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入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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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穀深處,星隕之穴。
    時間失去了刻度,唯有洞頂星石流淌的微光,冰冷地記錄著少年在痛苦深淵中的掙紮與蛻變。葉辰盤坐在骸骨之前,周身籠罩在一層稀薄的、不斷波動的乳白色光暈之中。這光暈並非溫暖祥和,而是由無數細碎的星塵光點匯聚而成,每一次吞吐,都伴隨著深入骨髓的撕裂與冰寒。
    《周天星辰引氣訣》的玄奧行功路線,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裏。他摒棄了所有雜念,將全部心神沉入體內,引導著那狂暴而精純的星辰之力,在剛剛被強行開辟出的、布滿裂痕與焦灼印記的經脈中,艱難地運轉周天。
    每一次循環,都是一次酷刑。
    那星塵光點,蘊含著九天之上的森寒與鋒銳,每一次衝刷過脆弱的經脈,都像億萬根冰針同時攢刺,又似燒紅的烙鐵在血肉中犁過。劇痛如同跗骨之蛆,永無止境,挑戰著他意誌的極限。汗水早已流幹,血痂凝結在破爛的衣衫上,皮膚下青筋虯結,如同有活物在瘋狂扭動。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牙關緊咬,發出“咯咯”的滲人聲響,嘴角不斷溢出混合著血沫的涎水,滴落在冰冷的地麵,瞬間凍結成暗紅的冰珠。
    然而,在這地獄般的煎熬之下,一絲微弱卻無比堅韌的力量感,正如同石縫中鑽出的嫩芽,頑強地滋生。
    丹田氣海,那死寂了十六年的荒漠中心,一個由純粹星光構成的、極其微小卻無比凝實的銀色氣旋,正緩緩旋轉著。它隻有米粒大小,卻散發著一種冰冷、純粹、仿佛能切割萬物的鋒芒。這便是《周天星辰引氣訣》凝聚出的第一縷星辰真氣——練氣一層!
    這縷真氣雖弱,卻與葉辰所知的所有靈氣截然不同。它不依賴天地間駁雜的五行靈氣,而是直接源自九天星辰,帶著一種淩駕凡塵的孤高與銳利。每一次氣旋的轉動,都從洞頂星石中汲取著絲絲縷縷的星塵光點,壯大自身,同時也在極其緩慢地修複、強化著葉辰那被摧殘得千瘡百孔的經脈。
    饑餓如同凶獸,瘋狂撕咬著他的胃囊。左腿的傷勢在劇痛的掩蓋下似乎麻木,但每一次試圖移動,都會傳來鑽心的刺痛,提醒他現實的殘酷。身體的極度虛弱和精神的高度消耗,如同兩座沉重的大山,幾乎要將他壓垮。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娘還在等我…”這個念頭,成了支撐他在無邊苦海中浮沉的唯一浮木。他想象著母親蒼白的麵容,想象著那些鄙夷嘲諷的眼神,想象著葉洪克扣資源時的嘴臉…所有的屈辱和憤怒,都化作了燃料,點燃了他靈魂深處那不肯熄滅的火焰,支撐著他一遍又一遍地運轉那艱澀痛苦的法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一天。洞頂星石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絲。葉辰丹田內的銀色氣旋,終於穩固下來,旋轉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分。雖然依舊是練氣一層,但那縷星辰真氣變得更加凝練,如同水銀般沉重。
    “呼…”一口帶著濃鬱血腥味和微弱冰寒氣息的濁氣,緩緩從他口中吐出,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道短暫的白霧。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幽暗的石室仿佛明亮了許多。並非光線真的增強,而是他的感知變得更加敏銳。他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漂浮的、極其細微的塵埃軌跡,能聽到自己心髒緩慢而有力的搏動,甚至能隱約感受到石壁深處蘊含的微弱地脈氣息。身體雖然依舊劇痛虛弱,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油然而生——那是力量帶來的底氣,哪怕這力量還微弱得可憐。
    他嚐試著調動丹田內那縷米粒大小的銀色氣旋。一股微弱卻精純鋒銳的涼意,順著意念艱難地流向指尖。意念所至,那涼意最終匯聚於他破損的指尖傷口處。
    嗤!
    一聲極其輕微的、仿佛水汽蒸騰的聲音響起。傷口處凝結的血痂和汙穢,竟被這股冰冷的星力瞬間衝刷掉一部分,露出了下方微微泛著銀光的新鮮皮肉!雖然距離愈合還差得遠,但那股冰涼的鋒銳之意,似乎暫時壓製了痛楚,更帶著一種奇異的淨化之力。
    “這便是…星辰之力?”葉辰看著自己指尖微弱的銀芒,眼中爆發出難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動。這不是夢!他真的踏入了修行之門!雖然過程痛苦得如同置身地獄,但結果卻是真實的!這縷與眾不同的真氣,便是他打破命運枷鎖的第一塊基石!
    狂喜過後,是更深的憂慮。他看向洞外,穀底依舊昏暗,不知時日流逝。母親獨自在家,病體沉屙,沒有柴火,沒有食物…他不敢想象母親此刻的處境。
    “必須回去!”這個念頭壓倒了一切。他掙紮著想要站起,左腿傳來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練氣一層的微弱真氣,對肉身的修複和強化還極其有限,這腿傷依舊是巨大的障礙。
    他咬著牙,目光掃過石室,最終落在那具晶瑩如玉的骸骨——星隕道人身上。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感激、敬畏,以及一絲同病相憐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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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輩大恩,葉辰永世不忘!”他忍著痛,對著骸骨深深一拜,“他日若有所成,必不負前輩所托,踏星路,破天穹!”語氣低沉,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
    拜別骸骨,葉辰拖著傷腿,艱難地爬出洞口。穀底的陰寒氣息撲麵而來,讓他打了個寒顫。他抬頭望向那近乎垂直、布滿嶙峋怪石的陡峭崖壁,心中一陣發怵。下來時是滾落,上去卻是攀登。
    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那縷銀色氣旋微微加速旋轉。他嚐試著將一絲微弱的星辰真氣灌注到雙臂和完好的右腿之中。一股冰涼的力量感傳來,雖然無法消除傷痛,卻似乎讓他的筋骨肌肉多了一絲韌性,驅散了些許虛弱感。
    他選中了一條看起來相對不那麽陡峭、有更多凸起岩石和枯藤的路線。每一次攀爬,受傷的左腿都傳來鑽心的疼痛,全靠雙臂和右腿的力量,以及那縷微弱星力帶來的支撐。粗糙的岩石磨破了他本就傷痕累累的手掌,鮮血滲出,染紅了冰冷的石麵。汗水浸透衣衫,又被寒風吹幹,帶走寶貴的熱量。
    他像一隻笨拙而頑強的壁虎,在絕壁上艱難挪移。摔落的風險時刻存在,每一次腳下打滑,都讓他心跳驟停,死死抓住手邊的岩石或枯藤,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咬緊牙關,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上去!回家!”
    不知經曆了多少次險死還生,當他的手指終於扒住崖壁邊緣一塊堅固的岩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身體拖上平地時,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冰冷的枯草地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喉嚨裏全是鐵鏽般的血腥味。
    成功了!他回到了伏牛嶺!
    天空依舊陰沉,寒風凜冽,但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幾乎落淚。他掙紮著坐起身,環顧四周,正是他跌落時砍柴的那片背陰坡。豁了口的柴刀靜靜地躺在一堆枯枝旁。
    他撿起柴刀,支撐著身體站起來。左腿的傷勢因為攀爬更加嚴重了,每走一步都如同針紮。但他不敢停留,心中掛念著母親。他忍著劇痛,快速砍下一些相對幹燥的柴薪,用草繩勉強捆好背在身上。柴薪的重量壓得他一個趔趄,丹田內的銀色氣旋應激般加速旋轉,傳遞出一股微弱的力量支撐住他。
    歸家的路,比來時更加漫長。背上的柴火,腿上的傷,身體的極度疲憊和饑餓,如同三座大山。每一步都沉重異常,泥濘的村道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他低著頭,盡量避開可能遇到村人的路。
    然而,麻煩總是會找上門。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無所事事的葉家旁係子弟正圍在一起烤火,火上還架著一隻不知從哪弄來的野兔,油脂滴落,發出滋滋的聲響,香氣四溢。為首的正是葉洪的兒子,葉虎。他身材粗壯,仗著父親是管事,又在家族年輕一輩中資質尚可練氣三層),平日裏沒少欺負葉辰。
    “喲!看看這是誰回來了?”葉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步履蹣跚、渾身狼狽不堪的葉辰,頓時怪叫起來,“這不是我們葉家村的‘天才’葉辰嘛!嘖嘖嘖,這怎麽搞的?進山砍個柴,弄得跟被狗熊攆了似的?瞧這一身泥,嘖嘖,還有血呢!該不會是真遇上什麽山精野怪,嚇得尿褲子了吧?哈哈哈!”
    刺耳的哄笑聲立刻響起。
    “虎哥,你看他背那點柴,夠燒一壺水不?”
    “就是,廢物就是廢物,砍柴都砍不利索!”
    “喂,葉辰,聽說你和你那病癆鬼老娘快斷糧了?要不要小爺我賞你塊兔子骨頭啃啃?總比你那豬食一樣的稀粥強吧?哈哈哈!”
    汙言穢語如同冰雹般砸來。葉辰腳步一頓,握著柴刀的手猛地收緊,指甲再次深深嵌入刀柄。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著星辰真氣的鋒銳,不受控製地從丹田升騰而起,直衝腦海。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冷冷地掃過那幾張寫滿嘲弄的臉。
    那眼神,冰冷、銳利,帶著一種葉虎等人從未在葉辰身上見過的漠然和…殺意?仿佛在看一群聒噪的螻蟻。原本喧鬧的哄笑聲,竟被這眼神看得莫名一滯,仿佛被無形的寒冰凍結了一瞬。
    葉虎心頭莫名一跳,隨即湧起更大的惱怒。一個廢物,也敢用這種眼神看他?
    “看什麽看?不服氣?”葉虎猛地站起身,帶著一股練氣三層特有的微弱氣勢,朝著葉辰逼近兩步,臉上帶著獰笑,“怎麽,摔了一跤,膽子倒摔肥了?是不是皮又癢了,想讓虎哥我幫你鬆鬆骨?”
    他身後的幾個跟班也嘻嘻哈哈地圍了上來,堵住了葉辰的去路,眼神戲謔,如同貓捉老鼠。
    換做從前,葉辰隻能默默忍受,或者被他們尋個由頭打一頓泄憤。但此刻,感受著丹田內那縷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冰冷力量,感受著那源自星空的孤高意誌,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氣在他胸中翻騰。他可以忍辱負重,可以韜光養晦,但絕不代表他會任人欺淩,尤其是在他剛剛獲得改變命運力量的此刻!
    “滾開。”葉辰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兩塊粗糙的岩石摩擦,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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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葉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掏了掏耳朵,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廢物,你再說一遍?讓誰滾開?”
    “我說,”葉辰猛地抬起頭,眼神如刀,直刺葉虎,一字一頓,“讓你們這群聒噪的蒼蠅,滾、開!” 說話間,他體內那縷星辰真氣受到情緒牽引,竟微微外放了一絲!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鋒銳冰冷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冰針,瞬間掠過葉虎幾人。雖然無法造成實質傷害,卻讓他們裸露的皮膚驟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頭頂!那感覺,仿佛被某種極其危險的凶獸盯上了一瞬!
    葉虎臉上的獰笑僵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這小子…今天怎麽感覺怪怪的?那眼神,那氣勢…不像是裝的!
    但他很快將這歸結為自己一瞬間的錯覺。被一個廢物當眾嗬斥滾開,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尤其是那幾個跟班也驚疑地看著他,讓他臉上更是掛不住。
    “好!好得很!”葉虎惱羞成怒,臉色漲紅,“看來是真摔壞腦子了!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他擼起袖子,拳頭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土黃色光芒,正是葉家基礎功法《厚土訣》練到三層的標誌。他低喝一聲,帶著一股勁風,一拳就朝著葉辰的胸口狠狠搗來!這一拳若是打實了,以葉辰之前孱弱的身體,起碼要斷幾根肋骨!
    “虎哥威武!”
    “打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
    跟班們興奮地叫囂起來。
    眼看那土黃色的拳頭帶著呼嘯的風聲逼近,葉辰眼中寒光爆閃!他體內那縷銀色氣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沒有選擇格擋,也來不及閃避左腿有傷),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將凝聚了全部星辰真氣和意誌力的意念,化作一道無形的、冰冷刺骨的鋒芒,狠狠地刺向葉虎那雙充滿暴戾和嘲弄的眼睛!
    這並非實質的攻擊,而是《周天星辰引氣訣》附帶的一種極其微弱的精神震懾!源自星辰的孤高意誌!
    “呃啊!”
    葉虎的拳頭距離葉辰胸口不足一寸時,動作猛然僵住!他隻覺得眼前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星辰碎片炸開,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靈魂被針紮的刺痛感瞬間侵襲腦海!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卻讓他瞬間失神,拳勢不由自主地一滯,拳頭上凝聚的土黃色光芒也潰散了大半!
    就是現在!
    葉辰眼中精芒一閃,身體借著葉虎那一滯的瞬間,猛地向側麵一扭!同時,他灌注了微弱星辰真氣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閃電般探出!不是硬碰硬,而是精準地、狠狠地戳在葉虎因為前衝而暴露的腋下軟肋處!
    噗!
    一聲悶響。葉虎隻覺得腋下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半邊身子瞬間酸麻無力!那感覺,像是被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了進去!他凝聚的力量瞬間潰散,整個人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前撲倒,“噗通”一聲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
    “虎哥!”
    “這…這怎麽回事?”
    幾個跟班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化作難以置信的驚愕,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葉辰一擊得手,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痛呼的葉虎,拖著傷腿,背著柴火,頭也不回地朝著村東頭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在寒風中顯得有些踉蹌,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傲與決絕。
    他聽到了身後葉虎羞怒交加的咆哮和跟班們慌亂的攙扶聲,但他毫不在意。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回家!看娘!
    推開那扇熟悉的、吱呀作響的破木門,一股更加濃鬱的藥味和壓抑的陰冷氣息撲麵而來。屋內光線昏暗,冰冷的空氣幾乎和屋外沒什麽區別。火塘裏的灰燼冰冷,沒有一絲火星。
    “娘?”葉辰心中一緊,連忙放下柴火,快步走向裏屋那張破舊的木床。
    母親葉柳氏蜷縮在單薄的、打滿補丁的棉被裏,臉色灰敗,嘴唇幹裂,呼吸微弱而急促。聽到葉辰的聲音,她艱難地睜開渾濁的眼睛,看到兒子渾身泥汙血漬、狼狽不堪的樣子,眼中瞬間湧起巨大的心疼和自責,掙紮著想坐起來。
    “阿辰…咳咳…你…你這是怎麽了?受傷了?咳咳咳…”話未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瘦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
    “娘!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葉辰趕緊上前扶住母親,入手處一片冰涼。他心中一痛,強忍著激動說道:“娘,我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能修煉了!我踏入練氣一層了!”
    “練氣…一層?”葉柳氏渾濁的眼睛裏先是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擔憂淹沒。她伸出枯瘦冰涼的手,顫抖著撫摸著葉辰沾滿泥汙的臉頰,聲音虛弱而苦澀:“阿辰…我的兒…娘知道你苦…可…可別為了安慰娘,說這些胡話…咱…咱認命吧…能活著…就好…” 她根本不相信。凡骨無靈,這是家族測靈石的判定,是鐵律!她隻當兒子是摔壞了腦子,或者在深山中凍糊塗了,說了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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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急促而粗暴的腳步聲,伴隨著葉虎那氣急敗壞的咆哮:“葉辰!你這個廢物!給老子滾出來!敢偷襲老子,今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被人一腳狠狠踹開!葉虎在幾個跟班的簇擁下,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他臉色鐵青,腋下還隱隱作痛,看向葉辰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和羞怒。管事葉洪也陰沉著臉,跟在後麵。顯然,葉虎吃了虧,立刻去搬來了他老子。
    “葉辰!你好大的狗膽!”葉洪一進門,目光如刀般刮過葉辰和他病榻上的母親,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居高臨下的威嚴,“竟敢出手偷襲同族兄弟!以下犯上!按照族規,該當重罰!”
    “是他先動手!”葉辰猛地站起身,擋在母親床前,瘦削的身體挺得筆直,眼神毫無畏懼地迎上葉洪,“我隻是自保!”
    “放屁!”葉虎跳著腳罵道,“明明是你這廢物先出言不遜!還敢用妖法暗算我!爹,這小子肯定在山裏撞邪了!說不定偷學了什麽邪魔外道!”
    “邪魔外道?”葉洪眼神一厲,如同毒蛇般盯著葉辰。他根本不相信葉辰能修煉,但兒子吃虧是事實。他需要一個理由,一個徹底壓垮這對母子的理由!“葉辰,你老實交代!你這身傷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在山裏遇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學了什麽歪門邪道?說!”
    他身後的幾個跟班也紛紛叫嚷:
    “對!肯定是邪術!不然虎哥怎麽會吃虧!”
    “廢物就是廢物,打不過就玩陰的!”
    “說不定他娘這病就是被他克的!災星!”
    汙言穢語再次如同汙水般潑來。葉柳氏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更加灰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幾乎喘不上氣。
    葉辰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聽著這些惡毒的言語,一股冰冷的怒火直衝頂門!他體內的銀色氣旋瘋狂旋轉,一股銳利冰冷的氣息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竟讓離得近的葉虎和幾個跟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學什麽邪魔外道!”葉辰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壓抑的憤怒,“我說了,我能修煉!我已經是練氣一層!”
    “練氣一層?哈哈哈!”葉洪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臉上的肥肉都抖動起來,充滿了極致的輕蔑,“就憑你這‘凡骨無靈’的廢物?葉辰,我看你是摔壞了腦子,得了失心瘋!還在做白日夢!”
    他環視一周,對著門外被動靜吸引過來的幾個探頭探腦的村民和奴仆,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煽動性:“大家都聽到了!這個廢物,不僅偷襲同族兄弟,還敢妄言自己踏入練氣!簡直是我葉家村的恥辱!是對先祖的褻瀆!為了證明你所言非虛,也為了洗清你偷學邪術的嫌疑,現在,立刻,給我去祠堂前的測靈石那裏測!當著列祖列宗的麵測!”
    “對!測!讓他測!”
    “看他怎麽圓這個謊!”
    “廢物還想翻身?做夢!”
    門外頓時響起一片附和和嘲諷之聲。
    葉洪盯著葉辰,眼神如同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充滿了貓捉老鼠的戲謔和冰冷:“葉辰,你敢不敢去?若你真有練氣一層,老夫親自給你賠罪,克扣的資源十倍奉還!若是沒有…”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那就是你心懷不軌,偷學外道,欺瞞族人!按照族規,當廢去手腳,逐出葉家!你和你那病癆鬼的娘,就自生自滅去吧!”
    最後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葉辰心中。廢去手腳!逐出家族!這等於將他和母親直接逼上絕路!在這寒冬臘月,沒有棲身之所,沒有食物,母親又病重…隻有死路一條!
    “阿辰…不要去…咳咳…娘沒事…”葉柳氏掙紮著想抓住兒子的手,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她寧願兒子認慫,也不願他去麵對那必敗的羞辱和隨之而來的殘酷懲罰。
    葉辰看著母親絕望的眼神,看著葉洪父子臉上毫不掩飾的惡毒和得意,看著門外那些麻木、嘲弄、等著看笑話的目光…一股冰冷的火焰在他胸腔裏熊熊燃燒,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毀。
    去?測靈石下,凡骨無靈的結果,將徹底釘死他的“罪名”,等待他和母親的是萬劫不複!
    不去?葉洪父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懦弱的罪名一樣會扣上,下場同樣淒慘!
    這是一個死局!一個葉洪精心為他準備的、充滿惡意的死局!
    然而,感受著丹田內那縷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冰冷而鋒銳的星辰氣旋,感受著那源自星隕道人的不屈意誌,葉辰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和…一絲冰冷的瘋狂!
    他緩緩轉過身,不再看母親擔憂絕望的臉,目光如寒冰般掃過葉洪、葉虎,以及門外那些冷漠的麵孔。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雜,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
    “好,我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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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家祠堂,位於村子中央,是葉家村最莊嚴肅穆的建築。此刻,祠堂前的空地上,卻擠滿了聞訊趕來的村民,議論紛紛,如同趕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場中那個衣衫襤褸、渾身泥汙、拖著一條傷腿的瘦削少年身上。
    祠堂門口,矗立著一塊半人高的黑色巨石,表麵光滑如鏡,隱隱有黯淡的光澤流轉——這便是測靈石。它不僅能檢測靈根資質,也能感應修士體內的真氣波動,大致判斷修為層次。
    葉洪父子站在測靈石旁,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獰笑。幾個族老也被驚動,坐在祠堂門廊下的椅子上,皺著眉頭看著這場鬧劇。葉柳氏被兩個平日裏還算和善的鄰家大嬸攙扶著,站在人群邊緣,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眼中隻剩下絕望。
    “葉辰,上前測靈!”葉洪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宣判。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燈,打在葉辰身上。嘲諷、鄙夷、憐憫、麻木、好奇…各種情緒交織。沒有一個人相信這個“凡骨無靈”的廢物能測出什麽結果。他們期待的,隻是看這個不自量力的少年如何被現實碾碎,如何接受那殘酷的懲罰。
    葉辰麵無表情,一步一步,拖著那條傷腿,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走到了那冰冷的黑色測靈石前。他能感受到那石頭散發出的微弱靈力波動,與體內的星辰氣旋隱隱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排斥感。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丹田內因為緊張和憤怒而加速旋轉的氣旋。
    成敗,在此一舉!
    他緩緩抬起沾滿泥汙和血漬的右手,在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朝著那光滑冰涼的測靈石表麵,按了下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一息…兩息…三息…
    測靈石毫無反應!依舊是那副黯淡無光的死寂模樣!
    “哈哈哈!我就知道!”
    “廢物就是廢物!裝什麽大尾巴狼!”
    “這下看你怎麽死!”
    短暫的沉寂後,是葉虎和幾個跟班迫不及待爆發出的刺耳哄笑!周圍的人群也發出一片“果然如此”的噓聲和歎息,夾雜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葉洪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殘酷笑容,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正要開口宣布那早已準備好的判決——
    就在此時!
    嗡!!!
    一聲低沉到極致、仿佛來自九幽地底的恐怖嗡鳴,毫無征兆地從那黑色的測靈石內部爆發出來!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直透靈魂的震顫,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哄笑和議論!讓所有人的心髒都跟著狠狠一抽!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那塊屹立了葉家村不知多少年、象征著資質與修為判定的黑色測靈石,光滑的表麵之上,驟然亮起一點極其刺目的、純粹到無法形容的銀白色光芒!那光芒並非均勻散發,而是如同一點壓縮到極致的星辰,帶著一種撕裂一切的鋒銳與冰冷!
    下一秒!
    哢嚓!哢嚓!哢嚓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的碎裂聲如同爆竹般炸響!以那一點銀白光芒為中心,無數道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瞬間蔓延開來,瞬間爬滿了整塊測靈石!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在所有人呆滯、驚恐、如同見了鬼般的目光注視下,那塊象征著葉家權威和資質的黑色測靈石,竟然…轟然爆碎!化作漫天大小不一的黑色碎石塊,如同暴雨般四散飛濺!
    死寂!
    絕對的死寂!
    如同寒流瞬間凍結了整個祠堂前的空地!所有的哄笑、嘲諷、議論聲戛然而止!葉虎臉上的笑容僵死,如同一個拙劣的麵具。葉洪臉上的得意和殘忍徹底凝固,雙眼瞪得如同銅鈴,嘴巴無意識地張開,足以塞進一個雞蛋。幾個族老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臉上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茫然。圍觀的村民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臉上的表情從幸災樂禍瞬間切換為極致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測靈石…碎了?!
    被一個“凡骨無靈”的廢物…按碎了?!
    這怎麽可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是亙古未有的荒謬!
    漫天煙塵和碎石屑彌漫開來,帶著一股奇異的、冰冷的能量波動。葉辰站在爆炸的中心,被激蕩的煙塵籠罩,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他緩緩收回右手,攤開手掌,掌心隻有幾道被碎石劃破的細小傷口,滲出的血珠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銀色光暈。他抬起頭,透過彌漫的煙塵,冰冷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寒冰的利劍,緩緩掃過呆若木雞的葉洪、葉虎,以及所有陷入石化狀態的圍觀者。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卻又帶著一種無聲的、如同星辰炸裂般的震撼與宣告!
    “噗——!”
    就在這時,人群邊緣,一直強撐著、目睹了這顛覆一切場景的葉柳氏,心神遭受巨大衝擊,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鮮血,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
    “娘——!!!”葉辰那如同萬載寒冰般的平靜瞬間破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不顧一切地朝著母親倒下的方向衝去!
    煙塵未散,碎石遍地。祠堂前的死寂被少年淒厲的呼喊打破,留下滿地的狼藉和無數張寫滿驚駭與茫然的臉。測靈石的碎片散落在冰冷的土地上,閃爍著詭異的微光,如同一個個無聲的問號,拷問著所有人的認知。那一點炸裂的銀白光芒,如同一個烙印,深深烙在了這個偏遠山村的曆史之上,宣告著一個被判定為“廢物”的少年,以一種最不可思議、最震撼的方式,踏出了他逆天之路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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