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中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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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卷著碎雪,撲打著葉家村東頭那間搖搖欲墜的土屋。屋內,火塘裏的柴火劈啪作響,卻驅不散彌漫的陰冷和濃鬱的藥味。
葉辰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點溫熱的藥汁喂進母親嘴裏。葉柳氏的臉色依舊灰敗,呼吸微弱,但得益於葉辰持續渡入的星辰真氣溫養,以及那點微薄資源換來的普通藥材,總算暫時吊住了性命,不再咳血昏厥。然而,那枯槁的麵容和深陷的眼窩,如同重錘敲在葉辰心上。
他低頭看著掌心。兩塊下品靈石已經黯淡無光,其中一塊更是布滿裂痕,蘊含的微薄靈氣被他盡數抽取,用於恢複自身和渡給母親。那瓶劣質淬體藥液也見了底。剩下的小半袋靈米,隻夠母子倆勉強維持幾天清粥度日。
杯水車薪。
大長老葉青峰的“公正”,帶來的僅僅是喘息之機。葉洪雖被免職,但他經營多年,餘威猶在。那怨毒的眼神,葉虎廢掉右手的刻骨仇恨,如同潛伏在陰影中的毒蛇,隨時可能發出致命一擊。更緊迫的是,母親沉屙難起,普通的草藥隻能延緩,無法根治。她需要真正的靈藥滋養本源,修複枯竭的心脈。
資源!強大的力量!這兩樣,成了懸在葉辰頭頂的利劍,也是拯救母親的唯一希望。
他不能再等。家族的施舍?早已斷絕。指望葉洪“雙倍返還”被克扣的資源?無異於癡人說夢。他必須靠自己,去爭,去搶,去那危機四伏之地,搏一條生路!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村外那片被灰白色霧氣籠罩的山巒——迷霧森林。
那是青州邊緣有名的凶地,也是低階修士和采藥人賴以生存的寶庫。毒蟲瘴氣、凶猛妖獸、詭異地形,每年吞噬的生命不知凡幾。但對於此刻的葉辰,它卻是唯一的、閃爍著危險光芒的出路。
“娘,等我回來。”葉辰替母親掖好被角,聲音低沉而堅定。他將家中僅剩的幾枚銅錢和那小半袋靈米放在母親枕邊,拿起牆角那把豁了口的柴刀,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舊衣,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寒風裹著雪沫,瞬間灌入,吹得他一個激靈。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母親沉睡的側臉,眼中再無猶豫,轉身沒入風雪之中,朝著那片吞噬光線的灰白霧氣走去。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縮著脖子烤火的閑漢看到了葉辰遠去的背影,朝著迷霧森林的方向。
“看!那個災星!”
“他…他要去迷霧森林?找死嗎?”
“嗬,帶著他那把破柴刀?給妖獸塞牙縫都不夠!”
“死了也好,省得連累我們村子…”
議論聲被寒風扯碎,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冷漠。葉辰充耳不聞,腳步沒有絲毫停頓,背影在風雪中顯得異常單薄,卻又透著一股孤狼般的決絕。
踏入迷霧森林的邊緣,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參天古木的枝葉遮蔽了本就陰沉的天光,隻餘下慘淡的灰白。濃得化不開的霧氣在林中無聲流淌,如同活物,視野被壓縮到不足十丈。腳下是厚厚的、不知積累了多少年的腐葉層,踩上去綿軟濕滑,散發著泥土和腐爛植物的混合氣息。空氣冰冷潮濕,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心神不寧的腥甜味——那是瘴氣。
死寂,是這裏的主旋律。偶爾從霧氣深處傳來幾聲不知名鳥獸短促淒厲的鳴叫,或者枯枝斷裂的脆響,更添幾分陰森詭譎。
葉辰握緊柴刀,精神高度集中。他調動丹田內那縷微弱的銀色氣旋,絲絲縷縷的星辰真氣流轉全身,帶來一絲冰涼的力量感,也讓他本就敏銳的五感在《周天星辰引氣訣》的加持下,提升到了極限。他能清晰地“聽”到霧氣流動的細微聲響,分辨出空氣中不同氣味的來源,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附近數十丈內活物的微弱氣息波動——一隻在樹根下窸窣爬行的毒蟲,一條盤踞在頭頂枝丫、顏色與樹皮融為一體的毒蛇……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感知到的危險氣息,循著記憶中村裏老采藥人零碎提及的、相對安全的路線,向森林深處摸索。他的目標很明確:尋找能滋養心脈、固本培元的靈藥,如血參、玉髓芝,或者至少是年份足夠的普通老藥。
時間在高度緊張和濕冷的侵襲中流逝。他找到了一些常見的止血草、驅瘴葉,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但能救命的靈藥,卻蹤跡全無。森林的殘酷逐漸顯現。一條偽裝極好的鐵線蛇從落葉中彈射而出,毒牙閃著幽光,被葉辰險之又險地側身避過,柴刀順勢劈下,將其斬為兩段;一片看似無害的豔麗蘑菇,散發出的孢子竟能致幻,若非星辰真氣帶來的冰涼刺痛感讓他瞬間警醒,後果不堪設想。
饑餓和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他啃著隨身帶的硬邦邦的雜糧餅子,就著冰冷的雪水咽下。左腿的舊傷在濕冷環境和長途跋涉下隱隱作痛。疲憊感如同潮水,不斷衝擊著他緊繃的神經。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今日的搜索,準備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暫時歇息時,鼻端忽然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眾不同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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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香氣清冽,帶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草木生機,瞬間驅散了周圍渾濁的瘴氣和腐葉氣息,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葉辰心中狂跳,立刻循著香氣來源,放輕腳步,撥開層層纏繞的藤蔓和茂密的蕨類植物。霧氣似乎在這一小片區域變得稀薄了一些。前方,幾塊巨大的、布滿青苔的黑色岩石圍成一個小小的天然石坳。
在石坳中央,一株奇異的植物靜靜生長。它隻有半尺來高,通體呈現溫潤的玉白色,三片狹長的葉子如同翡翠雕琢,葉脈中流淌著淡淡的銀輝,仿佛內蘊星辰。在植株頂端,一朵含苞待放的銀白色花蕾微微低垂,那奇異的清香正是從花苞中散發出來。
“星紋草!”葉辰幾乎要驚呼出聲!他在家族藏經閣角落的殘破藥典上見過模糊的圖譜描述!這是一種極其罕見的一階靈草,蘊含溫和的星辰之力與草木精華,對滋養本源、修複經脈有奇效!正是母親最需要的救命靈藥!
巨大的喜悅瞬間衝昏了頭腦。他下意識地就要上前采摘。
就在他腳步剛動的刹那!
“嗚嗷——!!!”
一聲低沉、暴戾、帶著濃烈血腥氣息的狼嚎,如同炸雷般在石坳後方響起!濃霧被一股腥風撕開,一道青灰色的巨大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猛地撲了出來,攔在葉辰和星紋草之間!
疾風狼!
一階妖獸,相當於人類練氣三層修士!以速度見長,爪牙鋒利,性情凶殘嗜血!
這隻疾風狼體型壯碩如牛犢,渾身覆蓋著鋼針般的青灰色毛發,幽綠色的狼眼死死鎖定葉辰,閃爍著殘忍而饑餓的光芒。它微微伏低身體,粗壯的四肢肌肉虯結,喉間發出威脅的低吼,獠牙外露,粘稠的涎水滴落在腐葉上,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它顯然將星紋草視為了自己的禁臠,任何靠近者,都是入侵者,是食物!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下來!葉辰渾身汗毛倒豎,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練氣一層對上一階妖獸疾風狼,境界的差距如同天塹!正麵硬抗,他必死無疑!
恐懼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他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不能退!星紋草是救母親的唯一希望!退,就是死路一條!
狹路相逢,唯有一搏!
“吼!”疾風狼似乎失去了耐心,後肢猛地蹬地!地麵腐葉炸開!它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灰色殘影,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撲葉辰!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躲不開!太快了!
葉辰瞳孔驟縮,生死關頭,《周天星辰引氣訣》瘋狂運轉!丹田內那縷銀色氣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冰冷的星辰真氣瞬間灌注雙腿!他沒有選擇後退或硬擋,而是在千鈞一發之際,身體如同被狂風吹倒的蘆葦,以一種違背常理的柔韌和速度,猛地向右側倒伏翻滾!
嗤啦!
疾風狼鋒利的爪尖擦著他的後背掠過,單薄的衣衫瞬間被撕裂,在背上留下三道火辣辣的血痕!冰冷的劇痛讓葉辰悶哼一聲,但動作毫不停滯!翻滾的同時,他手中的柴刀灌注了全部星辰真氣,帶著一道微弱的銀芒,如同毒蛇反噬,狠狠斬向疾風狼撲空後暴露的、相對柔軟的腹部!
“嗷!”疾風狼顯然沒料到這個弱小的人類反應如此刁鑽,腹部傳來的劇痛讓它發出一聲驚怒的痛嚎!但妖獸的皮毛堅韌遠超想象,灌注了星辰真氣的豁口柴刀,竟隻在它腹部劃開了一道不深的口子,帶出一溜血珠,並未造成致命傷!
一擊未果,葉辰心沉穀底。他不敢停留,借著翻滾的勢頭,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竄向旁邊一棵需要數人合抱的巨大古樹之後。
砰!
疾風狼的利爪狠狠拍在古樹樹幹上,留下幾道深達數寸的恐怖爪痕,木屑紛飛!巨大的衝擊力震得整棵古樹都簌簌發抖!
葉辰背靠巨樹,劇烈喘息,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浸濕了衣衫。剛才那一下,耗掉了他近半的真氣!而疾風狼,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差距太大了!速度、力量、防禦,完全被碾壓!
疾風狼幽綠的眼睛死死盯著樹後的葉辰,充滿了暴怒和戲謔。它不急於立刻殺死這個獵物,而是開始繞著巨樹緩緩踱步,鋒利的爪子刨著地麵,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死神的腳步聲。它在尋找最佳的攻擊角度,也在享受獵物垂死掙紮的恐懼。
葉辰強迫自己冷靜,背靠冰冷的樹幹,大腦飛速運轉。硬拚是死路一條!必須智取!星辰真氣的特點…冰冷、鋒銳、凝聚…速度…疾風狼的速度優勢太大…
他目光掃視四周。濃霧、古樹、嶙峋的怪石、盤根錯節的樹根…地形複雜!這就是機會!
“嗚!”疾風狼似乎失去了耐心,再次發動攻擊!它沒有直接撲擊,而是猛地加速,繞著巨樹急速奔跑起來!青灰色的身影在濃霧中拉出模糊的殘影,帶起陣陣腥風!它在利用速度迷惑葉辰,尋找他視野的死角!
來了!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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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辰的精神感知捕捉到左側襲來的腥風!他毫不猶豫,再次全力催動星辰真氣灌注雙腿,身體如同鬼魅般猛地向右側彈射而出!同時,手中的柴刀灌注真氣,狠狠劈向預判的軌跡!
當!
金鐵交鳴般的脆響!柴刀砍中了疾風狼揮來的利爪!巨大的力量震得葉辰虎口崩裂,柴刀幾乎脫手!他借力向後急退,後背狠狠撞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氣血翻湧!
疾風狼也被震退一步,爪子上留下了一道白痕,更加暴怒!
不等葉辰喘息,疾風狼再次化作殘影撲來!這一次是正麵!血盆大口張開,腥臭撲鼻,直咬葉辰脖頸!
太快了!躲不開!
死亡的陰影瞬間降臨!葉辰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沒有再躲!反而將體內殘存的所有星辰真氣,不顧經脈撕裂的劇痛,瘋狂壓縮、凝聚於左手食指指尖!一點刺目到極致的銀芒驟然亮起,如同黑夜中炸裂的微型星辰!帶著洞穿一切的鋒銳與冰冷!
《周天星辰引氣訣》——星芒指!全力一擊!
在疾風狼的獠牙即將觸及皮膚的刹那,葉辰身體猛地後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咽喉要害,同時,那凝聚了他全部精氣神、壓縮到極致的星芒指,如同離弦的銀色箭矢,帶著他所有的憤怒、不甘和對生的渴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無比地點向疾風狼因撲咬而大張的口中,那相對脆弱的上顎!
噗嗤!
一聲輕響,如同熱刀切過牛油!
“嗷嗚——!!!”
一聲淒厲到變調、痛苦到極致的慘嚎猛地從疾風狼喉嚨裏爆發出來!它龐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猛地向後翻滾出去,重重砸在布滿腐葉的地上,濺起大片泥漿!
它瘋狂地翻滾、抽搐,血沫混合著碎裂的牙齒從口中不斷噴湧而出!那點凝聚的星辰鋒芒不僅洞穿了它的上顎,更帶著冰冷刺骨的破壞力,侵入了它的腦顱!雖然未能立刻致命,但劇痛和腦部的重創讓它瞬間失去了大半戰鬥力,隻剩下本能的痛苦掙紮!
機會!
葉辰眼前陣陣發黑,丹田空蕩蕩的劇痛和經脈撕裂的痛楚幾乎讓他昏厥。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強提最後一絲力氣,抓起跌落在地的柴刀,踉蹌著撲向在地上翻滾哀嚎的疾風狼!眼中沒有憐憫,隻有冰冷的殺意!他高高舉起豁口的柴刀,將殘餘的所有力氣灌注其中,刀鋒上再次泛起微弱的銀芒,對準疾風狼相對柔軟的脖頸,狠狠劈下!
噗!
刀刃入肉,卡在了堅韌的頸骨上!滾燙的狼血噴濺而出,糊了葉辰一臉!
“嗷…”疾風狼的慘嚎戛然而止,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幽綠的狼眼死死瞪著葉辰,充滿了怨毒和不甘,最終徹底失去了神采。
葉辰如同虛脫般癱倒在狼屍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沾滿了泥漿、腐葉和腥臭的狼血。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丹田如同被掏空般劇痛,經脈更是如同被無數鋼針攢刺。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
他贏了!以練氣一層,搏殺了一階妖獸疾風狼!
但這勝利,慘烈無比,代價巨大。
他掙紮著爬向石坳。那株星紋草依舊靜靜綻放著溫潤的玉白色光澤,三片葉子上流淌的銀輝在昏暗的霧氣中顯得格外聖潔。那清冽的香氣,此刻如同天籟。
葉辰小心翼翼地用柴刀連帶著周圍的泥土一起挖出星紋草,用一塊幹淨的布仔細包好,緊緊揣進懷裏。那溫潤的觸感和勃勃生機透過布料傳來,仿佛帶著母親生命的溫度,讓他冰冷疲憊的身體湧起一絲暖意。
他看了一眼旁邊龐大的狼屍。一階妖獸,渾身是寶。狼皮、狼牙、狼爪,甚至妖核,都能在黑石鎮換到不菲的資源。這是他拚命換來的戰利品!
但他沒有力氣處理了。血腥味會引來更恐怖的東西!這片區域已經不安全!
他掙紮著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疾風狼的屍體,又望了望迷霧森林更深處的幽暗,那裏仿佛蟄伏著無數更加可怕的存在。
“這隻是…開始。”葉辰低聲自語,聲音沙啞而疲憊,卻帶著一種浴血後的堅定。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拖著傷痕累累、疲憊不堪的身體,一步一踉蹌,朝著來時的路,艱難地走去。懷中,那株星紋草散發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如同指引他穿越迷霧的希望燈塔。
森林重新被濃霧吞噬,隻留下疾風狼逐漸冰冷的屍體,和滿地狼藉的戰鬥痕跡,無聲訴說著剛才那場短暫而慘烈的生死搏殺。少年染血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灰白色的霧氣深處,每一步,都踏在荊棘叢生的逆天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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