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信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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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笨拙粗礪的字跡。
讓我瞬間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沒想到魏雪兒會寄信來。
更沒料到她會親筆書寫。
其間。
‘這孩子原來識字嗎?’
這是最先冒出的疑問。
雖然覺得自己可能太小看她了。
但畢竟她和劍尊隱居深山,原以為是不識字的。
若當真如此。
是特意學了寫字給我寄信麽。
這麽想著。
手中信紙便莫名沉重起來。
沙沙。
小心展開捧著的信箋。
會寫著什麽呢。
雖然非常好奇。
但急迫的心情與遲緩的動作形成了反差。
少爺過得好嗎?
我過得很好。
‘嗬嗬。’
字跡歪歪扭扭的。
但沒有任何塗改痕跡。
想必是反複重寫了很多次。
這樣寫成的書信就是這個吧。
沒能說話就走了很抱歉。
就是啊。
至少說句話再走啊。
哪怕像這樣留封信再走也好。
我消失了的話 少爺會感到失落嗎?
‘說什麽失落。’
其實呢 我有點希望你這樣。
是失落過吧。
‘就是啊。’
現在回想起來 似乎確實感到過失落。
直到現在也會突然意識到那個空缺。
從清晨就用吵鬧聲音喚醒我的魏雪兒。
經常好奇我在做什麽而突然出現的臉龐。
每到飯點就說想一起吃飯湊過來的模樣。
‘少爺 沒事吧?’
為我擔憂的聲音。
如今卻滑稽地變成了空白。
格外鮮明地存在著。
‘明明不過短短一年多時光。’
撐死也就一年。
那麽短時間的記憶有什麽了不起的。
真不明白為何會產生這種感覺。
魏雪兒說著喜歡我就跟過來。
彷佛我成了什麽了不起的人物。
好像對年幼的你來說成了特別的存在。
那件事竟如此動搖了我嗎。
‘果然還是不夠成熟啊 我。’
明明經曆過那麽多事。
甚至墜入過深淵最底層。
我終究是個膚淺的人。
即便早就知道你會離開。
明明人已經消失了卻還這樣。
因為內容並不算長。
我慢慢讀著信。
內容裏沒有什麽特別的故事。
我過得很好。
這裏的飯不太好吃。
不過風景很美。
說仇家那邊的山更好看之類的。
寫著關於自己近況的內容。
隻是。
‘感覺像是在刻意強調自己過得很好。’
仿佛是為了不讓我擔心。
字裏行間都透著我很好別擔心的意味。
啊 還有 我開始跟爺爺學劍了。
‘劍尊?’
終於開始學了啊。
‘等等…?’
那之前在仇家揮劍的時候是誰教的?
我原以為是劍尊教的。
‘是自學的嗎?’
但這麽說的話 她之前提到學劍時似乎說的是魏雪兒在學。
很有趣。爺爺也誇我學得好。
當然會學得好。
想到前世魏雪兒 這其實是理所當然的事。
若是她沒有那樣的天賦。
也不會被稱為神劍了。
長高了很多。爺爺還遺憾地說再過不久就要超過他了。
雖然劍尊本身個子就不高。
但魏雪兒能長這麽高還是有點神奇。
這是真的嗎?
‘明明嬌小點也不錯。’
若信中所言屬實 倒是有些遺憾。
正在學習很多東西。
雖然和少爺分開很遺憾也很傷心。
但說是為了未來必須這樣做。
對著寫下的文字皺起眉頭。
說是必須這樣做。
應該意味著有人這麽說過吧。
‘劍尊是這麽說的嗎?’
劍尊有必要特意這麽說嗎。
我會學得更多的。
因為聽說這樣就能保護少爺了。
「誰要保護誰啊。」
對著理直氣壯寫下的字句,最終嗤笑出聲。
「…保護個鬼。」
與其保護別人。
但願你為自己而活。
因你前世為守護他人奉獻一生。
本就盼著今生能有所不同。
‘說什麽要保護我。’
真是令人窒息的話。
好想您。
緊接著的話語也是如此。
少爺會想見我嗎?
之後寫下的話也一樣。
你投向我的愛意,實在讓我無所適從。
我哪有資格聽你說這些話。
你傾注給我的感情。
是否配得上全盤接受。
至今仍不得而知。
即便離開後仍追尋著我的你。
醜陋地竊喜著。
卻又同時感到恐懼。
好想好想您。
所以說請等等我。
我一定會去見少爺的。
像是用力按壓著寫下的。
魏雪兒傾注了濃烈感情的信中話語。
平靜讀到末尾,最終同時吐出了笑聲與歎息。
‘不說讓我去找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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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塞進了那麽多故事。
卻沒有讓我去找她的話。
隻有她自己要來的宣言。
‘…倒像是在叫我別去。’
不知怎的,看起來確實如此。
仿佛在懇求直到她來之前都不要前往。
安好。
以信末這句問候作結。
仔細折好收進了懷裏。
終究隻是寫著近況安好的簡短問候,
但很難單純這麽認為。
「…這個,您什麽時候拿來的?」
「大約是你奔赴前線三個月左右的時候。」
那麽大概是將近一年的時間。
之後就沒有了嗎。
「打算去嗎。」
「…您指哪裏?」
大長老掛著相當陰險的表情問我。
「若是青海,雖路途遙遠但並非不能去。」
關於魏雪兒所在之處。
李長老過去曾告訴過我。
青海。
是存在九派一方的昆侖所在之地,
同時也是盟主本家張家的駐地。
“...”
「我倒更疑惑,你為何偏不肯去。」
不去的理由啊。
說實話,比起該去的理由,不該去的理由有幾十個。
若是劍尊與魏雪兒的選擇。
我豈敢對他們的選擇說三道四。
當然即便拋開所有這些理由。
隻要編個該去的名目就行了。
倘若連名目都沒有。
‘直接無視規矩找上門不就得了’
「看你這表情,倒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嘛。」
「哼…」
正如李長老所言。
像是在尋找不該去的理由。
‘…本來打算去完安徽就順路走一趟的。’
若真要去神龍館。
原本計劃用中途剩餘的時間去一趟。
雖然相當緊迫,但真要做也並非不可能。
明明初衷是這樣的。
我一定會去見少爺的
「…現在還不太確定。」
聽完我的話的李長老。
用微妙的眼神盯著我。
像是在揣測我的想法。
又像是帶著些許憐憫的目光。
靜靜凝視我的李長老。
長歎一聲後將視線轉向正在掃地的下汙門主。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這樣吧。」
「總覺得非常不爽呢。」
「沒什麽。總之,事情辦完了?」
「…嗯,差不多吧。」
本來是來討說法的。
被意外狀況搞得現在心灰意冷了。
‘…關於敗尊的事’
雖然早知道敗尊會注意到我。
但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大不了就溜唄。’
就算敗尊說要見我。
隻要我不見他,不就沒問題了嗎。
不過說是不見,真能躲得掉嗎?
‘現在先別想了….’
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索性決定裝傻充愣。
「我先告辭了。」
「嗯?這就走?」
「是,之後還要去拜見父親大人。」
「嗯….既是家主的事就沒辦法了。下次來多坐會兒。」
「…我會考慮的。」
在這兒待久了準沒好事。
絕對不要久留。
拖著沉重的身軀向李長老行禮後邁步離開。
雖然也該和下汙門主談談。
但現在墨老人渾身散發著‘丟人現眼別來搭話’的氣場。
幹脆決定改日再會。
反正他說會暫住李長老處,明後天再來便是。
‘莫非不打算回下汙門了?’
雖說下汙門主身份需保密,但畢竟是一門之主。
總覺得長期滯留此地不太妥當。
‘既然父親大人默許,應該無妨吧。’
真要有什麽問題。
或是出格的情況。
父親早就把他抓去燒死了。
朝墨老人瞥了一眼。
再度邁步走向本家。
仇陽天離去後。
院裏掃地的墨老人同時停下了掃帚。
仇輪躺在廊簷下,臉上隻掛著尷尬的表情。
「都說孩子長得快,可這也太不一樣了。」
望著仇陽天背影的墨老人說道。
說話聲裏浸著微妙的情緒。
「別打歪主意。」
察覺到其中貪婪之情的仇輪。
發出低沉的嗓音。
同時。
呼——
小小的居所內流轉著隱隱熱流。
「瞧見沒?連最弱小的朋友都想欺負是吧?」
「既然知道我的脾氣,也該明白我真幹得出來吧?」
「看來就算老了,你這臭脾氣也死不透啊。」
「適可而止就回去吧。回你該待的地方。」
「這該死的果斷倒是一點沒變。」
方才對仇陽天流露的滿腔溫情已然消散。
留在仇輪麵前的隻剩鋒利姿態。
墨老人知道這才是被稱為【炎牙拳】的老者真麵目。
連同炎牙拳真正的別名。
正因知曉,墨老人沒再多言半句。
「倒是沒起貪念。」
「說著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的謊呢。」
「…當然,或許和我家丫頭挺配。瞬間!這麽想過,但這總該被原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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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這叫沒貪念?你這老不死的。可知令愛年方幾何?」
「…約莫過及笄之年?」
「我家孫兒早有嬌憨可人的小媳婦候著,您請回吧。」
而且選擇範圍還挺廣。
畢竟不知為何,仇陽天身邊總圍著層層疊疊的桃花運。
「…哼。」
墨老人像是不滿意似的哼了一聲。
仇輪卻裝作沒聽見。
將這樣的仇輪拋在腦後。
墨老人隻盯著仇陽天離去的方向。
用不同於方才的冷靜眼神凝視著。
‘火勢越來越旺了啊。’
比起最後一次見到時。
仇陽天身上散發的存在感要強烈得多。
是因為虎俠兒子的緣故嗎。
不對。
與其說是虎俠的兒子…...
‘該稱作貴妖之子才對吧。’
雖不知繼承了多少生母的血脈。
但若當真繼承到位的話。
某種意義上也是理所當然。
當然,妹妹那邊似乎可惜沒能繼承到。
重要的是至少有一人繼承了。
‘但願就這般成長下去。’
願如此培育出的烈焰。
終能將這片土地降下的罪業焚盡。
墨老人思念著仇陽天殷切期盼著。
「哎呀!手癢了!」
「這麽看不慣的話,你自己來幹啊!」
被仇輪的話激得忍無可忍的墨老人最終。
抄起掃帚就朝仇輪撲去。
西安某處。
一名中年男子正淌著汗攀登陡峭山路。
「…媽的,這破路真夠糟心的!」
中年人的吼聲驚得群鳥撲棱棱振翅飛起。
望著這番景象,中年人——丐幫的秋翁不禁思索。
自己為何會落到這般田地。
「…媽的。」
想到這個自然就蹦出了髒話。
但無人會對此指指點點。
哢嚓。
踩著樹枝漫步在森林裏。
這般狗日子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年。
被真龍那混蛋誆騙跑來西安已是一年前的事。
‘…要是當初沒去的話。’
本該過得更好。
這操蛋的念頭日複一日地浮現,轉眼也持續了一年。
倒也不覺得膩煩。
若是連這種念頭都沒有,怕是根本熬不過這慘狀。
堂堂丐幫大弟子怎會淪落至此。
秋翁深深歎了口濁氣。
就這樣穿過林間小道走了許久。
遠處現出一間茅屋。
‘…嗬操。’
剛看見茅屋,秋翁渾身就繃緊了。
雖然極不情願去那裏。
但秋翁的腳步卻未停歇。
若就此折返,天知道那個怪物般的男人會怎麽追出來。
最終來到茅屋前。
吱呀——
推門而入後。
屋裏早有人候著秋翁。
「…嘿嘿,大俠小的來了。」
魁梧身形襯著滑稽。
秋翁見到椅上人影立刻擺出諂媚姿態。
這是過去習得的生存之道。
雖然座上青年根本懶得搭理。
「來晚了。」
聽到這句沉甸甸的話,秋翁慌忙上前猛搓手掌。
「哎喲您瞧….事兒多耽擱了會兒。」
青年斜瞥了秋翁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要是猛擊頭部說不定能贏?
秋翁瞬間閃過這個荒唐念頭。
但立刻把它從腦海裏抹去了。
要是靠這種手段就能取勝,早就把他打趴下了。
可惜眼前這家夥根本不是這種小把戲能對付的主兒。
‘…瘋了吧,誰說這人是六龍三鳳裏墊底的?散播謠言的家夥非得揪出來扒皮抽筋不可。’
回想起過去一年被這家夥使喚得團團轉的日子。
這個叫飛義真的鬥龍絕對不止末席水平。
壓根不是那些毛頭小子能相提並論的人物。
‘到底從哪兒冒出這種怪物的?’
硬要比較的話。
除非把彭家那條被稱為真龍的彭宇真。
或是如今位列首席的劍鳳找來才行吧?
‘那真龍呢?’
秋翁腦海中浮現出把自己派來此地的真龍仇陽天。
但兩者實在難以比較。
無論如何。
兩個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飛義真看著這樣的秋翁開口問道。
「我讓你送的信,可帶到了?」
「…哎嘿,立刻就送過去嘞。」
「還沒收到回信?」
「哈哈…是、是的。」
聽聞秋翁的回答,青年飛義真不爽地皺起臉。
「…哼。」
是哪裏惹他不痛快了麽。
見飛義真把臉皺成苦瓜,秋翁的肩膀也跟著抖了抖。
因為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通常這種狀況下結局都會相當難看。
當然指的是自己。
幸好這種時候有辦法。
在飛義真有所動作前,秋翁先開口了。
「啊,那位大俠。」
飛義真冷冽的黑眼珠轉向秋翁。
那視線裏蘊含的氣勢嚇得秋翁身體僵直。
無法停下話語。
「……方才看見小妹在找大俠。」
“...”
小妹,
提起飛家小妹的事。
飛義真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些。
果然。
這招見效了。
這個我行我素又脾氣古怪的男人。
唯獨對老妹反常地心軟。
「恐怕是想找您共進晚餐吧……」
秋翁話還沒說完。
飛義真已經先站起身。
估計會立刻下山去找小小姐吧。
方才巡視縣城時撞見飛家血親真是神之一手。
‘多虧您救命之恩…!’
否則這會兒我可能還掛在樹上呢。
這恩情我認了。
很快飛義真便行動起來。
「若有什麽就告訴我。」
「哎呦當然!這就得趕緊去呀!」
「再敢逃跑的話,知道後果吧?」
「是,是….」
上次試圖逃跑被抓回來後。
回想起遭遇的秋翁。
不自覺地渾身發抖。
「啊。這個就順路隨便燒掉吧。」
正經過秋翁身邊的飛義真將一封信遞給了秋翁。
「這是…?」
「能比預想更快見到你真是萬幸。」
「啊?」
秋翁疑惑地回頭張望。
但飛義真早已隱匿了行蹤。
秋翁隨即仔細端詳手中信箋。
隻見上麵寫著:
神龍館錄取。
「…咦?」
紙上赫然寫著出乎意料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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