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想讓你看到的東西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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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聽說過沉醉於流動這種說法。
    不是朝著思考的方向移動,而是自動朝著劍指引的方向行進。
    有人稱之為悟道之境。
    視線未至,劍鋒已指。
    劍刃承載的內氣順著流動的波紋優美擴散。
    仿佛靜臥湖麵隨波漂流。
    自然之理?
    南宮霏兒不懂這些艱澀的道理。
    隻是放任身體行動罷了。
    一直覺得很奇怪。
    為何南宮家的劍路始終無法連貫。
    非要灌注內氣才能展現真正的劍道。
    無數次揮劍時違和感愈發強烈。
    但南宮霏兒隻是繼續揮劍。
    因為沒有答案,或者說不知答案。
    但現在似乎明白了。
    因為看見了道路。
    嗡——
    劍在鳴嘯。
    仿佛那答案就是正確的一般。
    流動的線(線路)像在催促般向她展示著該走的路。
    該去那裏嗎。
    還是不該去呢。
    猶豫很短暫。
    躊躇不決不符合南宮霏兒的性格。
    去了再後悔吧。
    一如既往 沒必要對未選擇的路心懷恐懼。
    劍尖輕盈地點在線路的起點。
    如同等待多時般沿著路徑延伸。
    很流暢。
    劍術原本就該這般行雲流水嗎?
    毫無滯澀 破風的劍刃沙沙作響。
    劈滋!雷光順著劍勢流轉。
    並非南宮霏兒刻意為之。
    隻是順著線路流動 自然就滲透其中。
    這就是同化嗎?
    奇妙的感覺。
    但不算壞。
    反而像解開束縛般愈發舒暢。
    南宮霏兒在流動中看到了盡頭。
    不是指比試的對手 而是更遙遠的彼端。
    無數流光匯聚的線路盡頭 佇立著人影。
    ‘是誰呢…?’
    看不太真切。
    隱約可見的服飾似是南宮家的人。
    會是誰。
    父親嗎 或是祖父大人。
    若都不是…. 難道是曾祖父?
    但氛圍截然不同。
    至少不像南宮霏兒認識的人物。
    揮劍間距離不斷縮短。
    非常緩慢地,不集中注意力就無法察覺的緩慢。
    但確實正在縮短距離。
    或許正因為如此,才覺得這條路沒有錯。
    ‘……再稍微’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就是想要更快一點抵達那裏。
    總覺得應該這麽做。
    若是前往那裏——不,是覺得前往那裏才是屬於自己的路。
    試著加快腳步,可越是這樣做反而像是要偏離軌道。
    南宮霏兒思考著。
    啊,果然不能急躁呢。
    在刹那間的思緒整理後,南宮霏兒放慢了步伐。
    這次也毫無猶豫。
    搖晃的道路重新變得堅實。
    這樣一來。
    嗯。
    聽見了聲音。
    還不錯嘛。
    越過南宮霏兒的視線,背著雙手站立的男子繼續說道。
    慢慢來吧。
    不合時宜地催促的話可是會跌倒的。
    為了不跌倒。從容地。
    然後來到本人所在之處吧。
    男子的麵容依然看不見。
    但南宮霏兒莫名覺得自己應該前往那裏。
    從容又傲慢。
    但這份傲慢與他相配得不可思議。
    那麽本人會送你一份禮物。
    仿佛表示滿意般含著笑意低語的話音中。
    南宮霏兒睜開了長久緊閉的雙眼。
    「姐姐…?姐姐!」
    「啊…!霏兒姐姐醒來了!」
    透過模糊的視線縫隙,看到綠色與黑色的發絲。
    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兩個長相可愛的少女。
    「…啊。」
    南宮霏兒擠出一聲短促的話語。
    因為她意識到那隻是夢境。
    那個過於清晰的夢。
    即便說是現實也毫不為過的程度。
    「身體感覺怎麽樣…?」
    「…疼。」
    從頭頂到腳尖都在隱隱作痛。
    「當然會疼啦….胸口還好嗎?」
    「…胸口?」
    南宮霏兒順著唐少烈的話低頭看向自己胸部。
    能看到不是壓迫繃帶,而是被治療繃帶層層纏繞著。
    「幸好劍傷不深,休息段時間就好。據說不會留疤哦。」
    「…嗯。」
    明明受傷的隻有胸口,不知為何全身都開始疼。
    像是肌肉酸痛。
    ‘肌肉酸痛…?’
    自從達到某個境界後就再沒感受過的。
    但為何現在突然會有這種感覺。
    南宮霏兒試圖強行起身,被唐少烈和魏雪兒慌忙阻止。
    「躺著別動。」
    「不可以起來!」
    「嗚嗯….」
    「傷患怎麽這麽沒常識。」
    「…少烈你….上次也直接爬起來….」
    「…那是兩碼事!」
    唐少烈顯然理虧,硬生生轉移話題。
    畢竟她確實也曾不管不顧地行動過。
    即便沒有這層原因。
    南宮霏兒現在就想行動。
    因為她想重新回憶夢裏——以及比試中感受到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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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絕不能遺忘的感覺。
    ‘啊,比武…’
    想到這裏,南宮霏兒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輸了。」
    她想起了在比武中落敗的事。回憶讓胸口沉甸甸地發悶。
    明明說過要堂堂正正展示實力,卻慘遭敗北。
    唐少烈看著這樣的南宮霏兒也不知該說什麽好,隻能支支吾吾地站著。
    畢竟自己也輸了,哪有什麽立場安慰別人。
    說什麽打得漂亮雖敗猶榮。
    都是些空洞無用的客套話罷了。
    「姐姐…」
    「他…?去哪兒了…?」
    唐少烈從南宮霏兒的問話中品出異樣。
    南宮霏兒問的顯然不是‘人在哪兒’,而是‘去了哪兒’。
    她似乎確信仇陽天曾在這裏停留。
    ‘…這種信任真可怕。’
    同時也心生羨慕。
    因為她突然感受到兩人之間存在的羈絆。
    更何況仇陽天確實在不久前來過此處。
    唐少烈回答南宮霏兒:
    「…剛離開。他得去比武祭。」
    說著說著語氣不自覺地尖刻起來,連她自己都嫌惡這樣的表現。
    「啊。」
    南宮霏兒對唐少烈的回應隻吐出單音節。
    她認定仇陽天曾在此處的理由很簡單。
    ‘…沒有腐臭味。’
    雖然似有若無,但幾乎聞不到那股氣息。
    殘留的些許體溫也證明他不久前還在身旁。
    ‘太好了…’
    南宮霏兒感受著這份溫暖,同時鬆了口氣。
    這意味著比武台上聞到的刺鼻腐臭此刻再度消散了。
    雖然當時不明白為何會再次聞到那股氣味。
    說不定,這樣下去又會重新聞到吧。
    瞬間湧起一絲恐懼。
    ‘…必須去找他。’
    想去確認。暗自祈禱這份不安能就此終結。
    最終南宮霏兒試圖再次起身。
    魏雪兒攔住了南宮霏兒。
    「姐姐,說過不能亂動的!」
    “...”
    見南宮霏兒露出倔強表情,唐少烈立即接話:
    「說過要靜養一段時間的。傷口倒其次,主要是體內氣息紊亂…」
    「那個…。」
    「仇老公子交代過姐姐若想起身就要阻止。」
    “...”
    聽到唐少烈的話,南宮霏兒乖乖躺了回去。
    那點微弱的倔強在仇陽天名字出現的瞬間就消散了。
    在唐少烈眼裏這模樣既可愛又有點不爽。
    「還有…公子說等姐姐醒了要帶話。」
    南宮霏兒聞言猛地睜大眼睛。
    「姐姐這反應差別太大了吧?」
    「什麽話?」
    「果然完全聽不進我說話呢…?」
    唐少烈被這荒唐模樣逗得憋笑。
    總之這位姐姐的古怪也得認。
    「看好了。」
    南宮霏兒的發絲隨著唐少烈的話語輕輕搖曳。
    「好好休息,接下來該我展示了。」
    朦朧的眼神因這句話變得清明幾分。
    「說是這麽轉達的。」
    短暫錯愕後,睜著眼睛的南宮霏兒緩緩閉目。
    「姐姐怎麽突然閉眼?」
    「…不是那人讓我休息的麽?」
    “...”
    唐少烈扶額歎息。
    那個漂亮又冷漠的姐姐怎麽會變成那樣呢。
    雖然確實帥到那種程度…. 但光靠臉吃飯…吃是能吃啦。
    啊 至於那麽誇張嗎?
    本來覺得奇怪 看著看著倒覺得也有可能了。
    「不過少烈。」
    「在。」
    「學得真像啊…?」
    「對吧?我覺得還挺像樣的。」
    「確實…. 簡直一模一樣。」
    魏雪兒像是起雞皮疙瘩似的抖了抖肩膀。
    有那麽像嗎?
    算是相當不錯的模仿了。
    不過比起聲音 更像是在模仿說話方式。
    那種特有的短促吐字又顯得冷漠的腔調。
    準確來說是完全沒禮貌的欠揍語氣。
    但本身就是種魅力。
    ‘雖然這麽想的好像隻有我們。’
    這反而算是好事吧。
    本來就有很多女人倒貼 知道仇陽天真麵目的有三個人就夠了。
    ‘…感覺像是四個。’
    想到四個是因為突然閃過彭雅熙的臉。
    雖然退婚了 但畢竟有過婚約關係。
    彭雅熙本人對仇陽天也沒什麽惡感。
    當然仇陽天和彭雅熙看起來都對彼此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但還是在意的要命。
    問題是自己也是局中人沒資格說三道四。
    ‘呃….’
    這時又有張臉從腦海裏閃過。
    雪鳳。
    不知為何唐少烈特別在意她。
    對唐少烈而言 是比唐門姓氏更讓她感到愧疚的存在。
    ‘…應該不是吧。’
    隻是夾雜著不安的不祥預感罷了。
    雪鳳和仇陽天既沒有萌生好感的時間也沒有相關事件,所以隻是多餘的擔心吧。
    唐少烈決定這麽認為。
    「總之,姐姐這段時間要好好休息。」
    南宮霏兒似乎已經睡著了,沒有回應。
    看她剛才慌慌張張的樣子,居然因為仇陽天一句好好休息就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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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什麽好說的。
    因為唐少烈自己隱約覺得,如果遇到同樣情況可能也會如此。
    靜靜守望著南宮霏兒,唐少烈向魏雪兒問道。
    「不去看也沒關係嗎?」
    「嗯?」
    「仇公子的比武,不是應該去看嗎?」
    唐少烈姑且不論。
    覺得魏雪兒應該去的唐少烈開口詢問,但魏雪兒隻是抿嘴輕笑表示無妨。
    看到這副模樣,唐少烈輕咳一聲別過臉去。
    ‘…這丫頭真難應付。’
    雖知她是侍從,但唐少烈總覺得魏雪兒很難相處。
    拋開仇陽天專屬侍從這個身份不談,就是有種難以應對的感覺。
    為什麽?雖然說不出理由,但唐少烈確實這麽認為。
    「沒關係。少爺說馬上就來。」
    聽到魏雪兒的話,唐少烈歪了歪頭。
    仇陽天說過這種話嗎?雖然被長發遮擋看不清魏雪兒的表情。
    總覺得她聲音低了幾分。
    正想偷瞄她此刻的神情——
    「好餓。要吃飯嗎?」
    魏雪兒突然揚起燦爛笑容對唐少烈喊道。
    「…啊,啊好吧。」
    「吃什麽好呢….少烈姐姐喜歡什麽?」
    「嗯?我隨便都可以….啊,我昨天吃剩的毒草還有一些要不就那個….」
    「那必須吃飯了!」
    「…嗯好吧。」
    是討厭草藥嗎?
    為什麽討厭呢….毒草明明很好吃。
    唐少烈偷偷露出悶悶不樂的表情。
    比武台。
    方才的熱度似乎未消,人群的嘈雜聲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也難怪,後起之秀的比武中能展現那種水平的較量,人們喧嘩也是自然。
    但對慕容熙雅而言絕非樂見之事。
    雖然這種關注或許日後能派上用場。
    因為慕容熙雅無法展現出眾人期待的那般卓越風采。
    ‘水平差距太大了。’
    盟主之子張善淵。
    他展現的實力已遠超後起之秀。
    甚至令人費解為何中途會被壓製。
    說是故意放水也顯得牽強。
    ‘…那個女人也是。’
    是叫南宮霏兒吧。雷龍的妹妹。
    單論美貌足以令人窒息。
    論實力也同樣如此。
    劍舞。
    慕容熙雅忘不了她跳的那支劍舞。
    美得讓勝者雖是張善淵,留在記憶裏的卻是南宮霏兒。
    尤其是最後時刻的身姿,已非言語能形容的境界。
    即便外形比初登場時更狼狽,持劍起舞的模樣卻讓人忘卻一切。
    在這茫茫人海中她孑然獨立的異質感。
    對慕容熙雅而言堪稱衝擊。
    問題在於。
    ‘這麽多人都親眼目睹之後可就難辦了啊。’
    已經看到剛才的比武,南宮家的劍舞姬與甚至有人稱其為張家的神聖的張善淵。
    慕容熙雅深深歎了口氣。
    ‘…連雷龍都落敗的場合。’
    有必要特意上台嗎?
    慕容熙雅原本就不想參加比武大會。
    雖說宴會無法推脫。
    但實在不願再參加比武大會耗費體力。
    即便如此仍參加比武 回應這種無聊把戲的理由。
    ‘…父親。’
    正是因為自己的父親。
    在劍鳳、暫龍、劍龍等遠超其他龍鳳水準者缺席的情況下。
    其他人自然也不能不出場。
    最初的約定應該就是如此吧。
    ‘真是…。’
    雪鳳這個名字此刻顯得如此徒勞。
    頂著這種虛假名號還能走多遠。
    ‘感覺要撐不住了。’
    或者說,其實早已精疲力竭。
    但終究不能抱怨。
    因為她清楚 不僅父親 整個世家為自己付出了多少犧牲。
    慕容熙雅隻是靜靜拔出了劍。
    對手早已站在台上。
    ‘仇陽天。’
    對麵靜靜站立的少年。比武即將開始 少年卻望著某處。
    他在看哪裏?
    順著視線望去 是盟會最高處。
    盟主與盟會高層聚集的地方。
    ‘為什麽要看那裏呢。’
    慕容熙雅並不了解那個少年。
    隻是隱約察覺到。
    那個少年將實力隱藏得滴水不漏。
    用來形容那件事準確嗎?
    或許隻是沒有值得展現的對象罷了。
    慕容熙雅的直覺這樣告訴她。
    就連被稱為神明的張善淵。
    或是劍舞姬南宮霏兒。
    雷龍也好。毒鳳也罷。
    甚至包括她自己。
    似乎都未能映入那少年的眼簾。
    是因為覺得奇怪嗎。
    「您在看什麽地方呢。」
    慕容熙雅突然向仇陽天搭話。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要刻意開口。
    仇陽天的視線聞聲轉向慕容熙雅。
    「…隻是。稍微走了下神。」
    雖然此前未曾交談過幾次。
    但這絕非他平日那種慵懶隨意的語氣。
    心不在焉。
    真正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漠然的聲音。
    靜靜對視時仇陽天忽然對慕容熙雅說道:
    「抱歉。」
    是道歉。
    突然…?
    太過突兀的道歉。
    仇陽天有什麽需要向慕容熙雅道歉的事嗎。
    慕容熙雅努力回想,但記憶中仇陽天並未對自己做過特別出格的事。
    雖說他那半帶無視與嫌惡的態度確實讓慕容熙雅有些惱火。
    但也不至於特地拎出來說。
    「突然道歉是為什麽?」
    麵對慕容熙雅的追問,仇陽天正要回答——
    「山西仇家仇陽天,對,慕容世家慕容熙雅。」
    裁判的入場宣告打斷了後續對話。
    但慕容熙雅隨即明白了仇陽天道歉的緣由。
    「開始。」
    嘩啦
    「...哇。」
    短促的感歎詞。
    這是慕容熙雅發出的。
    瞬間呼吸被扼住。
    因為本不該存在於嚴冬的灼熱正侵蝕著比武台。
    冬風被熱浪阻隔,奄奄一息。
    紮根的烈焰巨柱無止境盤旋。
    不出幾秒,比武台上。
    已凝聚出小型太陽。
    仇陽天在火團中隻是平靜地注視著慕容熙雅。
    見狀慕容熙雅發出虛脫的聲音。
    「…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層次不同。
    這種形容仍顯貧乏。
    繁星嬉戲處突然升起太陽。
    簡直是惡劣的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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