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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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不妙。
沒想到李長老會來。
與我四目相對的李長老上下打量我,眯起眼睛說道。
「世人管這個叫越獄。」
「不是,看起來確實像。但真不是啦?」
偏偏這時候出現。
真是倒黴透頂。
李長老靜靜注視著我,放下手中的籃子開口道。
「既然不是,就解釋到我能夠理解為止。」
那眼神明擺著不說清楚絕不罷休。
這老頭當下沒急著訓斥,想必是想先觀察情況吧。
當然,這狀況確實古怪,被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其實,真的比想象中要簡單得多。
這是淩晨珠子發光後發生的事。
‘視野變了。’
從未體驗過的違和感。
一隻眼睛的視野還算正常,另一隻卻變得不一樣了。
‘這是啥?’
漆黑一片。
我現在到底在看什麽?
瞬間還以為有隻眼睛失明了。
幸好並非如此,黑暗中漸漸能看到些東西了。
‘啥?鐵柵欄?’
仿佛有微弱光線反射,零零星星地照亮四周的感覺。
現在看到的到底是什麽啊。
想試著換個方向,但似乎無法憑自己意誌控製。
就算實際轉動視線,視野也沒變化。
[怎麽了?]
「老頭您看不見嗎?」
[你說什麽?]
就連這似乎能共享部分肉體與情感的老頭。
貌似也無法完全讀取我此刻的視野和其中感受。
‘那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為何突然出現這種現象…
‘沒必要糾結吧。’
肯定是因為手裏這顆珠子。
明擺著的事。
‘…這到底是幹嘛用的?’
必須搞清楚它的意圖。
‘鬆開手珠子會消失嗎?’
正想鬆開珠子確認——
“…!”
突然視野裏捕捉到了什麽。
或許是因為眼睛已適應了黑暗吧。
從極小的窗口透進的月光中,隱約映出了某個人的輪廓。
熟悉的大紅武服與烏黑長發。
那副凶相畢露卻豔色逼人的獨特樣貌。
‘仇熙鳳…?’
這女子分明就是仇熙鳳。
隻見仇熙鳳正東張西望地環顧四周。
時而觸摸鐵柵欄,時而摩挲牆麵。
似乎是在尋找逃脫的破綻。
期間還時不時對著虛空說著什麽。
可惜完全聽不見聲音。
似乎隻能看見影像,卻傳不來聲響。
‘…為什麽會看見這個?’
視野變異也就罷了,偏偏看到的還是仇熙鳳。
況且這並非仇熙鳳的視角
竟能以第三方視角觀察?
若這並非幻覺的話。
‘…這是哪兒?必須確認位置。’
暫且按下驚惶,先專注於當務之急。
所幸仇熙鳳的肉體似乎沒有大礙。
不像遭受過激烈拖拽或嚴刑拷打的模樣。
確認這點後,我竭力凝神試圖獲取周遭情報。
‘視野太暗太窄什麽都看不見’
能確定的隻有仇熙鳳模糊的身影,
以及這裏必定是牢獄。
實在棘手。
‘真是黑夜宮嗎?’
雖說是被宮主帶走,但也不能排除那裏並非黑夜宮的可能性。
我想再探知些線索。
真希望能看得更遠些…
「呃…?」
正這麽想著時,觀測中的眼球突然劇痛,本能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劇痛襲來時本該閉眼,
神奇的是視野並未消失。
驚人的不止於此。
‘…在遠離?’
此刻視野僅能照亮仇熙鳳及其周邊極小範圍,
而那狹窄視野正逐漸拉遠,展示著周圍情形。
從仇熙鳳身邊漸漸遠離後,
開始逐步映現周遭景象。
巨型建築與彌漫建築四周的濃霧。
雖因霧氣籠罩看不真切,但顯然是森林腹地。
‘…霧氣很濃烈。’
正將特征逐一記入腦海時,
伴隨著眼球刺痛感,視野驟然複原。
痛苦消退後,反胃感伴著嘔吐欲翻湧而上。
狹窄牢房裏不能留下汙穢痕跡,隻得強行咽回。
「…嘔….」
[搞什麽,突然怎麽了…?]
「稍等…請暫時別跟我說話。」
老頭的聲音直接在腦中炸響,此刻尤為危險。
「…霧都山脈?」
即便捂著嘴,大腦仍須飛速運轉。
雖想著霧氣籠罩的森林有何特別,
但那般濃霧彌漫的區域本就關鍵,
更何況若仇熙鳳已抵達特定地點,
‘必須計算前線距離。’
想起移動時間並不算長時,
腦海中浮現的特定區域有支軍隊。
‘霧都山脈。’
終年被濃霧籠罩的巨型山脈。
在遙遠的過去,從白色等級的魔境門中竄出一隻魔物。
籠罩霧都山脈廣闊森林的霧氣,正是那魔物死後留下的痕跡。
若細察此事,若非幻覺。
看來仇熙鳳所在之處正是霧都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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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事屬實,首先該傳遞情報...
「呃...!」
正欲喚人時突然感到身體受創,踉蹌搖晃。
慌忙想扶牆支撐。
最終無力倒下失去了意識。
「…所以醒來就是現在這樣?」
「是的。」
對李長老的詢問我點頭回應。
若問為何昏迷,恐怕是動用血氣後身體殘留的反噬尚未消退。
想來是承受不住疊加的反噬力。
事態如此發展,醒來時已過正午。
聽完說明的李長老神色有異。
雖簡要說明了先前事件,但他似乎難以理解。
「陽天啊。」
「在?」
「這和你現在越獄有什麽關係?」
「…啊。」
糟了,最關鍵的部分沒說。
我該先解釋最重要環節。
「不是越獄。」
「擅自出牢房就叫越獄。這該死的孫子。」
「不是...」
實在冤屈難平。
剛恢複意識起身時仍頭暈目眩腳步虛浮。
誰知當拐杖扶的牢門會自行開啟。
「你是說門開著?」
「說來驚人但確實如此。」
聽聞此言的李長老檢查身後牢門。
實際上並沒有留下強行開門的痕跡,或是破壞過什麽東西的痕跡。
「要是我真想逃,就不會這麽傻乎乎地逃了。」
「那你聰明到把所有事故都闖了個遍是吧?」
“...”
這話讓我一時語塞。
「...說是門開著。」
陷入沉思的李長老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咯噔一聲咬緊了牙。
「原來如此...這幫老糊塗。」
「李長老?」
「不...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把剛才說的再講一遍,關於看到熙鳳所在位置的事。」
麵對焦急催促的李長老,我從錦囊裏掏出珠子遞給他看。
「您知道這是什麽嗎?」
「...這是。」
見到紅色珠子的瞬間,李長老的眼睛微微睜大。
「這不是天珠麽,你怎麽會...」
「天珠...您是說?」
這名字還是頭回聽說。
至少能確定李長老認得此物,說明不是江湖騙子兜售的玩意兒。
「是姐姐給我的。讓我隨身帶著。」
「熙鳳把這給你了?」
李長老這才恍然大悟,露出懊惱神色。
「難怪她借口說有想要的東西,通過家主要求進入秘庫。」
「秘庫...您剛說秘庫?」
「不錯,熙鳳沒告訴你麽?」
怎麽可能告訴過我,現在才第一次聽說。
若這真是仇熙鳳從仇家秘庫取出的東西,至少算得上鎮族之寶級別了。
‘那種東西居然從雜貨商那裏買…?這瘋子…!’
本來身上就不知不覺掛滿各種貴重物品。
沒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多了一件。
到這份上,我的身體簡直成了移動的寶庫。
「…這個效果,是我猜測的那個嗎?」
「沒錯,你看到的不是幻影而是那顆珠子的力量。」
能窺視遠方他人的力量。
雖然聽不見聲音隻能看見影像,但確實是離譜的效果。
‘那看到仇熙鳳就意味著。’
反過來也說明仇熙鳳持有同樣的珠子吧。
「雖然知道,但熙鳳對你真是執著啊。」
李長老苦笑著說完,我深有同感地老實點頭。
「就是說啊,居然給這種折磨人的東西。」
「嗯?」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李長老露出微妙表情,似乎察覺對話走向不對勁。
但很快恢複了神色。
「不過真是萬幸,托它的福才能知道熙鳳下落。」
「…是。」
「說是霧都山脈?得趕緊給家主送信。」
我拽住急著要走的李長老。
「…這個您帶上吧。」
準備把天珠交給他。
畢竟誰想留著這種能窺探他人的惡心珠子。
更重要的是。
要協助搜索的話,交給父親更合適。
但李長老搖頭拒絕:
「發動條件是把自己的血沾在珠子上。」
「啊…!」
如果李長老所言屬實,看來是因為昨天用受傷的手碰觸才觸發了珠子的力量。
然而,李長老接下來的話比那更令人震驚。
「一旦注入過鮮血的珠子,在主人死去之前都無法被他人使用。」
「…您說什麽?世上哪有這種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不僅要監視對象,居然還有像冤鬼纏身般黏著不放的東西。
簡直像是集世間所有陰邪之物煉成的法器。
「若不信,要不要死一次試試?」
“...”
聽聞李長老的話,我悄悄將珠子重新塞回衣袋。
「所以老老實實帶著吧。嫌麻煩放回壁龕也行,不過以你的性子怕是做不到。」
一針見血。
「…眼下不是閑聊的時候,老夫該動身了。」
「是….明白了。」
既然已查明仇熙鳳的下落,李長老的腳步顯得尤為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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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送著那樣的李長老,閃身重返牢房親手關上鐵門。
雖覺得這般落魄模樣實在不堪,但眼下隻能如此。
因我正走進牢房關門。
匆匆穿過通道的李長老突然駐足,將視線轉向這邊。
隨後,李長老用凝重的嗓音喚我。
「陽天啊。」
於是我與他四目相對。
臉上掛著詢問有何貴幹的表情。
「老夫有求於你。」
「但說無妨。」
「別去。」
“...”
李長老這話讓我瞪圓了燈籠般的眼睛。
因為這完全出乎意料。
無論我作何表情,李長老仍繼續說著。
「那不是你去了就能解決的事。」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哪有什麽地方可去的。」
「是啊,所以,別去了吧。」
「李長老。您現在到底在說什麽...」
「回答我。」
斬釘截鐵打斷對話的李長老。
方才還能感受到的焦躁感已蕩然無存,此刻隻看到必須得到答複否則絕不放行的眼神。
見狀我終於長歎一聲,向李長老開口道。
「...明白了。」
「多謝。」
似乎對我的答複很滿意,李長老再次快步走向本家。
地上隻餘下李長老帶來的食籃。
“...”
早已冷透的飯菜。
正是說要與我同吃才帶來的食物。
「...幹嘛要放那麽遠?是要我自己開門出去拿來吃嗎搞什麽啊?」
現場處處透著李長老當時的急切。
看著這般景象我不禁失笑。
但腦海裏早已被其他思緒占據。
包括李長老方才對我說的話。
也包括仇熙鳳刻意留下的天珠。
弟弟,一定要幸福。
那是前世某日望著我說話的女子麵容。
明明連流淚都來不及,她卻笑著向我作最後告別。
至今仍不明白她為何要那樣待我。
時至今日才隱約懂得。
她當時懷著怎樣的感情與心意說出那句話。
「對不起。」
我不得不道歉。
因為恐怕無法答應李長老的請求了。
夜幕降臨。
雖不清楚具體過了多久。
但能確定太陽已完全西沉。
靜坐許久的我輕輕睜開一直閉著的眼睛。
就那麽直起身子。
[到底,還是打算走啊。]
是老頭在發問。
我摩挲著懷裏的珠子點了點頭。
「是的。」
珠子沒再向我傳達仇熙鳳的狀況。
原本赤紅的珠子顏色。
看起來有些渾濁,似乎需要時間恢複才能再次使用。
實際上顏色正慢慢恢複原狀。
[很危險的事]
「我知道。」
若那裏真是黑夜宮主所在的主宮。
會比迄今為止見過的任何情況都危險。
我正盤算著主動爬進那種地方。
與說著要安穩度日的宣言相反。
矛盾的是竟要自投險境。
覺得自己可笑至極,隻能發出虛脫的笑聲。
「因為這輩子都在後悔啊。」
吱呀——
牢門若無其事地開著,似乎始終未上鎖。
本就蹊蹺得連巡查的人都無。
是做做樣子而已嗎。
還是別有用心呢。
目前尚不可知。
「隱約能猜到哪邊會更令人後悔。」
若論後悔的分量。
如今連肉眼難辨的細微差別都能分辨。
「總覺得...不去會更後悔些。」
[...]
老頭對我的話不置可否。
不肯定也不否定,算是尊重我的意思吧。
雖然老頭沒正經表態。
但我確信他會這麽做。
越是接近通往地下的出口,越要擴大氣感的範圍。
‘入口之一。’
就區區一個人?
雖說采用的是輪班製。
但鬆懈到讓人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管理的意思。
這程度簡直是在鼓勵我越獄。
即將外出時,守在入口處的仇家武者被我用掌風輕易擊暈。
畢竟他們連我的穴道都沒封,關押本身就很可笑。
「...才回家多久啊。」
去河南的時候好像也說過同樣的話。
事到如今,該說是這世道不讓我消停吧。
否則哪能接二連三出事。
本來沒想越獄的。
沒想到真越獄了。
總覺得回來後會有一堆麻煩事等著。
‘父親應該會睜隻眼閉隻眼吧。’
沒把握,純粹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要罵就罵唄,反正我鬧起來更可怕。
[也不知什麽時候能懂事...]
無視老頭絮絮叨叨的嘀咕。
我朝動靜較小的方向躍去。
如今世家戰力空虛。
以我現在的水平,悄無聲息溜出去易如反掌。
‘...問題是那幾個丫頭。’
她們本來就在擔心。
要是就這麽不告而別,回來肯定會被她們用眼神殺死。
尤其是南宮霏兒反複暗示想和我談談。
這次要是被抓到就真完了。
‘說不定真的會拔刀。’
比起唐少烈和魏雪兒,南宮霏兒在這方麵更可怕。
畢竟我親眼見過她前世是怎麽砍人的。
緊緊咬住嘴唇快速移動著。
畢竟現在還沒和平到能去找孩子們打招呼告別的地步。
‘以後發封書信應該也行吧。’
雖然連這個都不確定能不能送出去。
周身纏繞內力反複幾次跳躍後,轉眼已能看到世家的圍牆。
我毫不猶豫地翻牆落地。
「…嗯?」
就在慶幸成功逃離世家時。
眼前突然掠過某種金色物體的錯覺。
瞬間懷疑是不是看錯了,環顧四周。
但沒發現任何異常。
世家牆外隻有濃稠的黑暗。
唯有夜幕籠罩的樹木和漸次傳來的蟲鳴迎接我。
‘是錯覺嗎。’
大概隻是螢火蟲飛過吧。
既然感知不到周圍有活物,便隻當是如此。
剛調整好方向準備再次起跳——
「少爺。」
熟悉的聲音讓我立即朝聲源處猛轉身。
這本不該在此處響起的聲音。
「…你…?」
在那裏。
「…你怎麽會在這兒?」
魏雪兒鼓著包子臉蜷坐在樹上直勾勾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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