程。」
    「可曾告知神醫大人?」
    「啊…我稍後會去轉達。」
    對哦,完全忘了這茬。
    見我發愣的模樣,劍後噗嗤輕笑,惹得我尷尬地幹咳。
    「…抱歉,看來我太不成體統了。」
    「無妨。你這作派活脫脫像極你娘親,不覺就笑出來了。抱歉。」
    劍後口中每每提及母親時,她臉上總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們真有那麽親密嗎?可母親從未對我說過關於劍後的事。
    ‘或許因為都是兒時往事,我才沒聽說過吧。’
    突然好奇劍後與母親究竟如何相識,又是怎樣成為摯友的。
    ‘不過...’
    光是涉及母親的話題就讓我渾身不自在,終究沒能開口詢問。
    直到現在也是。我深吸一口氣,道出了此次拜訪劍後的真正來意。
    「您還記得我以前說過,日後有事相求嗎?」
    「自然,一直記著呢。現在終於有求於我了?」
    「是,不是什麽大事。」
    明日啟程前要去見梅花仙,我想邀劍後同行。
    屆時需要劍後做的事其實很簡單。
    「隻需請您暫時站在我這邊。」
    這就足夠了。
    與劍後談畢,我緩步下山去看仇靈華。
    漸起的涼風讓人真切感受到夏日將盡。
    「時間過得真快啊。」
    雖然曆經諸多變故,仍覺得時光流逝太慢。
    雖說未滿一年便登臨絕頂,已算神速。
    但想到即將降臨的災禍,這份自滿便毫無意義。
    充其量不過是傑出的後起之秀罷了。
    [看來你很焦慮]
    「我認為適當的焦慮很有必要。」
    [...倒也無法輕易否定呢]
    「隻要別讓毒性蔓延就好。」
    雖說實踐起來並不容易。
    快行至山腳時,忽然瞥見熟悉的身影。
    「…咦?」
    “…?”
    可能是發出了動靜的緣故,視線對上了。那個用長劉海遮住鼻梁的少年,正是神醫之孫諸葛赫。
    ‘在搞什麽啊。’
    諸葛赫提著看起來有自己半個身子大的籃子轉來轉去。
    從籃子裏隱約可見的似乎是蘑菇。
    雖然想過直接走過,但最終還是上前搭了話。
    「你在這兒幹嘛呢?」
    又發現一個蘑菇塞進籃子的諸葛赫朝我這邊看過來。
    看他做出用手抓蘑菇吃的動作,大概是在為做飯準備食材。
    「這些真是能吃的蘑菇嗎…?」
    一個個長得花裏胡哨的,怎麽看都不像正常蘑菇...
    諸葛赫對我的問題剛要抬手又突然停住。
    撿起周圍掉落的樹枝在地上沙沙寫字。
    沒關係。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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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地上寫的字湧起微妙情緒。因為我從沒特意和諸葛赫交流過。
    「…你怎麽確定的?」
    爺爺的書上寫著。
    「神醫的書?」
    諸葛赫點點頭。居然還帶著這種書嗎?
    「準備拿這個做什麽。」
    要油炸。還要做湯。
    看來正如他之前所說要準備配菜。
    從初次見麵起就表情淡漠、舉止隨意的諸葛赫,此刻莫名顯得興致勃勃。或許是這個緣故,我也不自覺脫口問道。
    「你喜歡做飯嗎?」
    對我的提問諸葛赫微微睜大了眼睛。接著用力點了點頭。
    您怎麽知道的?
    對諸葛赫的提問保持了沉默。
    兩人獨處仍然令人不適。但此刻我想起了另一種人生可能。
    「就是...感覺像這樣。」
    隻是突然掠過腦海的記憶罷了。
    我曾想開間餐館。小而溫馨的那種。因為做菜很有趣啊。
    這是渾身破碎瀕臨死亡時才吐露的無謂話語。
    明明血水直流連話都說不利索,那家夥卻在那種情況下字字清晰地講述著。
    如今想來全是無意義的謊言。前世諸葛赫所說的仇家之事純屬虛構。
    他隻有在傳達天魔旨意、向魔人下達進軍命令時才會摻入真話。
    畢竟是個到死都用謊言粉飾的人物,如今已沒有值得信賴的記憶。
    我小時候是孤兒。沒有家人。
    假的。他明明有名為神醫的家人。
    不過身體還算健康。朋友也很多。
    這也是謊言。
    您知道嗎?若不是這種處境,我們或許能成為摯友。
    字字句句皆是虛妄。尤其這部分當時就不信。
    大主...您怨恨我嗎?
    我回答是的。還說恨不得撕碎你。
    那家夥咯咯笑了。每次笑都有血從嘴角滲出染紅衣襟。
    不過最後能這樣...也不壞。
    清晰的話音到此為止。那家夥的話語裏究竟有幾分真實呢。
    至少關於自己的過去,他以為不會有謊言。
    可笑的是,那家夥的話裏摻雜了大量虛假。
    如今想來,或許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麽真相。
    “...”
    我凝視著諸葛赫。這種家夥怎麽會成為魔人,若是當初和我一起被綁架的話,那會是開端嗎。
    既然如此,我們已無數次扭轉了預定事項,諸葛赫成為魔人的事現在就不會發生了?
    雖是電光火石的刹那,腦海中卻掠過了如此多的思緒。
    正因繁雜思緒略感暈眩時,諸葛赫突然遞來一個來曆不明的布袋子。
    「…這是什麽?」
    雖對突發狀況感到困惑,但接過打開後發現裏麵塞滿了蘑菇。
    用眼神詢問這是什麽,卻見諸葛赫又在地麵窸窸窣窣寫著什麽。
    采了很多分你些,這個很好吃哦。
    說著這話的他綻放笑容。連這笑容也可能是假的——雖閃過這般念頭。
    不過轉瞬即逝,我隻是小心翼翼將收到的蘑菇收進懷裏。
    「…嗯,謝了。」
    至少此刻,我覺得這應該不是謊言。
    見諸葛赫似乎還要繼續搜集什麽似的來回走動,我便起身任他去了。
    回到住處時,出門遊玩的孩子們似乎還沒回來。
    聽說仇靈華來找過我,想著得先去尋她。
    臨走前把蘑菇遞給紅華。
    「…少爺這是…?」
    見她露出相當困惑的表情盯著看,我隻得尷尬地含糊其辭。
    「就是當禮物收下的,檢查下沒問題的話就用它做點什麽吧。」
    「啊…明白了。那個,少爺。」
    「嗯?」
    「您是要去接雪兒嗎?」
    「不,倒也不是專門去…」
    雖然是去找仇靈華所以勉強算沾邊,但畢竟不完全是便沒多解釋。
    紅華聞言深深歎了口氣。
    「怎麽了?」
    「…雪兒沒幹活就溜了。可能不知道有活要幹就跑出去了。回來得好好教訓下。」
    「…啊。」
    在我麵前似乎不便大發雷霆,雖然強忍著但怒氣已經有點藏不住了。
    [她手在抖。]
    ‘就是說啊。’
    看她攥緊的拳頭微微發抖,估計是氣得不輕。
    ‘加油吧。’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魏雪兒被紅華抓住手罰站的畫麵,默默給她打了氣。
    武林盟本部,盟主居所。
    現任武林盟主張天正小心翼翼地反複閱讀劍尊送來的信箋。
    雖已讀過多次,仍擔心遺漏細節而再三檢查。
    ‘…孫女。’
    信箋內容龐雜,但最令人在意的是關於劍尊孫女的部分。
    「真是怪事啊…」
    劍尊並無家眷。雖曾有過獨女,但眾所周知已因意外身亡。
    正是他親自將她的遺體交還給劍尊的。
    那麽這個孫女又是從何而來。
    劍尊失蹤的十餘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聽聞武當少林都在尋訪劍尊下落。雖也曾囑托自己留意行蹤。
    既然不知道,也就沒什麽可告知的。
    ‘這事該如何是好。’
    似乎卷入了相當複雜的事態。若應允信中所托追查劍尊下落,難免要與九派八荒結下梁子。
    但若置之不理,張天又欠著劍尊天大的恩情。
    正當張天反複糾結時。
    咚咚。
    察覺到有人靠近,張天小心翼翼地將信箋折好收入懷中。
    父親。
    是善淵。
    「進來吧。」
    得到許可後,來人推門而入。
    是個眉目如畫的美少年。
    「有何要事?」
    「聽聞您暫返師門,特來請安。」
    「修煉正忙不必多禮,我說過的……」
    「萬萬不可。豈能如此失禮。」
    張天聽著兒子應答,臉上浮現笑意。
    這兒子當真教養得體,無論帶往何處都令他倍感驕傲。
    更聽聞近來武功突飛猛進,張天甚至覺得五龍座次也該有愛子一席之地。
    「哈哈,好得很,聽你這麽說為父心裏舒坦。」
    張天開懷大笑。
    少年張善淵見狀也溫潤地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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